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路驚奇看荊明沒同他們商量就一口氣喝個精光,滿眼的焦急。
誰知荊明大手一擺,叫著沒事,一臉陶醉的閉著眼睛,仿佛沉靜在美好的事物里不能自拔,嘴里直夸是好酒。路驚奇看荊明沒事,也就放松下來,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禁要贊嘆荊明的好酒量。千生卻不為所動,而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順著一張木椅坐下,抿了一口茶,手里的雀扇在桌上敲了第一下“嗒!”...“嗒!”...“嗒!”敲到第三下的時候,“嘭!”的一聲悶響,荊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嘴里鼾聲大起。
“廢物!浪費我的好酒!”千生冷哼。路驚奇有些惱怒,荊明說到底是為了幫他拿到千生童子才冒險喝的酒,如今大醉還被人說無用,想想就來氣。
“路哥哥我來吧,我酒量大,連我姥姥釀的龍躍酒,我都喝不醉,我怕啥!”云千華一臉自信道,眾人一聽到龍躍酒紛紛面露驚訝之色,這龍躍酒可是大有來頭,不是誰都可以釀的......路驚奇大聲呵斥道:“你個6歲小孩子在外面喝什么酒,不知道不要喝陌生人的酒嗎?”路驚奇很是生氣,一個女孩子家不知道在外保護好自己。他一個堂堂男子漢怎會需要一個小孩子來擋酒,笑話!誰知千生輕蔑的橫插一句:“都二旬的年紀了,還不能飲酒,真真是怪聞!”路驚奇心漏跳一拍,就算那老板能看穿小姜兒面紗下的面容,也不至于他說的那么年輕啊,怎么看滿臉褶子也有八九十吧。小姜兒不解千生話里的意思,驚奇則繼續說道:“不宜飲酒就是不宜飲酒,我來即可!”說罷,端起桌上不知什么時候已滿上的“醉仙”,他可得吸取荊明的教訓,荊明喝的這么快,一上頭,肯定醉!再說了千生的規矩也沒說有時間限制,對!慢慢喝就不會醉,他比荊明的酒量好一些,應該沒問題!路驚奇小心翼翼的嘗了一口,沒想到則看著像水一樣的酒,居然如此醇香甘甜,似桃花配上的果脯蜜餞再和初春的雨露釀制而成,清涼入喉,有果香回齒三繞,飄飄欲仙之美意。路驚奇心下大喜,自己是第一次喝到這么甘甜的酒,和靜蘭姐釀的龍躍有的一拼,靜蘭姐的龍躍是霸道的烈,而這醉仙確是綿綿的柔,真是醉倒仙翁,直上云霄啊!腦袋里想著荊明剛剛醉態偷笑著,一邊咕咚咕咚將碗里剩下的都喝了個精光,路驚奇此時搖晃著身軀,醉笑數落著荊明的窘態,一邊端起第二碗伏魔,眾人驚訝眼前這小公子風度翩翩,居然真就拿起了第二碗!
一碗絕對不夠我要再來一碗!
路驚奇端著伏魔,迫不及待的想回味著剛才還未滿足的美意,便沒有之前的顧忌,咕咚一大口含在了嘴里。誰知這一口,直接把剛剛還沉浸在美好里的路驚奇嚇了一激靈!極端苦澀與辛辣充瞬間充斥著整個唇齒里,嗆得路驚奇眼淚直流,作勢就要把嘴里的苦水吐出來,千生豈能做罷甘休呵斥道:“你要是吐出來,我就斬了你的舌頭!”路驚奇此時的腦瓜子嗡嗡的,也不顧這嘴里的是就還是刀子,直接皺著眉頭硬吞了下去,千生黑漆漆的眼睛瞪著眼前已經面目猙獰的少年,示意他把碗底的全部喝下去。路驚奇欲哭無淚,一旁的云千華滿臉心疼:“路哥哥,還是小姜兒來吧,你還是別喝了。”
“無礙!”路驚奇說什么也不讓女人來替自己解圍,仰著喉嚨將剩下的“伏魔”一飲而盡!路驚奇強忍著胃里不斷上涌的苦澀辛辣,與此同時,一股沉重感席卷全身,腦袋像是頂了千斤秤砣,沉的更厲害了。千生輕笑出了聲,手里的雀扇敲下了第一下“嗒!”...“嗒”...“嗒”...砰的一聲路驚奇一個沒站穩,倒了下去,手里的玉碗摔個稀碎。
“真是可惜了,這少年就差最后一碗了!”
