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自己也沒想到如此這般頓悟了昊日天眼，當然他雖然頓悟了一招神通，可是方世玉對于昊日的探索欲卻遠不止如此。
就在剛才他好像觸摸到了世界的真相，求仙，問道不就正是這樣一個探索的過程嗎？
昊日在哪兒？皓月又在何處？界源究竟是什么？
發現問題，探究問題的本質，最終解決問題，或許這就是這些修行者一直所追尋的道。
玄天仙人頻頻點頭，方世玉的表現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驚艷。
不說其他，就說這稱呼從“小友”變成“道友”就是大大的不同。
何為道友？那是吾道之友，那是在求索道路上能夠并肩而行的人。
“道友，可曾悟了？”玄天仙人問道。
方世玉大笑一聲，此笑暢快淋漓，有得道后的通透，有徹悟后的明朗，如撥云見日，又如休沐凈身，怎一個爽字了得。
“卻是悟些小道，當然比起界主還是差得遠了！界主既然對這洞天之法有興趣，我也不藏著掖著。我這洞天之法，得自白芲傳承，因禁制所限，我只能吐露自己領悟的一部分，我這就說給二位聽聽。本是外域之法，界主不必較真！”
“所謂洞天者也，乃修行者歷經凡人五境，筑基，悟氣，感魂，通玄，褪凡，而至洞天。相較于我等的仙修法門，褪凡大概相當于渡劫之境，褪凡完全那便是開辟洞天是為天仙。”
玄天仙人發問：“褪凡與渡劫有何區別？”
方世玉道：“我聞那一域，本無天劫，天劫乃是無上天尊設下，為的是阻礙后人成仙。”
玄天仙人疑惑：“為何要阻礙后人成仙，人人成仙那不更好嗎？”
方世玉搖了搖頭：“天地如舟，舟行于混沌，仙人如鉛，成仙者越盛，舟恐有傾覆之危！”
玄天仙人以手撫須，他在思考不同世界修仙之法的差別。正如方世玉所言，世間萬物總是平衡的，仙人長生不朽，若是越來越多，那對于整個界域來說最終肯定會造成負擔。但星空萬界貌似沒有這樣的顧忌，一來星空萬界歷經神古，仙古數次動蕩。
真正不死之人其實很少，二來邊疆戰事不斷，也在不停地消磨高端戰力，所以無論是神也好，是仙也罷，始終控制在某個數量之內。在星空萬界，天道不但不阻礙人成神成仙，反而幫助人洗凈鉛華褪凡為仙。
只是如今，天道不全，仙道殘缺，諸界修行之人，若是到了渡劫之境，卻是無仙雷可引，只有冒險去引來混沌神雷，如此才能褪凡成仙。這也是如今世道，仙人甚少的緣故。
而大帝修行之法，卻是另辟蹊徑，以人道萬民之念，煉成渡劫金丹，以渡劫金丹引混沌神雷，抵消其中一部分力道，如此以來大帝之法成仙便要容易一些。
而大帝修行之法成就真仙后，要鍛金身煉法相，法相金身一成便是大帝，至于在此之上，卻也是要融入界源。
當然，超越大帝之上的法門，玄天仙人也只是猜測，就如同他和太昊一起開創煉虛化實的洞天之法一樣，前路已斷，他們必須自己去開拓。
至于仙界留下來的正統修仙之法，如今已只能修至真仙境，或者真仙九轉，進無可進。
事實上，對于求道的仙人來說，真正痛苦的就在于前路已斷。而玄天仙人和太昊要做的事情，就是接續斷路。
這是一件造福蒼生之事，也是一個能夠流芳萬古的大好機會。
玄天仙人一邊梳理著自己對仙道的認知，一邊和方世玉所言進行比較，他發現二者修仙之法其實有共通之處。如果此法真的是白芲所傳，而白芲又一直在這方天地出現。
那么很有可能，在神道覆滅之后，他也是仙道的開創者之一。
玄天仙人轟然醒悟，是啊，方世玉所言的修仙之道，未必和如今流傳的正統修仙之法不是出自同一個源頭。
又或許，那本《芲帝經》才是此界仙道的源頭呢？
玄天仙人如醍醐灌頂。
但他想還想聽聽方世玉細說，他示意方世玉繼續說。
方世玉道：“褪凡之境，乃是化凡為仙，首先要以丹田為基，構建內天地，在內天地建立后，再打通天地之橋，內外銜接，以外天地之力養護內天地。當內天地成熟時，那便是得到了天仙道果。從此褪凡成仙，壽元就不受天地的桎梏。”
玄天仙人說道：“如此一來，那仙人不是在掠奪外天地的一切靈機嗎？怪不得你說那個世界的天尊道主要設下劫難阻人成仙，這是應該。可是星空萬界的成仙之法卻是不然，星空萬界的仙道其實是脫胎于先天魔神的神道。是一個化后天為先天的過程。比如金丹就是在模擬先天魔神在混沌中如雞子的模樣，而元嬰就是在模擬先天魔神剛出世時的模樣。”
