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寨外,方世玉扛著林小丫,小短腿兒翻飛,當他們來到寨門前時,村寨已經(jīng)嚴陣以待。
方世玉在下方喊道:“喂,開門,我是方小羽。”
“方小羽?”
守在寨門上的村民探出頭,發(fā)現(xiàn)下方確實有兩個小家伙。此次獸潮來襲甚快,村民們手忙腳亂,都來不及去召回外出的小家伙們。
在這莽荒大地,大人們可不會一直看著小家伙,生死全靠天命,而小家伙也不能總縮在寨子里,雛鷹不歷經(jīng)風雨永遠別想成為制霸天空的雄鷹。
這次,寨門沒有打開,而是從上面丟下來一根粗壯的草繩,那意思很明顯要方世玉爬上去。
方世玉扛著林小丫,他之所以沒有御空進去,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放我下來!”
林小丫羞憤道。
“哦!”
方世玉將林小丫扔在地上。
爬起來的林小丫滿腔怒火,她揮舞起小拳頭,但終究沒有落下去。
小丫頭三兩步來到寨門前,抓著神繩索幾步騰空爬了上去。
上到墻頭,那守衛(wèi)的村民問:“你不帶方小羽上來?”
小丫別過頭轉身跳下城墻向里面的石屋跑去。
方世玉見此卻是搖了搖頭。
他學著林小丫的樣子,抓著繩索向上攀爬,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刺耳的聲嘯響起。
接著就有人視警道:“兇獸來襲,是三頭鳩鳥!”
“鳩鳥?”
方世玉回頭看去,卻正好看到以六爪三頭的鳩鳥正伸出尖銳的爪子向他抓來。
就在方世玉準備暴露實力時,一羽利箭從寨中射來。
那利劍正中三頭鳩鳥的心臟,鳩鳥發(fā)出一聲啼鳴,卻是一頭栽倒在地。
“方射雕威武,方射雕威武!”
方世玉抬頭望去,發(fā)現(xiàn)此身的便宜老爹正看著自己。
“趕緊上來,磨蹭個啥?”
方世玉“哦”了一聲,手腳并用爬上了墻頭。
此時他回身再望,卻是看到密密麻麻烏壓壓的一群鳩鳥正往寨子襲來。
有村民絕望道:“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方射雕招手示意方世玉過去,方世玉望了望左右邁著小短腿兒跑了過去。
方射雕低下頭輕聲道:“你下去,到我床頭,那里有一快白色的玉,你拿著它帶上林丫躲在地洞中,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
方世玉頓了頓,他看向后方的寨子,如方射雕所言,寨子中的人都開始安排自家的小家伙,地洞,多半是他們準備的后路。
而很顯然,大人們要做的就是拼死抵抗,亦或是用自己的血肉喂飽這些兇獸,唯有如此,躲在地地洞的小家伙們才有一線生機。
方世玉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動容,再看向方射雕那飽含深情的目光,方世玉不知道這里是否為真,可是這一刻他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
試煉也好,托身于此也罷,方世玉卻是無法獨自避禍。
方世玉揮了揮稚嫩的拳頭,露出幾半潔白的門牙。
“阿大,其實我很強的。”
放射雕眉頭一皺,神情凝峻地說道:“快走,別胡鬧!”
方世玉搖了搖頭,他拿起地上的一把弓箭,因為個子小的緣故,他不得不手腳并用,再用牙齒刁一枚羽箭。
“嗖”的一聲,羽箭飛出,遠處一只鳩鳥應聲而到。
村民們看著這一幕卻是愣了幾息,接著又爆發(fā)出山呼海嘯的頌揚聲。
“虎父無犬子,我就說方小羽將來一定不一般。”
“可不是嗎?他可是我們寨子里最能吃的!”
“以后他就叫方無量了。”
“方無量,方無量....”
方世玉黑著臉,神他么的方無量。
方射雕見到這一幕,卻只是微微驚訝了一下,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廢物,因為方小羽是天人的兒子。
方射雕道:“胡鬧,趕緊走!這里用不著你一個小家伙送死。”
方射雕的話宛如一盆冷水澆在村民的頭上,是啊,多一個方小羽又怎樣,外面那是如烏云般的鳩鳥。
縱然他們父子一箭射一只,但那可是一個族群的鳩鳥,就算用光寨中所有的箭矢都不見得能射殺完。
最重要的是如此大規(guī)模的襲擊,此次定會出現(xiàn)鳩山王。
如果白石城那邊不出手,村子的命運已經(jīng)是注定的。
許多人看向方世玉:“好孩子,你是我們棲霞谷的射雕英雄,去吧,未來重建棲霞谷需要你。”
一瞬間,村民們就下定了決心,犧牲自己保護這些小家伙,保護未來的希望。
方世玉一動不動,而是繼續(xù)拉弓射箭,他知道這樣也許于事無補,但心里面終歸要好受一些。
方世玉不知道試煉的目的,也不知道如何通過試煉,但他知道做事要問心無愧,巨靈神的話語還在他耳邊回響。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但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他感受到了這些莽荒人族的豪情,那種為了族群,為了后代不畏犧牲與兇獸搏命的豪情。
方世玉在暗暗蓄力,他想要努力沖破體內(nèi)的界限,他感覺到了自己的修為是被封印了,自己體內(nèi)有一股龐大的力量。
或許解封這道力量,就能解除今日的危局。
方射雕卻呵道:“孩子,住手!”
