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蘭省下一百萬兩銀子,自然沾沾自喜。
壽安王乘機道:“老熊這老家伙甚是詭計多端,如果我和皇后娘娘同時過去。一定又會耍花樣,皇后娘娘不如把這件事情交給本王處理,本王保證皇后娘娘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四個字說的好。
老熊已然知道自己和壽安王都是競爭買家,如果兩人同時討買馬匹,難免老家伙漁人得利。
壽安王此話有理,既然兩匹踏雪尋梅勢在必得,能省些銀子也更好。
花蘭是沒往深層處想,再說往深層處想又能怎么樣?
惹了馬販,怕是竹籃打水空歡喜,這又何必。
“好吧,就依著壽安王,花某在這里等著句是了。”
一百萬兩銀票給了壽安王,花蘭也不怕他會賴賬,不是還有淑妃娘娘這只釣餌垂著么。
“皇后娘娘如此信任本王,本王一定不會讓皇后娘娘失望?!?
壽安王眸色中詭譎一閃,遠遠招過來手下,向手下悄聲耳語了幾句。
手下擠到人群里,將花三和春蠶都喚了出來。
花三和春蠶一出人群,老熊的心里就開始發慌。畢竟是老江湖,他依然掛著笑,很明顯有些不太自然。
眾人的目光盯在他臉上,這回多了看笑話的幸災樂禍。
看來老熊今天要栽大跟頭,花公子遠遠沒有走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不多時,壽安王才走了過來。他指著馬廄里的無匹馬,問老熊:“老人家,這五匹馬都是您的嗎?”
“嗯?!?
老熊心上早打定了主意,不給好價絕對不賣,哪怕這幾匹馬日后賣不出價來,今天的面子也不能輸了。
他冷笑一聲:“年輕人,一看你就是識貨的,老夫這幾匹可是極品好馬。公子若買,這價可是不能低了?!?
老熊的提醒,壽安王很明白。
他的臉上浮現出誠懇來:“我聽說邊關的司馬將軍最近失了一匹良駒戰馬。那可真的可惜,司馬將軍愛馬如子,戰馬一失,整個人都沒了精神,就連守關的斗志也沒了,哎!”
他嘆著氣,目光停在馬廄的踏雪無痕上:“老人家這馬真是好馬,我看比上司馬將軍的坐騎還要好上千百倍??上а?,可惜,好馬好比真英雄,若無用武之地豈非白白的糟蹋了,暴殄天物啊!”
他將視線收回來,仰天一嘆,又落在老熊臉上,死死凝視著問:“老人家,您說是不是?”
“司馬將軍,司馬一夫!”
四周的人群生出小聲的驚呼。
野馬忍不住了,擠過人群,向壽安王問:“這位公子,你說的可是真的,在下不才,手上倒有幾匹好馬,不如公子給看看,若能選中一匹送給將軍,也算野馬販馬多年一件大喜事?!?
野馬一開口,破狼當然不讓其后,也湊上來:“破狼不敢說手下的馬比上踏雪無痕,就這一枝梅也差不上多少。不如公子幫著送上一匹,也算破狼給咱司馬將軍一番心意?!?
兩人一帶頭,有好馬的馬販爭先恐后擠過來:“公子,看看咱這好馬,司馬將軍一定能看上不?”
一時間,人群沸騰起來,每個馬販都在躍躍欲試,要將自己的好馬獻給邊關,光宗耀祖。
馬販販馬,有時候不止是為了那點販賣的銀子。自己販的好馬若能派上真用場,被那個英雄好漢,或者將軍選了去,那可是要記上族譜,光宗耀祖千秋萬世的。
這機會,老熊望眼欲穿很多年了,這時節,怎么能錯過。
他向四周的馬販一瞪眼珠:“都嚷嚷什么,什么事情還不清楚了?!?
老熊一開口,馬販們的嘴就閉上了。
馬販們的心里清楚,自己的馬再好,也好不過老熊手里的這五匹馬。
老熊販馬,這些馬可都是真真實實從良種野馬堆里挑出來的。
野馬什么地方有,沒有帶點本事可去不了。
老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脈和經驗,可不是馬販能較量的。
人群騷動,壽安王的臉上都沒有亂。
他一直注視著老熊的表態,心里笑,老家伙終于上鉤了。
“公子是說司馬將軍少了匹戰馬,問上老夫,難道是相中了老夫的寶馬?”
老熊并沒指上踏雪無痕,他心里下了決心,這枝頭籌一定得拔到。于是眸光里的狡獪一閃:“公子是何人,邊關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看您這身打扮,不像是個山水關的吧?”