“至于之后的元神則是先天魔神長成逐漸開始凝聚神性。元神之后為合體，當然元神至陽者可為陽神，大體來說是一個境界。而所謂的合體，其實就是將神性灌注在肉身中，到了合體階段人的本質已經可以和弱小一些的先天魔神比肩，而在合體之后就是渡劫。”
“和先天魔神一樣，人若是能夠度過混沌神雷的洗禮，那便能真正的凝聚神性點燃神火，成就不朽！此時的先天魔神是為真神，而此時的仙道修士是為真仙。”
方世玉恍如大悟拱手道：“多謝界主為我掃清前路障礙！”
玄天仙人擺了擺手：“你我輪道，無需如此。”
玄天仙人接著說道：“我等這真仙之法，與你那褪凡成仙之法的不同就在于，若成真仙其實其本質是先天魔神。我等直接就能從混沌歸墟中攝取養分，所以真仙越多此界反而越強。而你的那洞天成仙之法，卻是在與大世界爭奪靈機。說白了，我們是在為這條舟擴容，而那褪凡之法卻是在給天地增加負擔。”
方世玉笑笑不語。
玄天仙人道：“如此說來，洞天之法未必沒有弊端。也罷，老道今日就將我與太昊所推演的洞天之法說道說道。”
玄天仙人清了清嗓子，從袖間拿出一鼎香爐，太昊睜大了眼睛：“我靠，你是玄天老兒？”
此刻，當太昊看到那招牌爐鼎時才醒悟過來。
“尼瑪，你居然敢騙老子，還有塵玉你是何時發現的？”
方世玉笑笑不語。
待擺上香案，弄好熏香后，玄天仙人直接換了一身行頭，他之所以要這樣做，方世玉得到的啟發是，這叫儀式感，生活需要儀式感，修仙也是。
這是對道的敬重，對孜孜不倦求道的執念，就像愛書之人愛書一般。
當然，接下來這一幕卻讓方世玉發現自己貌似想岔了。
玄天仙人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他要屏蔽某人的查探。
待布置好一切后，玄天仙人道：“好了，現在那家伙就聽不到我們說話了。”
方世玉疑惑道：“什么意思？”
玄天仙人道：“超越大帝之后的威能，你我無法揣測，他也許就在你我身邊，天地萬物皆是他的耳目，所以我不等不用帝君留下的醒神香來隔絕他的窺探。”
方世玉道：“他是誰？”
太昊搖頭晃腦地說道：“不可說，不可言，你若頌念其名諱，他就會有感應。”
方世玉黑著臉：“要不要這么玄乎！”
玄天仙人認真無比地說道：“就是這么玄乎。”
方世玉攤了攤手，示意玄天仙人接著說。
玄天仙人道：“我這洞天之法脫胎于神遺之地的布置，神遺之地太昊所居的時空，實乃虛幻，然而卻又是真實的存在，有無上存在將他們煉假成真，死去的亦能復活。所以我之洞天，乃是虛幻洞天，以界源為種子，在歸墟之地開辟一塊虛幻之地。”
方世玉插言道：“等等，為何要在歸墟之地開辟一塊虛幻之地，歸墟之地的本質又是什么？”
玄天仙人道：“所謂歸墟就是一切事物終結，歸墟之地就是埋在世界之地。你可以理解成，什么都沒有，一切寂滅之地。但死的極致便是生，歸墟之地也是這星空萬界的源頭，天上那浩瀚歲月長河看見了嗎？他的源頭就是歸墟之地。里面其實沉睡了一些不甘寂滅的老東西......這是另外一個話題，我們說說洞天世界。”
太昊道：“根據本大神的推測，歸墟之地其實可以煉虛化實的。之前莽荒大陸所在的那片時空，其承載之地就是歸墟，如今蒼無等人正在試圖將莽荒大陸煉虛為實，如果他們成功了，那神道就有了根基，能夠再次在這星空萬界立足。當然，我們也不能指望他們一定能成功，畢竟一片時空若是要煉虛化實那太難了。”
玄天仙人道：“但一片時空難，但是一界卻不難，我等只需要開辟小世界，煉虛化實，因為是以歸墟之地作為基實所以就能繞過歸墟之主，無需寄托他物，我等就能繼續上境。”
聽到這兒，方世玉總算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神道破滅，仙道殘缺，沒有了寄托之物，所以無法繼續上境，哪怕如那位超越大帝的存在，他應該也是取巧了。
怪不得玄天真人聽到了褪凡成仙之法，也只是微微驚訝一番，因為他知道無論何種法門，只要在這一界修行，你想要超越真仙之上，那就必須繞過歸墟之主的監察。
“如此來說來，這洞天之法卻是成了唯一的道路？”
方世玉看向二人，二人點了點頭。
可方世玉總有種，自己即將踏上賊船的感覺。
太昊，大神轉世，玄天仙人那是從仙古末年一直活到現在的老仙，而自己呢？自己不過是生在青云幾乎沒有什么跟腳的新人。
方世玉知道，太昊看似魯莽，但未必沒有裝傻充楞的嫌疑，當然具體是裝給誰看，方世玉卻不知道了。
總之，他感覺介兩個玩意兒不像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