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白云間歇之間,有一座亙古變豎立在此的宮殿,它的名字叫玄天宮,是玄天大世界開界界主居住所在。這里云卷云舒,偶爾有幾只仙鶴銜環(huán)來往于宮殿中。
正殿中,有裊裊熏香,順著熏香往下看去,玄天宮的主人玄天仙人正盤坐在一蒲團之上。
在他身前有三樽小鼎,其中最中間的那座鼎內(nèi)正演繹著方世玉等人方才遇到的事情。
突然,閉目的玄天仙人猛的睜開了眼睛,他一甩佛塵,眼前的一朵白云卻變成了一名青衫老者。老者腰身挺直,一副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
“道友別來無恙!”
玄天仙人笑道:“道友今日來此是有何事?”
青衫老者道:“道友還是這樣直來直去,老夫甚喜。千百萬年來,你我隔著星河相望,依老夫之見,還是生疏了些。”
玄天仙人道:“十大界合并之事,眾帝君法相自有考慮,道友就不必操勞了。”
青衫老者道:“身為仙道一員,怎能說操勞呢?自仙界崩塌,天道殘缺后,我等仙道之路已斷,老朽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接續(xù)斷路罷了。”
玄天仙人道:“天之道損有余而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余。仙道即天道,道友還未看穿嗎?”
青衫老者道:“仙帝能立天道,我等為何不能以人道替天道?‘仙’左邊終究是個人,難不成爾等要舍那人,而做那太上無情,不悲不喜的亙古神山?”
玄天仙人輕聲笑道:“若真是為人,那到也罷,可若是只為了少數(shù)的私心,而將這蕓蕓眾生綁在一葉扁舟之上,老朽雖是微末之身,但也要阻攔道友。”
青衫老者道:“罷了,你這老匹夫向來是倔脾氣。只是,這一次演武之后,我當(dāng)為天帝,這星空萬界,多玄天界一個不多,少玄天界一個也不少。爾等與神道余孽茍且,已有人告知老夫,這一次就莫要怪老夫不念仙道舊情,我這是為了人族,為了人道!”
玄天仙人擺了擺手:“你有你的理,我有我的理,姑且看到底誰有理?你說得對,當(dāng)今之事,內(nèi)憂外患,人族多一個玄天少一個玄天其實無礙,但此乃道爭。不如這樣,你我做一個局,讓小輩們?nèi)帲專ミx擇那屬于自己的未來?無論是仙道也罷,人道也好,亦或是神道復(fù)興,只要能為了人族崛起,為了邊疆永固,老朽愿意接受一切后果。”
青衫老者道:“好!玄天就依你所言。那便以演武結(jié)果為定論,玄天你是知道的老朽非是沒有能力,而是不想。”
玄天仙人笑道:“我自然知道,自從派人來攪動我玄天界人間風(fēng)云時,我就知道。可是我為何聽之任之?因為我也想看看這仙道究竟有沒有另一種可能?”
只見玄天仙人大手一揮,原本寂寥的玄天宮突然開始變幻了起來,只見云霧之上,卻是多了一片小世界,小世界靈機氳氳山清水秀,花開遍地,有飛禽走獸,有鶯鳥啼鳴。
青衫老者一驚:“你居然也找到了新路,為何不早些說出來?”
玄天仙人笑道:“我也是前些日子去那神遺之地偶感而發(fā),此不過是一片虛妄,不見得真。”
青衫老者道:“煉假成真,未必不是真。你這一道可有名諱?”
玄天仙人笑道:“我姑且命之為洞天之道,煉假成真時便是天仙果位。天仙者,洞天自成一體,如此以來長生可得,自然也不必受制于這歸墟輪回。”
青衫老者神色復(fù)雜道:“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這玄天界,事關(guān)我豎立天界,賭注依舊,你若贏了玄天界從此為天仙界,你若輸了,那便融入我之天界。”
玄天仙人道:“可!”
話語剛落,青衫老者化云不見。
而在青衫老者走后不久,一名真仙來到玄天仙人身旁,此人乃是玄天大世界修真盟的盟主,也是當(dāng)初跟著玄天開界的老仙。
“界主,為何要把洞天之事告訴那位。”
玄天仙人苦笑道:“你以為我想嗎?那位如今已經(jīng)走到了你我仰望的地步,他要一統(tǒng)這十天十地,我等又能如何?別說是他,就說那游戈在外的諸國大帝也眼睜睜地瞅著。開天界,像曾經(jīng)的仙帝一般重塑一個新的時代,這樣的盛世壯舉,誰不想摻和一腳。也許,我們真的老了!”
“界主,真仙九轉(zhuǎn)再立洞天,煉假成真之日,未必不如那位。”
玄天仙人搖了搖頭,但他接著說道:“去把宮玉兒接回來吧!她不適合跟著那兩位一起折騰。”
“是,界主!”
修真盟盟主躬身退下。
修真盟盟主宮皓,也是宮玉兒實際上的老祖宗,他出了玄天宮,駕云向東飛去,只是飛到一半時,卻猛然回頭,此時方才那名青衫老者再現(xiàn)。
青衫老者道:“宮皓,你真要跟著玄天老兒一條道兒走到黑?”