老熊的話一落,眾人的目光就齊刷刷落在壽安王臉上。
壽安王臉上雖然掛著英武的霸氣,卻沒有邊關將士特有的疆場血腥的殺氣。
很明顯,壽安王并不是軍營里的將士。
究竟面前的男子會是什么樣的身份,眾人臉上都多著好奇。
邊關到京都城的消息,這可不是個人或者街頭巷尾就能知道的。
面前這位男子如何得知這樣子消息的,大家不得不仔細分析了。
能得到這些消息的不外乎兩種人,一種人是皇身邊的大臣和親隨。一種自然就是司馬一夫的家族內親。
難道面前的男子是司馬家的公子?
眾人紛紛猜疑,老熊也不列外,他的小綠豆眼珠不停在壽安王臉上轉:“不知公子姓甚名誰,如何稱呼?!?
如何稱呼?
這個詞,讓壽安王臉上微妙一滯。
自己能道出實情來嗎,當然不行。既然是給司馬一夫選馬,自然要打動老頭才行。
他忙一拱手,“在下是受壽安王所托,下來給司馬將軍選馬?!?
為了進一步確定,壽安王還向手下一使眼色,手下從身上摸出一只御牌遞了過來。
壽安王將御牌交給了老熊。
御牌四周雕有云紋,上方是一只威猛的虎頭,中間兩個字“御前”。
老熊翻了翻御牌的兩面,雕刻的云紋虎頭和字樣不差分毫。
“沒錯,這的確就是皇家禁衛的御牌。”
普天之下,誰敢在京都城內招搖作假,且不說沒什么用,即便有用也是自投羅網。
老熊將御牌還給壽安王,臉上的溫和慈祥多起來。
禁衛首領的身份,在馬市上是不能說破的,老熊心里明白。
他活了大半輩子,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這可是司馬一夫,威震三軍將帥,敵軍聞風喪膽的司馬將軍。
良駒配英雄,有了這個機會,他這大半年的心血也算沒有白費。
于是一陪笑臉,對壽安王道:“若是真的要給司馬將軍選馬,這兩匹踏雪無痕可以算上是無可挑剔的極品了。不如這樣,送佛送到西,老夫年過古稀,雖身硬體健,終究繞不過歲月。這些年走南闖北也該歇上一歇,這五匹良駒乃是老夫大半年的心血得來,若真能讓它們得其所用,老夫也是告慰了?!?
………………….
“嗚,老熊這是要大手筆吧?”
人群里傳出小聲的驚呼和議論聲。
老熊臉上得意,既然得了大好機會,豈能白白放過了?
他向壽安王一拱手,“聽說鎮守邊關的是成武侯,一匹是送,無匹也是送。這五匹老夫都交給公子,能得其所用,也不算是這幾個家伙不白白跟了老熊逛一逛這京都城一遭?!?
老人這是要將無匹良駒盡送的意思。
剛剛喊到二百萬兩銀子,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漫天要價,而如今卻要拱手相送?
壽安王的眼底有些潮濕了,他是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畢竟答應了盛安皇后,母妃的死因還攥在盛安皇后的手心里,他又不能不考慮。
這下,有點為難了。
壽安王從未如此猶豫過,但此刻,老熊的眼神多著信任和堅定。
老人家這是要把寶馬送上戰場沖鋒殺敵,這一片赤誠熱血怎么能夠辜負?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摸了摸花蘭給的熱乎乎的一百萬兩銀票。
如何抉擇,真的將他難住了。
他向人群外的花蘭看過去。
遠處是皇后娘娘信任的目光。
一百萬兩銀票,在懷里熱乎著。
壽安王詭黠的橫了橫眼珠子,突然間感慨了起來,對老熊道:“老人家的一番心意,我代司馬將軍和成武侯萬分感謝,只是人不可無信。話出了口再收回去自然不好。
君子有成人之美,良駒好馬,得其所用,也要得適所用。老人家一片赤誠肝膽,在下感心敬佩,但也不能讓您老人家徒有其功?!?
他向花蘭的方向一指,掏出一百萬兩銀票,“在下已經答應了花公子想老人家討買一匹踏雪無痕。這一百萬兩銀子,您收好,即便您歇上一陣,也要有銀子不是?懷王謀逆,國庫空虛,皇上也拿不出多少酬謝給 老人家;待我回去稟明了皇上,一定會給您老人家記上一功,如何?”
老熊頭一聽要出銀子買了踏雪無痕給花公子,心里本有些不大情愿。
他雖販了大半年的時間才販了這五匹寶馬良駒,可是這和光宗耀祖沒辦法比。
再多的銀子也買不了這份榮光和 榮耀。
但聽到壽安王最后的這句話,立刻開心了,小綠豆眼珠都放出光彩來:“你說什么,老夫這點小事兒,還能驚動皇上記上功勞,這是真的?”
“放心吧,我回去就會去稟告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