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芊芊獨自一人守著洞府,除了黃媛姐弟時常來看他,王思遠自從兩年前筑基成功之后,就很少回來了。
“沒有神魂主導的金丹…最多維持修士身體十年,再往后…”黃元聲音低沉的說道。
“嗯…”洛芊芊失魂落魄的回應一聲,而后像是傀儡一樣,沏了三杯茶放在桌上。
黃元姐弟倆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很悲痛,他們看看那緊閉著的洞府,又看看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洛芊芊,臉上都露出無奈之色,修士本就是與天爭命的一群人,死在妖獸手里的,死在其他修士手里的,死在進階道路上的,數不勝數。
嚴格的說,踏上修仙路的修士,生死看淡是一種基本的東西,但修士畢竟還是人,誰又能真的做到呢…
姜老也來過一次,但也沒有任何辦法,心魔這東西只能依靠自己去渡,誰也不可能提供幫助的。
“只能依靠時間來緩解了…只是芊芊她本身資質就不好,需要很長的時間積累,才有沖擊結丹的可能,這一下子又耽誤了這么些年,只怕是結丹無望了…”黃媛出了洞府說道。
“那又能怎么辦呢…唉…”黃元嘆口氣,然后問道:“那你這邊呢?也修養了幾年了,可以再次沖擊結丹了嗎?”
“嗯。這次把握更大一些,不過見到楊兄這樣的下場,我心中也不禁有些發寒,那么恐怖的雷劫都度過去了,楊兄的實力與意志,都超出我太多了,但即便這樣,也還是被心魔給…那么我呢?能度的過心魔嗎?”黃媛申請沮喪的說道。
洛芊芊等黃媛姐弟倆離開之后,再一次來到楊泉閉關之處,摸著那石壁喃喃細語。
這些年,楊泉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在數年前她又回過一次家里,母親已經過世一年多了,父親也奄奄一息,在她回到家里沒多長時間,就也去了…
算上楊泉,幾年的時間,她最親近的人全都離開了人世,這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那么可怕的天劫你都過去了…為什么會栽在心魔上面呢…師傅…你忘記你的理想和抱負了嗎?你忘記了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還在等你去完結嗎?你都忘了嗎…”
…
楊泉沒有再去外地打工,就在家附近找了個工作,因為父母不放心他,擔心他精神出了問題,會傷害自己。
獨處時候楊泉仍舊沒有放棄思索,他在想那個世界的事情,三年的苦悶靈田生活,是真的假的?
近兩年的橫渡各州,是真的假的?在修仙城主被墨家擄走,當做探雷針是真是假?
從千庭門秘境當中出來,遇到秦小仙和秦思容是真是假?路遇截殺是真是假?
筑基之后去往泉州是真是假?而后經歷的那么多次任務,那么多的機緣,那么多的危險,是真是假?
再往后的的那一莊莊一件件事情,都是假的嗎?
楊泉不知道,或者知道卻不愿承認,有些事情的真相,會很殘酷,他的心能夠承受真相嗎?
平平淡淡,數年的時光過去,父母頭上的白發慢慢增多,家里的氣氛始終在一種表面融洽,但每個人心中都很悲傷的情況當中。
這天,楊泉下班回家,路上帶了點父母喜歡吃的東西,他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有些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為了躲避擔當而故意遺忘真相,是不行的。
“爸,媽。”楊泉語氣平靜,一家人吃完飯之后開口了。
兩位老人都放下碗,靜靜的看著他,楊泉說道:“爸,人是不是應該有擔當。”
“是。”
“媽,人應不應該沉浸在一個虛幻的世界里,彌補自己的遺憾?”
楊泉的母親眼中出現擔憂的神色,說道:“那自然是不應該,人是要面對現實的嘛,小泉…”
楊泉強忍悲痛,從凳子上起身,強笑一下說道:“謝謝爸媽的教誨,我明白了…我不會繼續沉浸在虛幻的世界里了。”
“小泉?你這是?”
“小泉,你怎么了?”
楊泉雙膝跪下,磕了頭說道:“對不起,爸媽,我要回歸現實了,面對真實的世界,原本我想要彌補心中的缺憾,至少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為你們養老,陪你們度過晚年的,但是現在…沒有時間了,我必須打破這個世界,回去真實的世界了…”
“小泉…你又發病了嗎?別嚇媽啊…小泉…”
“小泉,別想不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說的,爸媽會尊重你的意見的!”
…
楊泉雙手捏法決,向前一指,一道雷霆劈下,頓時焦土一片,跟在楊泉身后出了門的父母,一下子驚呆了。
“對不起,爸,媽…雖然你們只是我記憶深處一份烙印,但對我來說…你們都是真實的…但我終究還是要回歸真實世界的,我會面對現實,努力活的。”
楊泉依照記憶,催動自身法力,朝著天外飛去,他的感官被蒙蔽了,感受不到體內的法力,但此時卻是因為做了決斷,一切都回來了。
天空中黑霧凝聚,一個與楊泉一模一樣的人落下,聲嘶力竭的說道:“楊泉!你真的要拋棄你的父母嗎?你回頭看看他們!你敢看他們的眼神嗎?!”
楊泉神色平靜,說道:“你終于露出本體了嗎?心魔。”
“你說我是心魔?!你以為你真的看透了一切嗎!你明白你會失去什么嗎?!”那個黑霧組成的楊泉對他怒吼。
“曾經我以為,你只是心魔,后來我才懂得,你既是心魔,天外魔頭,冥古遺民,也是我自己…我知道我會失去什么,之前我害怕失去,因此一直躲避真實,不敢面對和解開真相,但現在有有了這個勇氣。”
“因為他們告訴我,不該在一個虛幻的世界里,虛度人生,人應該有擔當…所以,你!必死!我要撕碎了你,破開這個心魔世界!像他們希望的那樣活著!”楊泉也怒吼道。
“對于你來說,這個世界是假的,但是對于他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真的!真是與虛幻,永遠都是相對的!你敢回頭看他們嗎?!”
“你總是說遺憾,沒有能給他們養老,此時機會就在你的面前,你卻生生的拋棄了!你就是個徹頭徹底的小人!偽君子…”
無數人驚呆了,空中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伴隨著雷電交戰起來,就像是仙神一樣,地面上楊泉的父母烙印,也震驚了,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如同心魔所說,真實與虛幻是相對的,相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他們兩個烙印,就是真實存在的人…。
楊泉心痛,他也知道這個,但他更知道,自己沒有那么的時間了,陷入心魔世界越久,現實世界的他距離死亡就越近,那種冥冥之中的緊迫感告訴他,他沒有時間留在這里,陪伴兩位老人家慢慢老去。
即便他豁出去性命不要,也不可能在這里長期活下去,當他現實世界的軀體停止運轉,那么他的神魂就成了無根之萍,隨時會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