宮皓凝神皺眉,待看清楚那青衫老者不過一縷分神后卻釋然道:“我若不走道黑,那我就不是宮皓。”
青衫老者搖頭笑了笑:“你難道不怕待老夫加冕登極之日,便是這玄天界如人間地獄之時?”
宮皓篤定道:“你不會!”
青衫老者哈哈大笑:“果然還是玄天界的老匹夫們懂我,不像其他界一樣,視我為瘋子。宮皓,煉假成真未有時,何不與我攜手開創(chuàng)一個新的時代?”
宮皓道:“你若為天帝,那我就是頭號反賊,話不投機半句多,昔年情分就此了斷。”
話音剛落宮皓化虹而走。
青衫老者笑了笑,他觀望了一番玄天大世諸國的氣運后卻是再次化云而去。
......
大唐,翼州城,方世玉等人依然在與翼王李隆飛對峙。
宮玉兒照著方世玉教她的話一一念了出來。
“我乃修真盟執(zhí)事,爾等膽大包天居然想殺我,翼王你該當(dāng)何罪?”
李隆飛瞇著眼看著太昊手中的宋伊人:“我只知道,有賊人搶了我翼王府的親,卻不知哪里得罪了宮執(zhí)事?”
宮玉兒指著李弈說道:“你胡說,這滿城之人皆看到,你兒李弈欲用國器殺我。你們別以為本姑娘是好惹的,你信不信我一發(fā)令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李隆飛道:“宮執(zhí)事還是莫要胡鬧為好,本王只拿賊人,宮執(zhí)事還是請站在一邊。”
翼王在朝堂之上那都是老江湖了,他怎能看不出宮玉兒是在借題發(fā)揮。李弈欲殺修真盟執(zhí)事,此時已是板上釘釘,大唐不管出于何種考慮,終究會追責(zé)李弈,可是他雖翼王有三子,但幼子已不幸離世,若是因為此事耽誤了李弈的前途,那他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向自己的夫人交代。
所以,翼王不得不一口咬定,太昊與方世玉是搶親的賊人,如此以來,哪怕國主真礙于某方面的顧忌追究下來,他也有情可陳。
所以就這樣,雙發(fā)圍繞著同一個問題,卻列了不同的論據(jù),就要看到底是誰先繃不住了。
方世玉一邊暗暗給宮玉兒打氣,一邊快速開動腦筋,就在他準(zhǔn)備豁出去,炸了前燕玉璽跑路時,天上卻是飛來一道虹光。翼州城的國運之劍虛影陡然變得凌厲了起來,天子劍對準(zhǔn)那虹光,眼看就要飆射而出。而此時遠在百萬里外的臨安城,大唐國主卻是制止了這天子劍自發(fā)的御敵反應(yīng)。
他透過天子劍向那紅光聊表敬意:“大唐國主李隆基見過宮盟主。”
虹光驟然一停,周身卻是云霧繚繞:“國主國事繁忙,無需管我。老道不過是來尋我那不聽話的后輩,尋完就走!”
李隆基遙遙相望:“宮盟主既然來都來了,何不來朕這里坐一坐,若是就這樣讓宮盟主敗興而回,我大唐豈不是要被諸國笑話不知禮數(shù)?”
宮皓隔空看了一眼臨安城上空的天劍,以及天劍下方關(guān)押著那靈體,他又看了看下方的宮玉兒和他身邊的方世玉,最終點了點頭。
只見宮皓一招手,宮玉兒,太昊,翼王,李弈等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在歷經(jīng)短暫的恍惚后。
眾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處大唐國都臨安城下。
李隆飛與李弈當(dāng)即跪倒在地:“臣,非召即來,還請陛下恕罪。”
李隆基腳踩一條黃金神龍,飛在臨安城上空,他一擺衣袖上萬宮女牽著一張紫紅綢緞向外鋪來,以此代表大唐最高的禮儀。
宮皓腳踏在紫紅綢緞上,方世玉等人也被攝了上來。
途中宮玉兒傳音告知了來人的身份。
“這是你老祖宗?”
方世玉問。
宮玉兒點了點頭:“是我老祖宗,可是一直在閉關(guān),我也沒見過幾次。對了,如果我老祖宗問起來待會兒怎么說?”
方世玉道:“直說唄!反正又不是我搶親。”
方世玉瞥了一眼飛在紅綢之上,卻正你儂我儂的太昊與宋伊人。此刻,萬千花女奏樂,好像不是在歡迎真仙大駕光臨,而是在為太昊與宋伊人舉行婚禮一般。
太昊聽到方世玉所言卻是懟了回去:“要不是陪你來找爹,會遇見這檔子事嗎?你是老大,你得做主。”
方世玉再次重申道:“我何時成老大了?你之前不是還在和我爭搶師兄的位置嗎?我看,你德高望重,你是師兄。”
太昊道:“我哪兒比得上你啊,仙武同修,武神嫡傳,又是帝君傳人,你才華橫溢,你才是師兄。”
此言一出,一旁貓著的李弈卻是心頭一緊,感情在這兒除開那宋伊人之外,就屬他身份最低。
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都沒乘過的“仙人紫綢”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乘了,他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大唐國主,雖然名義上他得叫一聲叔叔,可是皇室宗親,哪有這些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