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糖分除了能夠給人帶來飽腹感之外,還有隨之而來的幸福感。人在獲取糖分的過程中得到的不僅僅是生理需求得到的滿足,還有雙重的心理作用。
以上,宋鳶都清清楚楚。
“請你跟我解釋一下,餅干呢?”宋鳶抓著罪魁禍首問。
“……”
“你跟簡子昱搶零食吃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宋鳶指著坐在餐桌另一旁面無表情的受害者簡子昱。
“……”
“說話!”
對方并不想說話,并一本正經的看著宋鳶,一副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么的樣子。
“簡風!今天晚飯沒你的份!”
簡易甫一進門就聽到這句話,鬼鬼祟祟的湊到了房門邊準備偷聽,但是他的身影被簡風敏銳的捕捉到了。好家伙,終于能找到個分散宋鳶注意力的機會了。
“簡易回來了。”簡風戳戳宋鳶拉著他領帶的手,言外之意是不要丟人丟到外人面前去。
宋鳶憤憤的放下手,轉頭看到了面帶尷尬打招呼的簡易。
“嗨,我是打擾了你們什么活動嗎?”
你的腦袋瓜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餐桌前坐著四個人,簡子昱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簡風旁若無人,簡易拼命忍笑,宋鳶氣的血壓升高。
“有什么問題嗎?”簡易聽完來龍去脈之后笑著問。
“……偷吃不是個好習慣。”宋鳶瞪簡風。
“那要看偷吃的是什么,如果只是簡子昱的零食的話……我想簡子昱自己都不在意的,是嗎?”
“駁回,我在意的。”簡子昱舉起了自己面前的故事書,冷淡的陳述自己的意見。
簡易一副驚訝的樣子,簡風也有些驚詫。
宋鳶仿佛找到了什么支持一樣,再次開口把簡風兇了一頓。
餐桌會議結束之后,簡風被扣掉了今天晚餐的用飯權,簡易看著在客廳沙發上可憐巴巴坐著看電視的簡風毫無憐憫,甚至違背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難得的在餐桌上大談特談時事政治。
晚飯過后,宋鳶叫上簡風一起離開了簡易家,并揮手跟簡子昱告別。
簡子昱送完小叔跟宋鳶之后,迎面對上了一副想要跟他好好談談樣子的簡易。
“你想問什么?”簡子昱抬高了下巴,有些倨傲的問他。
“你這個樣子……”簡易想起了什么一樣,微微笑,“有點像你媽媽。”
簡子昱原本鎮定的眼睛突然之間顫抖了一下。
“現在就不像了。”簡易摸了摸他的頭,“習慣利用別人同情心是我的風格習慣,至于你媽媽,那是一個永遠保持倨傲和莊嚴的女人。”
“……”
“你似乎很喜歡宋鳶?”
“嗯。”
簡易笑的依舊燦爛,“那你能接受她作你的繼母嗎?”
“不可能!”簡子昱震驚的看著簡易。
“哈哈哈哈!”簡易笑的很大聲,“這么明顯的玩笑你都看不出來了嗎?看來是真的很在意……”
簡子昱攥著手。
“我說宋鳶這個女人搶走了我的弟弟跟我兒子,居然真的成了一句讖言。”
簡子昱真的煩透了簡易,為什么這個討厭的家伙會是自己的父親……
“你想知道你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簡易坐在高腳椅上好整以暇。
簡子昱努力壓著脾氣不跟他吵架,這樣會顯得自己格外幼稚,只會讓簡易更加開心。
“小小年紀不要那么壓抑陰沉。”簡易的眼神里難得有那么一點慈愛,“你是我的孩子,骨子里就繼承了屬于我的偏執……你做不到你小叔那樣的冷情寡欲,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得到,這是與生俱來的……”
是原罪。
回到家的宋鳶被簡風抱了個滿懷。
“怎么了?”宋鳶偏過頭去問,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臉頰,“唔。”
簡風順勢蹭蹭她的臉,語調慵懶,“對不起。”
“嗯?”
“讓你生氣了對不起。”
“……”宋鳶沉默了一會,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背,“其實我也沒有很生氣。”
“嗯。”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跟她道歉。
“你既然知道不對,就不要去跟簡子昱搶吃的啊!你好幼稚啊。”宋鳶哭笑不得,“這是什么詭異的壞習慣嘛!”
“我想讓他活的輕松一點。”簡風沒有放開手,而是喟嘆一聲,摟著宋鳶一起倒在了沙發上。
“唉?”宋鳶一愣。
簡風側躺著跟宋鳶面對面,眼神里滿是溫柔,“我對付小孩子很有一套。”
這個倒是聽說過。
“因為我知道他們想要什么渴望什么……”
宋鳶眨眨眼。
“簡子昱太老成了,沒有人跟他玩游戲……我只是在陪他玩。”
宋鳶微愕。
“簡易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當然也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也未必是一個合格的哥哥。”
“你是不是對他有些誤會,我覺得簡易似乎并不是那么惡劣的人……”
“那是因為最近這些年的改變而已。”簡風抬手摩挲宋鳶的臉頰,“但人是不會因為他后來改過自新,就那么簡單原諒一個人過去的錯誤,以及他所造成的傷害的,不是嗎?”
宋鳶想了想,輕輕點頭。
簡風微笑。
“但是,每個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宋鳶認真的看著他,“簡易有,你也有。”
簡風的笑僵在臉上。
“簡風,我希望你能干凈純粹的活在世界上,不管你過去經歷過什么,現在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我想你以后可以干干凈凈的活下去……”宋鳶說道。
“那如果,我沒有做到呢?”
“……”
簡風收斂了笑,語氣里帶了點咄咄逼人,“如果我達不到你的要求,你會怎么樣?”拋棄我?離開我?還是干脆殺掉我?
