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的最后一瞬間,啟萬里不知為何晃了晃神。
下一個剎那,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白茫??帐幨幍牡胤?,這里除了耀眼的白光以外,什么都沒有。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里是哪?
第二反應是……原來是這。
是的,這里正是他不久前手握帝海墨后,來到的所謂意識最深處,那個聯結了前兩個自己的地方。
果然,無盡的白光中,那兩個身影再次浮現。
與上次只有輪廓不一樣,這一次,他們的模樣已經變得非常清晰了。
那弓著腰的老人是老了的啟萬里,他的身形很魁梧,但卻已經不再挺拔,雙手背在身后,駝背很明顯,雙肩耷拉著,老態盡顯,皺紋非常重。令人感到略微有些不安的是,他似乎經歷過許多可怕的改造,兩只眼睛的顏色并不一樣,臉上、脖子上、手臂上都布滿了奇怪的縫合痕跡,至于衣服下看不見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照理來說,達到九階的存在,身上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縫合痕跡,但他偏偏就有。
另一個人影,正是百年前的啟萬里,身上一股霸氣睥睨的氣質,相貌和現在的啟萬里并沒有什么不同,他雙手抱胸、微昂著頭,一臉的玩世不恭。
啟萬里看到他們兩個的同時,笑了起來。
“嘿,又見面了,看來我成功了。”
老人啟萬里與霸氣啟萬里對視了一眼。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也就過去了半年多吧?”霸氣啟萬里問道:“你就九階了?”
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樣,拍了拍腦袋,說道:“噢,對了……我有印象,當初我在吃妖丸前,推演了一遍未來,結果就看到了你,當時真是把我打擊個夠嗆。那時候你有七階巔峰,卻有八階中段的實力……嗯,應該是在我們上次見過面之后了吧,你制作出了新的妖丸?”
“我還融合了你留下的金丹。”啟萬里笑道。
霸氣啟萬里的瞳孔一凝。
老人啟萬里皺了皺眉,連忙問道:“你融合了他留下的金丹?你……知道你的敵人是誰了?你們戰斗過了?怎么就融合金丹了?”
霸氣啟萬里也略有些緊張地瞪著啟萬里。
啟萬里分別看了他們二人一眼,說道:“不,我們還沒有戰斗過?!?
那兩人的神情都變得嚴肅了起來。
“我應該提醒過你吧?”霸氣啟萬里說道:“血沼深獄,其重點在……”
“不用再說了,我知道。”
啟萬里打斷了他,說道:“我知道的?!?
“看來,你有自己的想法?!崩先藛⑷f里悠悠問道:“你想怎么做?”
啟萬里笑了笑,說道:“我見過了武神,他讓我想辦法達到九階巔峰,然后直接去海門市遺址,回家看看?!?
“什么!”
老人啟萬里吃了一驚:“你見過那只猴妖了?!他還讓你去海門市?!”
“猴妖?”
啟萬里也吃一驚:“你說武神是猴妖?不對吧,他不是個人嗎?”
“七十二變嘛,你都會的東西,他怎么可能不會呢?”霸氣啟萬里搖頭冷笑道:“他可是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呢,孫悟空噢。”
“……”
“你沒逗我?”啟萬里苦惱地撓了撓頭。
“沒逗你?!卑詺鈫⑷f里干笑道:“不過,故事里也好、歷史上記載的也罷,都是假的。真正的孫悟空是只活了上萬年的猴妖,具體的就不說了,南大陸有個神塔你知道吧?那就是他的如意金箍棒?!?
啟萬里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來:“所以我當初是和孫悟空一起抽煙聊天?!我當初假扮傅決的時候,還在神塔下面慷慨激昂地說了那么多漂亮話,都是說給孫悟空聽的?!”
“我可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霸氣啟萬里挑著眉毛說道:“不過我提醒你,最好不要相信那只猴妖說的任何一句話。”
“為什么?”啟萬里無奈地問道:“孫悟空不是一個直爽、霸氣的人物嗎?”
“幾千年前可能是吧。”
老人啟萬里冷冷地說道:“但我們所知道的那個武神孫悟空,是一個狡猾到了極點的家伙?!?
啟萬里揉了揉眉心,問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現在可以說了嗎?”
“不行?!?
霸氣啟萬里認真地說道:“記住,所有問題的答案,必須你自己去找,不能是由任何人告訴你的。”
“切?!?