“是啊,沒有靈力都能喝到第二碗,也算是是個人物了!”在一旁的甲乙丙丁又開始熱鬧起來你一眼我一語的盡是惋惜,好像沒成功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一般。
“不能喝就早說!真是浪費我的好酒!”千生很是氣憤,自己的酒可不是河里隨便打上來的,接著頭轉向一旁抱著路驚奇不撒手的的小孩兒,“這酒本就是為你準備的,你還要這兩個廢物來擋,真是廢我一片好意!”
“你說誰廢物呢!我有說我不行嗎?!你才廢物!你全家廢物!你缺心眼兒缺到你姥姥家的......”千生一愣,眼見著原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路驚奇不知何時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雖說身體搖搖晃晃,可嘴里卻是不含糊,把他家祖宗全都問候了個遍。千生沒有路驚奇預期的勃然大怒,反而真誠的大笑了起來。周圍的圍觀者更是一場喜悅,他們大人物可算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
路驚奇可不管那個男人笑不笑,他此時的腦袋又暈又脹,耳鳴不斷,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喝完第三碗,哪怕是毒藥也得喝下去,為了小姜兒為了巫寧,要拿到千生童子!
于是,已經腿腳發軟的老路在云千華的攙扶下,走回桌前,顫顫巍巍的端起第三碗“賦夢”,不等千生的回應,自顧自道:“賦夢,賦夢...賦我一夢,凡人無知,浮沱一覺!”說完眼一閉心一橫咕咚咕咚全部喝下了肚,但這一碗沒有預期的的苦澀辛辣也沒有惡臭,也沒有第一晚的甘甜醇香,這一碗寡淡無味,像是一碗白水。千生不知何時已站在路驚奇的身前,黑漆漆的眼睛再無之前的陰森可怕,而是帶有認真的意味,看著于驚奇一板一眼道:“你怎知我給這碗酒取名的意義。”路驚奇眼神迷離,已聽不清千生說了什么,連千生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
“路哥哥!路哥哥!”一旁的云千華見自家的哥哥眼看著要撞向千生,便趕忙要去撈過路驚奇,誰知千生也不躲閃,反而一把摟住了路驚奇的腰,另一只手一接,直接橫抱起,在場的眾人無不驚訝的看著這個樓主,滿眼的不可思議,這個樓主什么時候開始主動關懷民生了?!眾人默不作聲,氣氛極其詭異。
“散去吧。”千生的黑色眼睛又回歸了往日的陰寒,眾人見樓主如此,便也乖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客棧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來人,把地上的那個廢物抬到二樓西廂房去,你隨我來。”
“千生樓主,還是煩請您把路驚奇和荊明交還給我,我帶他們回去即可。”云千華堅定道。
“千生童子不想要了?”千生抱著手中的少年似乎并不吃力,“今天是我們不自量力多有叨擾,千生童子若樓主不想給,我們并無怨言,還煩請樓主將我的兩位哥哥交還于我。”小女孩兒聲音稚嫩,卻字字堅定,不卑不亢的望著眼前戴著面具如地獄羅剎般可怕的男人。云千華此時心里很是明了,荊明為了救姥姥冒險喝酒,不顧生命,在她心里已是僅次于路哥哥的那般存在!無論是荊明還是路驚奇也好,今天她必須將兩人安全帶回去!
“我千生客棧但凡承諾于人,便不會失信于人,你要的千生童子我定會給你,只是我的好酒只想贈與有緣之人,好酒解愁更解疑,一杯解千愁,二杯明疑慮,三杯四杯不嫌多,往事定追回!”說罷一把將懷里的路驚奇和一個紅瓶丟給了小孩兒,頭也不回的走了。
云千華,左手拎起醉如爛泥還打著鼾聲的荊明,右手拎著宛如死魚一樣的路驚奇,一個小女孩兒一手領著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這畫面想想就是多詭異。
“云姜!不,還是還你云千華吧,你若轉意,來聞風閣。”一個響亮的聲音從客棧四面傳來。
云千華一愣,不由心里生寒:“自打進入這客棧就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名字,路哥哥和明哥哥也只叫我小姜兒,這樓主何時知曉我的名字!”云千華心下機警,此人定不是什么普通之輩,若她一走了之,樓主有意尋她麻煩,她也跑不掉,還不如尋了樓主,打聽何意!