“如果你做不到……”
聽到后半句話的簡風把宋鳶牢牢地抱在懷中,全身顫抖。
“你會哭的啊……”
其實簡風的人生與宋鳶根本無關,他的所有痛苦、陰霾、絕望,自始至終造訪的都只有他一個人,承受這一切的自始至終也只有他一個人啊!
“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不想看你痛苦。所以你現在能努力一點,嘗試開心幸福的活下去嗎?我會陪你解開你所有的心結,不管能走到哪一步。”
世界曾經虧欠他很多東西,無論是情感還是追求,他一概沒有。好不容易得到的關懷和親情轉瞬即逝,好不容易獲得的友誼跟情誼都掩埋在陰謀跟刀光之下,好不容易獲得的愛情……
“我現在覺得自己是在談戀愛了。”簡風的聲音悶悶的。
“嗯?”
“我好像,真的已經愛上你了。”
那是一種與他過去心理上的占有欲不同的東西,是一種更純粹的靈魂上的契合,仿佛她的出現跟存在就是為了彌補他靈魂上的空缺一樣。
顧妤在一個夜里驟然驚醒,她赤腳走下床,拉開窗簾,看到外面冷清夜里飄散的冬雨,神情冷淡。
“我們都是極度自私的人,在一起并不會幸福。”他曾經這么說過。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出什么改變。我能理解你的所作所為,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你對我說愛?”
是啊,她曾經對他說愛,她曾經為他做出改變,她曾經只想做一個相夫教子平凡而平庸的女人。但似乎對方并沒有給予她足夠的信任,甚至利用了她對他的信任,做出那些過分的事情。
哪怕再次相遇,他們兩個之間也不會有信任的。顧妤對此心知肚明,這也是她這么多年來從未再見過簡易的原因。
她精神狀態好一些的時候,會打聽一下簡子昱的消息,絕口不提簡易。
簡易是她心里的一道傷,出現的時候鮮血淋漓,哪怕傷口被時間治愈了,也會留下永不磨滅的疤。然而更為可悲的是,她這個瘋子還是瘋狂迷戀著他,飛蛾撲火般認定了那個男人是她一生所追求的對象,可憐而可悲,甚至有些可怕。
或許正因為如此,簡易才會把她認作是同類吧?
顧妤無聊的躺回到床上去,屋子的吊頂是極為繁瑣的藝術品,在漆黑的夜晚也有星光一樣柔和的色彩,這讓顧妤因為下雨而產生的抑郁情緒得到了一些舒緩。她開始回憶一些幸福美好的記憶。
然而那些幸福美好的記憶,似乎也不可避免的與簡易相關。
她跟簡易的初遇是在學校里,他們兩個是同級生,初中三年級的時候,她轉校剛巧落在了簡易的班級,用一眼誤終身這個詞來形容她絕不為過。
那個時候的簡易真是太過耀眼……鉆石一樣。
“這次的分組,你跟我一組。聽說你繪圖很好,我演講能力還不錯,所以技術相關的事情就交給你來做了,我負責講演,相信能夠拿高分的。”那個時候少年感十足的簡易笑著對她說,“我弟弟在隔壁班,如果我們這次不夠努力,怕是會輸給他,那家伙的智商不能用常理來評比……”
“好。”顧妤回答他。
常青藤下,簡易的側顏精致而美好,不茍言笑的樣子格外清冷,但是他笑起來,你會覺得你是他的全部。
“聽說你很鐘意我。”簡易坦白而直率的說。
“啊……”顧妤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愣了一瞬,然后點頭,“是的。”
簡易笑出了聲,“我們還真是同一國的唉!”
她跟簡易是相似的,雖然她平素比簡易低調一些,但是骨子里是一樣的驕縱傲慢,并且惺惺相惜。簡易能夠理解她的行為和言語,她跟簡易也有著尋常人難以比擬的默契……
天生一對……并不一定是互補的,也可能是完全相似的兩個人潛意識里對彼此的認可。
然而正是因為太過了解,當她變了的時候,簡易才會產生迷茫……
簡家的人,似乎骨子里都有一種感情的匱乏跟缺失……
真是悲哀。
顧銘夕在某一個清晨來探望顧妤,看一下自己親愛的妤姐最近一個人生活如何。
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在顧妤手中那份報紙上的時候,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顧妤臉上的神情不辨悲喜,她平靜地喝了口牛奶,但顧銘夕總覺得對方像是在喝紅酒。
“簡易要結婚了?”顧妤側頭問他。
“啊……啊?哈哈哈,假新聞吧?”顧銘夕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
“姚淘,是誰?”顧妤看著顧銘夕。
“啊,這個……”
“簡易的新女友?”顧妤繼續問。
“簡易的緋聞女友很多啦……大部分都是假的。”
“那少部分呢?”顧妤勾起一絲笑,“是真的?”
“……我不知道啊!妤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哦?”
敗了……
顧妤自然也沒想過,昨天晚上分析反思了一夜自己跟簡易之間的愛恨糾葛,不僅沒能成為自己冷靜的籌碼,反而被重新喚回了斗志。在今早上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氣血上涌,想要直接殺進鳳棲娛樂看他見到她氣死而生是什么反應。
“你確定這樣能行?”簡易的貼身秘書譚夙先生對他的愛恨糾葛有那么一丁點了解,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哦,以我對她的了解,如果她真的知道我再婚的消息,大概會氣的直接從棺材里跳出來砍死我。”簡易笑的一臉燦爛,“我之前那么久的感情空窗,說到底也是為了祭奠她啊……”
“啊?”
“她作為我的妻子,雖然我并沒有給予她足夠的愛,但我應該給予她起碼的尊重……她是那樣一位,值得我用盡一生尊重的女人。”
無關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