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蠶心里咕嚕,眼神略帶著輕視。
花蘭瞪了她一眼,仔細觀察著尹震南凝視銀杏的神色。
都說尹震南貪財好色,貪財她是未曾見到,可這好色?
尹震南凝視銀杏的神色里帶著些焦慮的不安,他很認真的注視著銀杏掌中的血胎痣,兩眼激動得汪出水來。
“銀杏姑娘,這顆血胎痣生得好。”
銀杏抬眸嗔了他一眼,神情黯然,嘆著氣將手掌輕輕一握,道:“都說血胎痣是吉瑞之兆,可奴家生在萬花樓,自小吃了不少苦才長著么大。算命先生都說,奴家的命格好。是啊,奴家這命可正是好,奴家可是萬眾矚目的萬花樓的花魁。”
她說著話,習慣的妖媚shao勁上來了,向尹震南拋了個媚眼,一刻不忘花蘭的囑托,對他道:“花魁又能怎樣?就連尹館主這樣的英雄人物也請不動,奴家這命可是真的壞透了。”
銀杏撅著嘴唇,因為沒有胭脂水粉,臉上沒有嫣紅美艷,更沒有紅嫩嫩的朱砂潤唇。銀杏本來生就絕色,天然去了雕飾,更添了幾分純美的清麗。
海棠春色好,不及美人嬌。
這句詩詞形容堪比花嬌的銀杏,一絲一毫也不差。
這一聲嬌滴滴,如同吹透了尹震南全身的所有抗拒細胞,帶著嬌嗔 ,更帶著幾分無助的哀憐。
立時讓尹震南紅了臉,連忙解釋:“銀杏姑娘說的哪里話,尹某曾經數次到萬花樓請求一睹姑娘芳容,可惜,未得謀面之緣。今日有幸見了姑娘,實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他思量著銀杏剛剛的話,又皺上眉頭,“非是尹某拒絕姑娘邀請,只是實在難以脫身。”
他的眼珠轉的倒快,“不如這樣,改日我攜了重禮到公子府上賠罪,這樣可好?”
“改日?”
花蘭暗暗一滯,“這個老狐貍,改日有什么用,你是想要接近銀杏,我倒陷在苦海里去了。”于是,板上臉色來,“尹館主說笑, 花某今日有難,重金贖了銀杏姑娘就是為解今日之難。如果解不開這件難事。尹館主的好意,花某也心領了。”
她向銀杏暗暗丟了眼色,尹震南既然不舍銀杏,她若不能利用,萬花樓的這些功夫和銀票算是白白丟進了大海里去了。唇角一勾,笑道:“銀杏畢竟是個姑娘,雖然之前曾是萬花樓的花魁。畢竟眼下已經成了過往,尹館主若刻意只為銀杏姑娘,怕是對銀杏姑娘的聲譽有損。”
花蘭的意思,你若推脫了今日比武邀請,銀杏你是別想見到了。
花蘭的口氣很硬,尹震南在江湖可是歷練過來的。他的眸光一冷,暗暗閃過一絲寒戾,但很快又笑起來,道:“公子是言重了。公子既然為銀杏姑娘贖了身子,想必是有所安排。尹某雖是一介江湖草莽,倒真是有興趣聽聽,花公子想對銀杏姑娘作何安排?”
他的目光冷然含著笑意,口氣不溫不火:“若是尹某沒記錯的話,銀杏姑娘今年芳齡該有一十五歲吧,請問花公子今年貴庚?”
盛安皇后一十三歲,可這小宮女究竟幾歲,花蘭可真是不知道。
當在春蠶面前,花蘭也不能信手拈來,便道:“花某一十三歲。”
“一十五歲,一十三歲?”
尹震南的嘴角彎得像夜空高懸的月牙,淡淡一笑,道:“少公子還小銀杏姑娘兩歲,大周朝男婚女嫁,也有法令規章,姑娘十五及笄,男子要到成年才可。如今少公子成婚尚待時日,而銀杏姑娘正是適婚年齡。少公子俊美不凡,家道殷實豐厚,多少如花美眷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都會趨之若鶩,自然不會著急娶親。可銀杏姑娘雖是面容姣好,但再等上幾年也會減色不少。”
尹震南這里滔滔不絕,話里話外都是花蘭要娶銀杏進門這樣的示意。花蘭自是沒放在心上,一旁的春蠶早看著尹震南火大。
不比武就不比武,竟然管起皇后娘娘的家事來了?
銀杏時什么人,不過是個青樓煙花女子,別說主子是皇后娘娘,即便真的是個男子,誰會娶上個妖媚十足的煙花女子?
她越聽越有氣,聽到尹震南竟然嘲諷起了主子,立時就不干了,氣道:“尹震南,你以為你是誰呀?膽敢管上我家主子的事情?銀杏不過是我家主子花錢買來的丫頭,就算進了府里,最多也只是個丫頭而已。你當她是什么?”
“我家主子買了她來,是為了府里多出一個主子來的么,真是好笑。尹館主還是少操這份心,你以為你是誰?”
是啊,皇后娘娘連皇上的賬都不買,你以為你尹震南算是哪根蔥?
春蠶呼呼說完,一看花蘭的冷臉,立刻又氣鼓鼓的低下頭大口吃起飯菜來。
她心里有氣,大口往嘴里夾菜,動作故意夸張的弄出聲響來。這是在向銀杏示威,銀杏驚得一跳。
尹震南有些話正說中了銀杏的心思,可話到后來就變了味兒。
春蠶的話沒說錯,自己不過是花公子花錢買來的,進了花府的大門還不是人家花公子說了算。賣身契還在花公子的手心攥著呢。
花蘭是想用激將法來說服尹震南答應今晚酉時的與壽安王的比武。
可話是越說越離譜,眼見著銀杏的苦臉也掛了出來。
春蠶生氣的大聲吧唧著嘴嚼著飯菜,故意向銀杏示威警示,這讓她十分的難堪。
她看了看此刻委屈得不知所措的銀杏,又看了看愕然張著嘴不知說什么好的尹震南,道:“花某雖尚為成年,但府里多幾個丫頭也無妨。”
古時,少年男子都有陪房丫頭一說,年齡自是隨大隨小。
花蘭這樣一說,是解了銀杏此刻的尷尬,可尹震南是太厲害了。剛剛的話,如同鋼針一般扎在銀杏的心上。
她本有意勸阻尹震南參加今晚花府的比武,此刻的關心,這點心思是一絲也沒有了,竟是兩眼含出淚光來。她看向花蘭,又看向了尹震南,左右委屈著捂了臉,嚶嚶著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