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微喘著粗氣守在紅毛巨猿的身旁,此時的紅毛巨猿胸廓起伏,眼中的慘紅逐漸消散,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它伸出右邊抓向天空,好像要抓到什么似的。
順眼看去,百里松帶著廚子一行人駕云而來。
人未到,聲先至。
“紅壺兒!是我啊,廚子!”
“燒火的!”
“劈柴的!”
“挑水的!”
巨猿支支吾吾,好像要說什么,然后一開口卻非是人言。
它只是不停淌著淚水,方世玉別過身。
他果然沒猜錯,這巨猿就是紅壺兒。他之所以發(fā)狂,也并非全是受詛咒的緣故,他想要救下廚子他們,所以才一直守在蒼山墓外面。
廚子跪在地上,“陛下,祈求你救救他!”
“陛下,我等愿意以命換命,只求你救救我這苦命的兄弟吧!”
面對四個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哀求,方世玉怎能無動于衷?前世他能活在戰(zhàn)場上,靠的也是兄弟,是不是手足勝似手足的兄弟情,如果那顆子彈不是腦后襲來的,方世玉也許依然天真的相信這是世間最偉大的情誼。
但是現(xiàn)在,就像這紅壺兒一樣,他已經(jīng)不是人了,他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軀殼,是不詳之靈,是人間的禍害。
方世玉沒有一劍斬了他,算是看在九仙樓幫助武國平定南三州的份兒上,但是比起天下的安定,方世玉寧愿放棄這紅壺兒,就像他為了爭霸天下,愿意用那十萬道兵一樣。
懂取舍,有擔(dān)當(dāng),或許就是為王之道。
方世玉別過身不再迎向廚子等人殷切的目光。
此時燕十三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方世玉身前,他收起以往嬉皮笑臉的表情拍了拍方世玉的肩膀道:“帝王之道,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王道不仁,帝道冷冽,既要胸懷天下,亦要取舍有道。”
“你們也起來吧!死或許才是對他最好的解脫。老夫本以為他就是不詳之靈,可是現(xiàn)在看來他不過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不詳之靈尚未出世,此人不過是被附身了而已。你們與其哭哭啼啼,不如想著如何為你們的兄弟報仇!”
“對!報仇!”
廚子握緊拳頭,他想到了曾經(jīng)他們跌入的那座大墓,墓中的詭異棺槨,以及那道所謂的傳承。
“燕老祖,我知道它來自哪里!”
廚子目光堅定的說道。
燕十三擺了擺手:“不急!先送他最后一程吧。小子,你跟我來。”
燕十三一揮手,一道紅光被抽出,那巨猿開始不斷的縮小,最后變成了人形,只是這一次紅壺兒卻化作了一個翩翩美少年,被詛咒一直壓制的他終于恢復(fù)了本來的面貌。
紅壺兒眼神有些渙散,他斷斷續(xù)續(xù)地道:“不..怪..人王,是我對不起大家,是我害死了算盤,是我害死了其余兄弟....”
廚子有些嘶啞地說道:“不!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當(dāng)初若是我去接收了那傳承就好了。你救了哥哥們,是哥哥們沒有保護好你。兄弟,你安心的去吧!我等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紅壺兒含笑而去。
.....
方世玉被燕十三叫道一旁,燕十三眼神肅穆的說道:“小子,你可知道方才我為什么不出手?”
方世玉搖了搖頭。
“是因為戰(zhàn)王殿傳訊于我,一來,他們是想看看你的實力,二來,也想引出真正的不詳之靈。只是沒想到你的實力已經(jīng)達到了這一步。武道有成,鑄就無上五行仙嬰,你未來的路不該局限于這一方天地,而是這浩瀚星空。你若出世,爭奪天下,我南山禁區(qū)必定傾力支持你!”
方世玉道:“前輩,我非得爭這天下不可嗎?”
燕十三點了點頭:“是的,大爭之世,不爭便亡。這世界皆為苦海,人人修行,為的不就是爭渡嗎?”
方世玉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正在默然掘墓的廚子等人。
“是啊,這大爭之世,不爭則亡!我當(dāng)這人王不是為了我的野心,我只是想好好的活著,只是想我身邊的人都活著!”
方世玉神情一變,原本俊秀的眉宇間卻是多了分戾氣,這戾氣有之前蒼山禁區(qū)中那岣嶁老者的影響,也有一份爭雄的決心。
燕十三眉頭一皺,但緊接著他卻舒緩了開來,爭總比不爭要來得好,至于那戾氣,等此界一統(tǒng),梳理出王道龍氣,世間一切魑魅魍魎都得避逸。
燕十三從袖中拿出一物,看來像是一塊板磚。
方世玉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嚴肅的氣質(zhì),瞬間被它破防。
“前輩...你這是要干什么?”
燕十三笑道:“我送你一個大禮!此乃我大燕帝國傳國金璽,傳說乃是用天庭金殿的料子煉制而成,有聚集國運,梳理龍氣的絕佳妙用。”
方世玉黑著臉:“前輩,此物怎么看起來有點兒向板磚啊....等等你要干嘛?”
“啪!”
方世玉只覺得眼冒金星,那老家伙居然直接給他后腦勺來了一拍。
方世玉摸著后腦勺道:“前輩,你這.....”
燕十三道:“小子,你懂個屁,這是傳承認主,當(dāng)年我老子也是這樣傳過我的,現(xiàn)在老子就傳給你了,你小子要好好干,以后一統(tǒng)天下給我弄個太上皇當(dāng)當(dāng)。”
方世玉撅著嘴。
“怎么?小子你不服氣?不服氣你揍我啊,不要以為你有成仙之姿就了不起?老子翻手就能鎮(zhèn)壓你!”