啟萬里有些鄙視地說道:“其實我已經把你的計劃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說實話,挺劣質的。”
“?!”霸氣啟萬里狠狠地瞪了過來。
啟萬里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干啥,你是九階,老子我現在也是九階,誰還怕誰了?”
“媽的……”
霸氣啟萬里氣結:“沒法說了!”
“不過你那個計劃裝神弄鬼的,是有點欠人罵。”老人啟萬里呵呵一笑,說道:“行了行了,都是一個人,吵啥吵。”
“剛剛說到哪了?噢。”霸氣啟萬里說道:“你不能去海門市?!?
“給我個理由。”啟萬里說道。
老人啟萬里想了想,說道:“那里是真正的地獄。”
“這不合邏輯。”啟萬里皺著眉頭說道:“當初我剛剛醒來時,一個連超凡都不是的人,就能知道海門市遺址在哪,而且他告訴我,是一個路過的深淵使者說的……這說明海門市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啊?”
“那是對別人來說?!?
霸氣啟萬里雙手抱胸,嘆了口氣說道:“但是只要我們到了那里,就會發生非常非常可怕的事。”
“你們去過?”啟萬里問道。
“沒有?!?
老人啟萬里說道:“那里有世界末日的真相?!?
啟萬里聽得更加一頭霧水:“既然有真相,難道不是更應該去嗎?你們倆死都死不干凈的,還能反復折騰出這么多花活,還怕這個?再說,你們都沒去過,怎么會知道?”
老人啟萬里與霸氣啟萬里又對視了一眼。
“嚴格來講,我們不應該給你建議?!卑詺鈫⑷f里沉聲說道:“但是,我們真心誠意地希望你不要去?!?
“那么,我必須要得到一個解釋。”啟萬里的聲音也低沉了下來。
老人啟萬里嘆了口氣,說道:“你一旦去了那里,事情就再也沒有了回轉的余地,你也再無可能像我們一樣……把希望延續下去。”
“……”
啟萬里思索了將近十秒后,說道:“我不認可。”
沒等站在對面的兩個自己開口,他便繼續說道:“還有,你們也別想著勸我了,畢竟……你們也并不是真正的你們?!?
“我就說,他會察覺到的?!崩先藛⑷f里嘆了口氣。
霸氣啟萬里搖了搖頭,沒說什么。
啟萬里笑了笑,說道:“你們只是真正的那兩個過去的我留下來的執念吧。這里是我的意識最深處、是我的靈魂最深處,當我意識沉到此處時,時間都幾乎是停止的。你們知道發生在你們身上的一切,但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下一個自己。”
“把靈魂切割下來,保存好,等待下一個自己醒來,然后只能留下一個執念藏在靈魂的最深處,每一秒都像是過了幾萬年一樣漫長,何必呢?”
啟萬里攤開手,說道:“讓自己解脫吧。”
老人啟萬里又是深深一嘆,問道:“那么,你真的會去海門嗎?”
“這事,我還要再考慮考慮,而且還要和暗元商量一下?!眴⑷f里說道:“但最終怎么樣,還是我說了算,畢竟,現在的啟萬里是我。”
霸氣啟萬里聳聳肩:“行吧,既然都這樣了,咱們也沒辦法,只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啟萬里撇了撇嘴,笑了起來。
站在他對面的兩個自己也笑了起來。
隨后,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中,那兩個他全都消散了,化為點點白光,化入這片空間之中。
而啟萬里的意識,也開始回歸現實。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方才意識中的對話,只發生在一瞬間。
發生在他真正完全消化了妖丸、吸收了破損金丹之后,成功突破九階的那一瞬間。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并不是海底的景象,而是一個一眼根本看不見邊際的廣闊空間。這里的天空是陰灰色的,上方有一個巨大的漩渦;除此之外,這片空間中什么都沒有,只有堅實堅硬的土地。
當然,如果說還有什么別的話,那就是神力。
無窮無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神力!
“融合之后的金丹,竟然一下子大到了這種地步?!?
啟萬里看著自己金丹中的這片紫府天地,揮了揮手。
一瞬間,整個金丹中的世界開始變幻,出現了山川河流森林,天空也不再是陰灰的,一個模擬的太陽出現在了天空,云朵遮住了那片漩渦。
“這樣順眼多了。”啟萬里笑了笑,然后瞇起了眼。
“能感覺到暗元還在繼續融合五個玄謎神石啊……看來它還需要一點時間。去看看吧?”
金丹中的空間便是他主宰的世界,他一動念,便來到了暗元所處的位置。
眼前的景象,堪稱恢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