邱意濃正在嗑瓜子,袁儀的兒子剛爬到樹干上來了,小孩塞給她的,她也沒想到這場迎親鬧劇最終引向了她。
見大家都望向了自己,她成了聚焦的主角,依舊慵懶的靠坐著,完全沒有下樹的打算。
她輕飄飄的眼神回向黃婆子,聲音冷淡卻態度明確:“黃奶奶,我姓邱,不姓黃,我的婚姻大事輪不到你來做主。還有一點,我跟你重申一遍,我沒在你家吃白飯,我吃的是姑姑家的飯,侄女到姑姑家拜訪,吃飯是天經地義的事。”
“你姑姑是我們黃家的兒媳婦,你來她家吃飯,不就是吃黃家的飯。”黃婆子聲音飆高了。
“好,我就依你這個理。”
邱意濃不跟她爭吵,語氣平和的掰扯:“姑姑姑父去邱家吃喝住了一周,我沒找他們要一分錢,更沒說他們吃白食,我現在來吃一周,將我家的飯吃回來。”
“你,你姑父是去幫你家辦事的,你本就該招待。”黃婆子沒想到她嘴皮子這么利索。
“我又沒打電話和寫信請他來,更沒將家里的事告訴他們,是他自己突然跑來的。我也沒想要來這里,是他主動找我,讓我來他們家生活的,各種承諾保證也是他主動說的。”
“我家里有房有地,就算長輩都不在了,我也能養活自己,是他們堅持要帶我來這里的。”
“結果我才住一晚,吃兩頓飯,你就在這里嫌棄了,還想賣我賺彩禮錢,難道這是姑父和你們黃家合伙商量打的如意算盤?”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現在可得去公安局報警了,請公安來調查誘騙拐賣的事了。”
邱意濃在農村寨子里長大,跟擅長撒潑打滾和胡攪蠻纏的婆子婦女打交道的次數很多,她完全不將這類人放在眼里,她早就練就出了爐火純青的嘴上功夫,跟她們交鋒多年從無敗績。
黃婆子說一句,她回擊一大段,輕輕松松完勝。
“你這也到結婚年齡了,我是給你找個好去向,程家老三是我看著長大的,部隊里的軍官,前途無量,配你可綽綽有余了。”
“你還不領情,我真是一片好心當驢肝肺。”
黃婆子嗓門挺大的,刺得耳膜生疼,邱意濃揉了揉耳朵,朝她翻了個白眼:“黃奶奶,你那如意算盤珠子敲得真是噼里啪啦響,全蹦我臉上來了。”
“人家給一千塊彩禮,你嫁過去能立即還我家一半的債,這樣的好事,要不是我開口,能落到你身上來嗎?”
黃婆子聲音飆高了,一張臉拉得很長,“你們邱家是那窮山溝溝里的,靠在田地里刨食為生,你們一輩子能賺到一千塊錢嗎?你們那嫁個女兒,估計還收不到五十塊錢彩禮吧,程家愿意出一千塊加32條腿,你怕是在夢里都得不到呢。”
聽著她這話,邱意濃笑了,笑容如茉莉般潔白淡雅,聲音不大不小,足夠所有人聽清楚,“黃奶奶,我們邱家是山溝溝里的,可你有沒有問過我姑姑,我姑奶奶在石海縣的房子,她和姑爺爺花了多少錢?我爺奶又出了多少錢?”
“我姑姑的工作是誰托人找關系安排的?”
“還有我的姑父,你的兒子,他現在的工作是誰家的人脈幫忙搞定的?”
黃婆子想都沒想就回答:“我兒子的工作,是他自己搞定的。”
她這話脫口而出后,旁邊看她的眼神全變成了鄙夷,村里人誰不知道黃家的底,黃大潮的工作明顯是他媳婦娘家父母生前安排的,到這老婆子嘴里就是他自己搞定的了。
邱意濃看到了其他人的鄙視眼神,再次笑了,這回笑容里多了幾分嘲諷,“你兒子在跟我姑姑結婚之前,也是在地里刨食海里撈魚,跟我姑姑結了婚,反倒混了份工作,你說他自己憑真本事考進機關單位,謊話說得跟真的一樣,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我兒...”
黃婆子扯著喉嚨還要說什么,被旁邊的黃老頭阻止了,“閉嘴,少胡咧咧,要說就說正事。”
被他一提醒,黃婆子這才反應過來,將話題拉回正事,“我不管你嫁不嫁,你最多在我兒子家住一周,七天后必須滾蛋,不然別怪我拿掃帚抽人。還有,你欠我兒子家的錢,必須連本帶息盡快還清了。”
“黃婆子,你可真會介紹,一個有爹娘生沒爹媽養的鄉巴佬,配個殘疾瘸子倒是合適。”姚母歇了會兒,這下又有力氣開嗆了。
見她又罵兒子,緩過勁來的程母沖上去,又送上一個大比兜,“李桂花,你這個臭娘們,你這張臭嘴是欠收拾,嫌之前打得還不夠是吧。”
兩個女同志又扭打成一團,程母又是單方面碾壓撕人,姚家人想上前幫忙,全被程家男人給阻攔住了。
在她們開干時,邱意濃從樹上跳了下來,扒開人群,大步來到了院門口。
“好了,拉開,全給我拉開。”
大隊長不得不又來拉架,厭惡的瞪著姚母,“李桂花,你就不能閉上你的臭嘴?”
程母力氣很大,收拾她時完全沒收力,這一回合將姚母的牙齒都打松了,這下血都從嘴角溢了出來,疼得又滿地打滾撒潑哭鬧了。
“哭得這么喪,是你男人死了,還是兒女死了?”邱意濃突然出聲,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她的聲音落入耳朵里,姚母的哭鬧表演瞬間停止,直勾勾的瞪著她,聲音尖銳如電鋸:“你再給我說一遍!”
“你家是你男人死了,還是你兒女死了,你哭得這么傷心,是給他們奔喪送魂嗎?”
邱意濃是個聽話乖巧的人,她讓重復就重復,語氣和語調未變,臉上的表情也跟之前一樣鎮定。
她的話很毒,氣得姚母面色青紫交加,指著她怒吼:“你找死呢。”
“我死不死,就不勞你關心了,你剛惹到我了,我現在讓你履行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