方世玉倔強道:“不!”
他咬牙切齒,一邊拉弓,一邊奮力的沖擊著那層封印。
“咔嚓!”
一絲細弱蚊聲的裂響傳來,但這并非是封印破開的聲音,而是方世玉身體破碎的聲音,他的皮膚開始裂開,他的骨血開始往外滲出。
方射雕沖過去準備抱住方世玉,卻被方世玉周遭溢出的能量彈飛。
“停下,方小羽,聽阿大的話停下!”
方世玉強忍著身體之痛,他知道現(xiàn)在不能停,泄了這口氣,他再也沒機會解封體內(nèi)龐大的能量了。
方世玉知道快到極限了,他在賭,他賭自己身體爆炸之前,沖開那封印。
此時,鳩鳥中飛出一只巨無霸,它正是鳩鳥王,那鳩鳥王好似感應到了什么,它再次發(fā)出一聲長嘯催促著鳩鳥向方世玉沖去。
方世玉知道不能被動了,他腳下生出祥云,向鳩鳥群飛去。
村民們見此驚呼出聲:“天...人!”
眾人盡皆看向方射雕,以前方射雕曾向村民們吹噓過,他遇到過天人,而方小羽就是天人的直系后代。
如今他們信了,在這個世界上,唯有天人和神人可以御空飛行。
方世玉駕云撞向鳩鳥群的同時,他的身體與體內(nèi)的封印同時破裂。
“轟!”
一道蘑菇云在鳩鳥群中炸開,這一炸,鳩鳥如下餃子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墜入莽荒大地。
甚至引起了遠處持斧強者與兇獸首領們的注意。
持斧強者微微感應,他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是之前那個小孩兒。
他并沒有去馳援,因為比起一個小天人的性命,抵御眼前的獸潮才是他任務。
...
棲霞谷外,方世玉拼勁最后余力的一炸,卻是讓鳩鳥一族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方射雕一步跳下墻頭,他要去找方小羽,無論生死他都要找到自己的孩子。
而此刻的方世玉,卻是四肢無力的癱軟在地,在爆炸的那一瞬間,體內(nèi)的封印同時破除,一股清泉般的能量流出,不斷維持著方世玉的身體不被漲破。
最后,他甚至被痛暈了過去。
當方射雕找來時,方世玉正躺在鳩鳥的尸體堆上,他呼吸均勻,肌膚嫩白,如果不是他周遭的血跡,沒人相信這個孩子剛才經(jīng)歷了一場人間地獄血火洗禮。
天上鳩鳥正在遠去,那一炸,讓它們感受到了天人氣息,而天人卻非是他們這些小族可以對抗的,哪怕是鳩鳥王也不行。
當方射雕將方世玉帶回村子時,村民們不約而同地跪伏在地。
方射雕并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這一跪不是給自己的,而是給懷中的孩子的。
......
西風漸去,東霞又來。獸潮退去的十年后,方小羽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十四歲的俊朗少年,他不僅遺傳了他父親的堅毅,還繼承了他天人母親的柔美。
那一戰(zhàn),讓方小羽成為了棲霞谷的神話,就連白石城都派人來檢測過方小羽的血脈,確實為天人嫡系血脈無疑。
只是關于方小羽母親的身份,眾人卻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方小羽的母親來自于白石城,還有人說方小羽的母親來自更遙遠的荒神城,也有人說,來自于傳說中的天人部落。
但謠言終歸是謠言,這么多年也沒見方小羽的母親回來過。
十四歲的莽荒少年已經(jīng)算是大人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只是本來與方小羽有婚約的林小丫卻因為某些原因顯得自卑了起來。
三年前,有流竄的兇獸襲擊了林小丫的寨子,他父親戰(zhàn)死,母親也因傷重而亡,此后林小丫就寄居在方小羽家里。
只是父母皆亡,外加上林小丫的臉被兇獸抓破,以至于林小丫從一個活潑少女變成了一個沉默不言的人。
村子里的一些小孩兒暗地里還叫她丑小丫,一些同齡的少女更是直言不諱地說她配不上方小羽。
這一日,方小羽又從荒野中帶回來一只碩大的兇獸獵物。
村民們歡天喜地,自從有了方小羽,他們的日子那是一天比一天好過,不說頓頓有兇獸肉吃,但隔三差五還是能飽食一頓肉食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棲息谷上寨子的實力卻是越來越強,少年們一個個生龍活虎,中青年也變得力氣更大,捕獲的獵物也更多。
方小羽直接把獵物放在廣場上,丑小丫會拿出小刀取下獵物最精華的一部分帶回家。
這是莽荒部落捕獵的規(guī)矩,出力最大的人獲得最好的獵物。
按理說,這是方小羽一個人打回來的,他完全可以獨享,但他從來都是分享給村民們的。
丑小丫也算是方家的人,除開一些少女指指點點,也沒人說什么。
丑小丫捧著最新鮮的血肉回到家,卻聽到方射雕的聲音傳來,方世玉也在身后。
“丫頭,你與小羽的該成親了。”
丑小丫一頓,手中新鮮的獸肉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