云千華問了客棧的老管家,拎著兩個大男人直沖客棧頂樓。云千華幸好用了輕功,不然足足十二層的樓,非爬死不可。也不知那個樓主是不是天天靠爬樓梯修煉的。
“來了?喝酒!”木梯正中央一間巨大的廂房大門敞開,一層細細的薄紗泛著珠光隨著風肆意張揚著,云千華心里暗暗吐槽,紗簾用的都是蓮云的金絲蟬,一匹萬石,別人舍不得用來做衣服,樓主居然用來做紗簾!
“怎么一來就讓人飲酒,我年紀小,家中長兄有言在先不許飲酒。”云千華翻了一白眼,看見閣內有床,便將手中的爛醉的二人安頓在床榻上,輕輕蓋了一層薄褥。千生并未在意在的話自顧自地說著:“你從小這副模樣,但凡有人碰見都避你不及,你真不在意?”云千華下意識的捂進了臉上的面上,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似乎無不知曉的男人:“你怎知我這么多事?不過你還是猜錯了一點,你之前說我二十有余,我雖相貌衰老,卻只有6歲!”不料千生卻立馬譏諷道:“六歲?虧你活了二十余年,還真跟巫寧一個德行,一個老無賴,一個小無賴!”
“你!怎么可以羞辱我的姥姥!”云千華氣的漲紅了臉,一下扯掉了臉上的紗巾,臉上的皺紋被氣的一顫一顫的,作勢就要和千生打上一架!何時在她心中敬重的人變成了老無賴,罵她可以,就是不能罵她的姥姥,“你姥姥?你這小娃倒是有些可愛了。我不跟你廢舌!要么你給我把這三碗酒喝了,要么你給我走人!”千生不理小姜兒的暴怒,指了指桌上已滿上的千生酒,像是小孩兒耍脾氣似的命令道。小姜兒看著桌上的酒,又看看喜怒無常的千生,心里一陣打鼓,這男人又搞什么鬼,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要是心里想我到底搞什么鬼,想要干什么,你就喝了它,明天你自會來感謝我。我困了,我要去睡安顏覺了。”
“等等,為何要喝這千生酒,不是用來換寶物的規則么,我家兄已遵守了規則。”云千華不解。
“常人不解,認為這酒僅僅是入口消愁的東西而已,終究很少有人喝到我這第三碗,如今那路公子做到了,他若聰慧,第二天定會前來感謝我。如你能飲完這幾碗,第三碗是我贈與你的一份禮物,一份你本就屬于你卻被剝奪了的東西。次日謝與不謝取決于你!”男人也不看云千華的反應,自顧自的哼著小曲兒走下樓去,似乎早就注定女孩,必定會按他說的這般去做,因為,他布的大局才要剛剛開始!
聞風閣里留下云千華一個人干瞪著眼前三碗酒,她不自覺的心里發毛,她慌的是,好似有件她不愿想起的事情將要被赤果果的揭露,而她更不愿意用一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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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路驚奇醒來,感覺自己渾身格外的舒坦,在床上伸了個大懶腰,認真的盯著睡在自己一旁還未醒的荊明,眼里疑惑了,昨晚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被人圍攻,被打的好慘,還隱約在人群中看到了荊明!
“你大爺的!我打死你個叛徒!”路驚奇想到昨晚的夢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鐵砂掌就掄向還在熟睡中的無辜少年。一聲慘叫響徹千生客棧。
云千華聽到了動靜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因昨夜飲酒大醉,也懶得出去尋廂房,便在鋪有絨墊的地上將就了一晚。
“你們沒事吧?”云千華見路哥哥一臉憤憤的拿小拳拳錘著一臉懵的荊明,想笑又笑不出來。路驚奇委屈巴巴道:“我昨晚夢到這貨,跟別人一起打我!還打的賊歡,我清楚記得這貨那臉上的笑賊恐怖!”荊明一邊捂著腦袋一邊叫嚷著不公平:“這是夢啊!兄弟,你過分了啊,我咋一夜無夢好端端的!”
“你就是蓄意已久,夢里還想著揍我!”
“你這是血口噴人,屈打成招啊!”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打回來!”
云千華聽罷心里咯噔了一下,腦海里立馬想到了千生酒,夢!是賦夢!
她的夢也是如此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