燕十三就將著手里的板磚一板磚拍下去,方世玉頓時被壓得死死的,無論是體內(nèi)的武道元力還是五行仙嬰都像個乖寶寶一樣縮著不動。
方世玉被壓了一嘴的泥。
“前輩,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你這小子,就是欠收拾,老子的老子就是這樣弄老子的,所以才有了老子現(xiàn)在的成就.....”
方世玉被燕十三一句話幾個“老子”弄得暈頭轉(zhuǎn)向,主要是他現(xiàn)在被鎮(zhèn)壓的有點兒啞火。
遠處,埋葬完紅壺兒的眾人也疑惑地看向這邊,不知該說什么。
.......
蒼山墓外,明王域,明王和岣嶁老者并肩而立。
“看來,這前燕太子也快陽神了。”
岣嶁老者不屑道:“區(qū)區(qū)陽神,算得了什么?”
明王轉(zhuǎn)頭瞥了一眼人不人,鬼不鬼岣嶁老者,暗道:“看不起陽神?你現(xiàn)在連踏出這里都不行,居然還看不起陽神?老東西。”
岣嶁老者轉(zhuǎn)過身看向明王道:“你在罵我?”
明王瞇著眼笑道:“我怎么會罵你呢?”
岣嶁老者道:“我明明聽到了!”
明王說:“前輩想必聽岔了,你耳朵都沒有怎么能聽到呢?回去吧,前輩,外面風(fēng)大。”
明王一揮手,不給岣嶁老者說話的機會,卻是用出一道黑風(fēng),將其卷回了蒼山墓中。
待岣嶁老者走后,一個駝背船甕的身形從明王眼前一閃而沒。
“蒼山,輪回,北岳....你們究竟在算計什么?”
明王搖了搖頭,不管他們在算計什么,只要自己循規(guī)蹈矩,不在三界六道中的他就不會有事。
突然明王腰間的尊者令亮了起來,明王盤膝而坐,一道陽神脫殼而出。
瞬息間,陽神來到了天柱山下的一座大殿,這里乃是赫赫有名的陽神殿,是此方天地陽神者聚會之所。
此時,匯聚在這里的不只有南山的十大陽神尊者,還有北山十二尊,東山九尊,以及西山十八尊。
其中,佛妖算上他在內(nèi)的異類有十一尊。
當(dāng)然,各方皆是以禁區(qū)為分,未曾以種族道統(tǒng)區(qū)分。
南山十尊中,靈機為首。
北山十尊中,李王座前。
東山十尊中,千機執(zhí)羽。
西山十八尊,卻有些混亂,佛魔人妖,各自有一位話事人。
“諸位,既然到齊了,那就說一說這天下如何劃分吧,三年后禁區(qū)當(dāng)開,我等還是先說好后不亂。是按照固有傳統(tǒng),還是拿出新的章程,諸位都表個態(tài)。”
主持這陽神會議的乃是靈機尊者,在禁區(qū)中,靈機與千機尊主的地位最特殊,因為他們兩個可以任意穿梭各大禁區(qū),甚至進入天柱山內(nèi)部。
身為陽神至尊,此方天地對于他們而言自然沒有什么秘密,天尊山內(nèi)部還有人沉睡,那是歷經(jīng)之前輪回的人。
三萬年一輪回,而此地又不知存在了多久,所以天柱山內(nèi)部究竟有多少人這是一個未知數(shù)。
當(dāng)然,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也是個未知數(shù)。
但是有人猜測,千機與靈機就是來自于天柱山內(nèi)部。
靈機發(fā)話,眾人爭相表態(tài)。
“自然是按照原先的規(guī)矩,陽神之下可戰(zhàn)!”
“那是至尊戰(zhàn),還是無敵戰(zhàn)?”
“先無敵,再至尊。”
“可....”
眾陽神尊者紛紛點頭,這個章程大家都是認可的。
但有一個人此時卻提出了不一樣的建議,此人正是歷來主張?zhí)煜乱唤y(tǒng)的林戰(zhàn)。
“本座以為,此次禁區(qū)開啟,乃是最終戰(zhàn),無敵之上以禁區(qū)為戰(zhàn)場,無敵之下爭霸世俗凡間!”
北山禁區(qū)姜太虛道:“林戰(zhàn)老兒,你是不是又想說,人王理當(dāng)一統(tǒng)天下?你這話別說是本座,就說是在座的諸位也不大相信。信不信,老夫再宰你一尊人王?”
林戰(zhàn)冷聲道:“你敢?”
姜太虛道:“我有什么不敢?若非是這天柱山之限,老夫早就殺到你林域去了。一群星盜居然裝起了大尾巴狼,你是什么身份?去把燕十三叫來,哦,老夫忘記了,燕老鬼將至陽神韻傳給了你,燕十三現(xiàn)在貌似還是個元神吧,哈哈....也不知道燕老鬼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湯。如此說來,他燕國當(dāng)滅。”
林戰(zhàn)握緊拳頭,然而他卻十分克制,這里是陽神殿,是天柱山腳下,無人可在此放肆。
此時,李王說道:“行了,少言幾句!”
姜太虛果斷閉嘴,他可以懟林戰(zhàn),卻不敢懟李王。因為林戰(zhàn)出不來,可李王就在北山禁區(qū),他是北山禁區(qū)真正的霸主。
李王道:“千機尊者怎么說?”
千機手持羽扇,一搖一晃地說道:“三萬年一輪回,此次人王當(dāng)立!天下皆可爭龍。一年后,無敵可出禁區(qū),兩年后至尊可入世俗,三年后陽神一戰(zhàn)。”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蓋因無數(shù)年來,陽神之戰(zhàn)少之又少,這一次居然要掀起陽神大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