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山這下基本了解清楚了,弟弟的死與這個女人沒有關系,他也不想招惹當兵的,語氣沒之前那般盛氣凌人了,“兩位,請稍安勿躁,我們不是來找邱同志的麻煩,只是來找她了解下當時的情況。”
說到這里,臉上多了幾分悲痛,“我弟弟剛跟姓曹的吃飯,從臨海飯店出來就猝死了,連一句遺言都沒交代。”
“我們當家屬的實在接受不了這事實,剛聽人說邱同志跟我弟弟在門口起了沖突,我們這才過來詢問一二。”
“我沒跟他起沖突。”
邱意濃裝作嚇了一跳,神情有些激動,聲音比之前高了,“我全程都沒跟他說話,他當時人好好的,旁邊還有陪同的人,我當時只嗆了曹老板,后面就坐葉副書記的車走了。”
“我們離開時,魏主任和曹老板還站在飯店門口,看上去并無異樣。”
“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跟盧姨談完事后,來跟我丈夫匯合,我們就來這里吃飯了。”
魏延山眉頭緊鎖,正要開口再說句什么時,旁邊一臉精明的女人開口了,“邱同志,你之前說,你姑父叫黃大潮?”
“對啊,黃大潮,怎么了?”
邱意濃一臉單純,心里卻轉了百道彎,莫非他們找來這事,還與黃大潮有關?
她猜到了這一點,程元掣也猜到了,迅速抓住了魏延山之前話里的重點,“魏同志,你剛說,是聽人說我妻子和你弟弟在飯店門口起沖突,你是聽誰說的?”
“曹坤,還有...”
魏延山是當領導的人,自是精明,這下已想到了什么,瞇起眼睛問兒子:“剛跟曹坤一同到醫院來的那人叫什么名字?你是聽他們兩個在角落里說話吧?”
“我不知道那人的名字,但他說邱意濃是他侄女,她來自苗族的事,也是他說出來的。”
魏家侄兒也不蠢,這下已隱約猜到了,他被曹坤和黃大潮耍心眼算計了。
至于他們耍心眼的原因,還有待查,但這必定跟二叔的死有關系。
“你說的這人多半是我姑父黃大潮了,他跟這個曹坤好像很熟,當時是他帶著曹坤來我們家談生意,我們當時就覺得他不是個做生意的料,沒有跟他合作。”
“后面我們去調查了下,這個曹坤果然不是正經生意人,私下里盡做些坑蒙拐騙見不得光的生意,缺德事沒少干。”
“我那姑父也是個滿肚子花花腸子的人,算計心很重,我雖然沒有證據,但基本肯定他們兩個來談生意,絕對不是正經合作,多半是來打我家生意的主意,我們直接拒絕沒給他們這機會。”
“我們家只是普通漁民家庭,只想老老實實捕魚,過本份日子,不敢跟這種心術不正的人打交道,怕稍不留神就被他們賣了。”
“我丈夫再三叮囑我不要跟他們這種人接觸,曹坤不是好人,所以他今天請我吃飯,我不想惹上是非,直接拒絕了。”
她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將一個謹小慎微不愿招惹麻煩的普通漁民家庭形象勾勒出來,同時將矛頭暗指向了曹坤和黃大潮品行不端。
魏延山對自己弟弟的德行和交往的人并非一無所知,曹坤之流在他眼里全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但他弟弟結交的朋友卻都是這類人,他們之間多半還牽扯著見不得人的生意勾當。
如今聽邱意濃這么一說,再結合曹坤之前來醫院那番看似請罪、實則滿是小心思的表演,心里疑竇頓生。
“魏同志,不知曹坤他們現在在何處?我們能否前去見一面?”程元掣聲音偏沉,語氣里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在醫院,跟我來吧。”
魏延山也想讓他們到場當面對質,說完就轉身走人。
醫院這邊正熱鬧得很,魏家家大業大,在縣城很有地位權勢,親戚朋友及同事都趕來吊唁探望了,黑壓壓上百號人將急救室這邊給堵死了。
魏延山帶著人回來時,黃大潮和曹坤依舊站在角落里,腦子里都還在做著美夢,絲毫不知末日要來了。
“曹坤!”
程元掣怒火沖天的聲音傳來時,黃大潮和曹坤的臉瞬間大變,驚恐的望著他們從人群后擠進來。
邱意濃走在他后面,手里撿了根棍子,面若冰霜,“黃大潮,我的好姑父,你倒是很閑啊,上班時間又翹班了,竟來這里管起閑事來了。”
“意,意濃,元掣,你們怎么在這里?”
黃大潮慌得一抖,結巴著解釋:“我,我聽說,魏主任出事了,老曹陪他喝的最后,最后一頓酒,陪他來吊唁。”
“姑父倒是真講義氣,別人遇到這種事跑得飛快,生怕惹禍上身,你卻反道其行,踩著點來表現了。”
“你連班都不上了,趕在第一時間來這里當孝子賢孫,這是想借機攀上魏家這棵大樹?”
魏家人全都是縣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今日幾乎全部到場了,在場的人中還有很多是機關單位的干部,這下全湊過來了。
魏家二老聽到了外邊的聲音,這下也出來了,魏老爺子開口:“你就是邱意濃?”
“對,我是。”
邱意濃眼神坦蕩與他對視,毫無畏懼膽怯,指著站在旁邊的魏延山,“老爺子,剛剛這位魏同志來找我,我該回答的都回答了,我今天是跟魏主任見了一面,但我沒跟他說話,更沒起任何沖突,他猝死去世的事也是剛剛才知曉,他的死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又指著黃大潮,“他,是我姑父,我聽說是他莫名其妙將魏主任的死,跟我扯上關系,我現在過來跟他對質。”
“你們是死者家屬,我理解你們悲痛的心情,你們想問什么,只管當著我們雙方的面問,我保證如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