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涼錦頓了頓，沒有看畫，目光柔和地落在沐柚妤身上，聲音輕緩：“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沐枔站在一旁，聞言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這是說畫？
……分明是說他的妹妹吧。
話音剛落，旁邊一位白發老者忽然轉過頭來，目光炯炯地看向沐柚妤，“小姑娘……這是你的畫？”
他聽兩人沒有掩飾的議論聲就聽出來了！
老者的聲音不算小，原本還算喧鬧的展廳一角，瞬間陷入了安靜。
周圍正在賞畫的人紛紛被這邊動靜吸引，好奇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沐柚妤和那幅畫，竊竊私語聲也漸漸停了下來。
沐柚妤坦然點頭，“是的。”
老者眼中閃過驚喜，連忙從口袋里取出名片，“我是……藝術學院的教授，姓余！這幅畫的筆法很特別，有傳統水墨的意境，又融入了油畫的特色，我難得見到這么有靈氣的作品了！”
“可不是嘛！”一旁一位中年男人附和，目光里滿是贊賞，“年紀輕輕，后生可畏啊！”
江涼錦見狀，立即上前半步，不著痕跡地擋在沐柚妤身前，既沒有顯得刻意，又恰好隔開了眾人過于灼熱的視線。
他接過名片，聲音禮貌：“余教授您好。”
可余教授的注意力完全在沐柚妤身上，繞過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人，仍熱切地看著沐柚妤，“后天年度藝術論壇的展區還有個空位，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參加？能讓更多人看到你的作品，多好啊！”
沐柚妤：哦，不好意思，她不出意外的話會是那天主角呢。
那她的畫，自然也要放在中間了。
怎么會放在一個格外空缺的位置？
她還沒說話，便聽見身后傳來一道略帶尖銳的女聲：“余教授，這樣不太合適吧？”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快步走來，踩著高跟鞋的腳步又急又重，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冷漠。
她目光挑剔地掃過沐柚妤，像是在審視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論壇的參展畫家都是經過層層嚴格篩選的，資質、履歷、作品影響力缺一不可，怎么能隨便讓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加入？”
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是顯得他們美術圈論壇太不專業了？
沐枔眉頭瞬間皺起，不動聲色地往前站了站，與江涼錦一左一右將沐柚妤護在中間。
冰藍色雙眸冷然地看向喬素，看得后者心里莫名有些發怵。
余教授不悅道：“喬素，你這是什么話？這位小姑娘的畫能掛在展廳中央，已經說明了她的實力！”
而且還和林老有關系！
名叫喬素的女人輕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譏諷，意有所指地看向沐柚妤，“余教授，您也太容易相信人了！這年頭，靠著關系在展廳掛畫的人還少嗎？誰知道這位小姑娘是不是借了林老師的名頭，才能有這樣的機會？說不定這幅畫都是找人代筆的呢！”
話落，江涼錦的神色驟然一暗，眼底的暖意瞬間褪去，只剩下冷冽的沉寒。
正要開口時，卻被身側少女輕笑的聲音打斷，“借名頭？代筆？”
他側頭看了一眼沐柚妤，見她不在意，眼底便稍稍收斂了戾氣。
沐柚妤揚眉，慢悠悠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名為【悠哉悠哉】的群聊。
群里的成員不多，只有十六位，可頭像一個個都不簡單，有了解美術圈的人都知道，這些人全是美術圈里響當當的大佬！
有國際美術展的終身評委、有國內水墨界、油畫領域頂尖大師……
隨便拎出一個，都是能讓喬素仰望一輩子的存在。
她劃到上面。
屏幕清晰顯示著美術圈好幾人關于這幅畫的討論，以及林聽松親口說“要把這幅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喬素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仍不死心，強撐著反駁：“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你找來假扮的？用個小號偽裝大佬，這種手段現在可不少見！”
這女生長相年紀又貌美，怎么可能入得了林老的眼？
又什么可能認識那些大佬級別的人物？
沐柚妤收起手機，語氣平靜：“如果你對我的資格有疑問，可以直接聯系林老師確認。”
喬素的臉瞬間僵住，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
林聽松是什么級別的人物？國際頂尖美術大師，在國際美術界是足以撐起半壁的！
那是她踮著腳都夠不著的存在，別說聯系了，她連見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就算真的有了聯系方式，人家也不一定會搭理她啊！
沐柚妤迎著眾人各異的目光，上前一步，身姿挺拔，眼神清亮，語氣里帶著一絲淡淡的挑釁：“況且，就算我真靠了關系，那也是我有靠關系的資本，你能奈我何？”
她輕“嘖”一聲，“總好過某些人，既沒實力又沒門路，只能在這里酸別人。”
沐枔站在旁邊，一臉寵溺，沒有開口。
江涼錦亦是。
沐柚妤頓了頓，目光掃過喬素胸前的工作牌，“這位……阿姨是背后負責篩選的工作人員？我倒是好奇，你篩選時，是看作品質量，還是看背后的人情關系？”
這話戳中了喬素的痛處，都忘了為“阿姨”這聲稱呼生氣，她張了張嘴，一時間沒有想到能說什么。
周圍人看她的目光頓時變得微妙起來，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大多是嘲諷她小題大做、自取其辱。
喬素給自己打氣，很快又說：“就算群是真的，說不定也是你投機取巧混進去的！沒實打實的獎項和資歷，誰信你有這水平？”
沐柚妤挑眉，指尖在手機上輕點，調出一份獲獎證書截圖，聲音清冽：“前……兩年國際美術大賽金獎，評委是我一位叔叔，需要我現在撥通他的視頻電話求證嗎？”
她怕這人說自己參加的是小比賽，好心提醒：“就是那一年一度，在Y國美術學院的比賽。”
這話一出，喬素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那可是國際頂級賽事，她追了四年都沒摸到邊！
而且，兩年前，這女生才多大？
周圍人嘩然，有人低聲驚呼：“難怪筆法這么絕，原來是金獎得主！”
沐柚妤收起手機，目光掃過喬素，“資歷是畫出來的，不是靠嘴說的。”
沐枔語氣淡淡：“你盯著我家寶貝的來歷，不如回頭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實力。”
江涼錦補充道：“她的作品幾年前已被國家美術館收藏，要不要我讓人發份證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