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漁船滿載而歸,再次停靠在縣碼頭,一群收購站老板一窩蜂跑過來搶好貨。
“哇...哇哇...”
看到兩桶大海參,見過真正大世面的丘家父子都開嗓尖叫了,兩人一人抱一桶,生怕程元掣不賣給他們。
邱意濃剛留了十條自家吃,剩下的不打算帶回家里處理曬干了,笑著跟他們父子倆說:“丘老板,兩桶都給你們,不過要給我留半斤干海參,我要拿去給長輩親戚送禮。”
“行,行,我給你留,處理加工好了給你送來。”
丘老板興奮得雙眼冒光,壓低聲音跟他們說:“這種極品好貨,我們也不對外賣的,都是拿來做別的用處。”
小丘找他們拿了兩個黑袋套住水桶,先一步挑著回店里了,程元風跟著他同行,去他家店里借用電話,給陳東升的朋友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收沙丁魚。
“元掣,意濃,今天出海又收獲滿滿啊。”
正在船邊忙著稱重計數,程元掣夫妻倆聽到了邱夢元的聲音,兩人眸光微動,轉頭看向她的表情一片自然。
“姑姑。”
邱意濃先喊人,見黃大潮和張家夫妻都在,笑容自然大方:“姑父,表叔,表嬸,你們怎么都來了?”
“我們去單位上班,剛坐船到這里,遠遠看到你家的漁船回來了,你表叔表嬸說沒看過捕魚情況,我就帶他們過來看看你家的生意了。”
“意濃,今天收獲怎么樣啊?”
邱夢元不著痕跡地掃過琳瑯滿目的漁獲。
“昨晚運氣還不錯,收獲還行。”
邱意濃面色如常,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笑容,與他們閑話家常,“表叔表嬸昨天來姑姑家了?”
“是啊,聽說你們漁船天天大豐收,我們內地人還從來沒見過這等豐收景象,過來看看熱鬧。”張表叔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盛景,心頭大受震撼,但面上表現得很淡定從容。
邱夢元提著小皮包往前走了幾步,姿態優雅,臉上笑容很溫柔,見小商販們都在搶貨,“意濃,你們忙,我們就站在旁邊看看。”
程元掣單腳站立著,一手撐著拐杖,但不影響他記賬,接著話說:“姑姑,我們的船剛回來,這下有點忙,也就忙個十來分鐘,你們先站一會兒,晚點再來跟你們說話。”
“好,你們忙。”
邱夢元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親切笑容,張家夫妻也依舊是那副溫和純良的模樣,仿佛昨夜在窗外窺探的不是他們。
反倒是黃大潮定力遠不如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停,心底里的羨慕嫉妒都抑制不住了,眼底更是翻滾起了貪婪的巨浪。
他之前早就聽人說程家賺大錢了,每晚都能搞幾千斤魚,但平時上班太忙了,抽不出空來碼頭看,今天終于親眼看到了,程家這何止賺大錢,他們這是賺大發了。
今日撈上來的貨品種較多,依舊是丘家訂了大頭,剩下三成分給其他商販,程元馳在做主分量,大家也沒有吵得不可開交,一切井然有序。
“咦,邱姨,大潮叔,你們今天怎么有空來這啊?”程元風打完電話,回來就看到他們站在這里。
“元風啊,我們是去上班,帶親戚來看看你們家的生意。”
邱夢元接了話,笑容溫和:“你們每天晚上出海都能搞這么多貨嗎?每天都是這個點回來在這里賣貨?”
“對,基本都是清晨回來,最近魚情還行,晚上收獲量還可以,今天看著貨很多,其實大部分都是不值錢的沙丁魚,靠走個量賺點油費。”
程元風脾氣是三兄弟里最火爆直爽的,其實心思也細膩,懂得留一手。
他其實對邱夢元沒有設防,但對黃大潮這人較為了解,很聰明的沒有說實話,更沒把弟妹找到極品海參的事告訴他們。
程父剛幫著將丘家訂的貨送到三輪車上,這下過來跟邱夢元他們寒暄說話了,還拿了兩個布袋撈了些個頭不小味道鮮美的雜魚雜蝦,“夢元,意濃她表叔表嬸,這些雜魚味道都還不錯,你們拿回去添個菜。”
“親家公,托你們的福,我們又有口福了。”邱夢元客氣收下了。
張家夫妻也笑著收下,“謝謝程同志,你們捕魚辛苦了,我們這白拿白吃的,倒是很不好意思呢。”
“趙同志可別這么說,這海里的東西都沒出成本,沒花錢弄來的,只要你們不嫌棄就好。”
他們寒暄之間,程元掣他們已將大部分的貨都賣完了,剩下的雜魚擺在碼頭上,有零散顧客要買就隨意來挑。
邱夢元他們只是來看看生意情況,并沒有特別的事找邱意濃,跟她閑話聊了幾句,四人就以要上班為由去縣城了。
望著她們走遠了些后,邱意濃這才跟男人說了句,然后悄無聲息竄進了人群中。
她今天要摸查清楚,這對冒牌親戚的真實身份!
邱夢元和張家夫妻離開碼頭后,并沒有立即去單位上班,她把黃大潮先打發走,三人站在角落里說了近十分鐘的話。
邱意濃戴著帽子站在角落里,不敢太靠近,也就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內容,但能猜到與她有關。
在邱夢元離開后,張家夫妻并未去他們聲稱的工作單位,反倒在街上隨意閑逛,找了個路邊店鋪吃早餐,直到八點鐘了,他們才往城郊的方向走。
邱意濃對這個方向很熟,上次來過這邊,當他們去敲那間苗族男人住的平房木門時,迅速繞到屋后翻墻潛入,如同壁虎般悄無聲息地貼近院墻,尋了一處窗戶縫隙,凝神屏氣偷聽。
“你們昨晚上去了灣口村,有沒有什么收獲?”穿著漢族服飾的苗族男人進屋就問正事。
屋內傳來假表叔的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恭敬:“阿那,我們跟她接觸了兩回,沒在她身上感應到蠱息,但我感覺她不簡單,絕對不是涉世未深不諳世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