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眼前曾經也對自己展露過父愛、被自己叫著爸爸的男人,林玉雪心頭只剩下厭惡和反感。
自從她知道林威在和媽媽結婚后沒多久就和外面的女人生了私生女之后,林威在她心目中就再也不是她的爸爸了。媽媽去世之后,他更是明目張膽地把方巧安娶進了門,堂而皇之將他的私生女林山雁接進了這個曾經屬于她的家。
她替媽媽感到不值得!
二十多年前,A市的上流圈子誰不知道既有美貌又有才華的梅霜單?可媽媽偏偏嫁給了林威這樣的人,幫助他從一介窮小子成為成功商人,最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想起媽媽,林玉雪的眼眶不由得慢慢變紅。
方巧安沒料到林威竟不為林山雁出頭,頓時感到不滿,出聲提醒道:“老公,你看雁雁的臉,都腫了!”
林威沒敢再出聲,只不耐煩道:“敷點藥就好了,誰讓她出去闖禍?”
聞言,林山雁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當明白了林威的確不會訓斥林玉雪后,只得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怒氣沖沖地上了樓。
林玉雪看著林山雁離開的背影,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想去看看自己原來的房間如今怎么樣了。
當初她那樣狼狽地離開,房間里的東西還根本沒有好好地收拾走。
打開房門,果然不出她所料,房間里已經大變樣了。
原先媽媽靜心設計搭配好的梳妝臺、公主床、書桌等都早已不是原先的模樣,一件件的雜物都擺在了上面,甚至連她從林家別墅離開前用著的床上用品,都被用來蓋在一些摞起的紙箱上,防止物品上落灰。
林玉雪怒從心生,掀開那張床單,將下面蓋著的紙箱盡數推倒,一件件地從房間里扔了出去。
樓下的林威和方巧安聽見動靜,連忙跑上來。
看見林玉雪正一件件地從房間里往外扔東西,方巧安便尖叫起來:“林玉雪!你在干什么!”
林玉雪抬起頭,冷冷地瞥她一眼:“扔垃圾。”
“你!你給我住手!”
眼看著許多還未拆箱的物品被林玉雪扔出來,方巧安生怕自己的東西被扔壞,沖上前去想要拉扯她。
“我說了,別動我。”林玉雪不看方巧安,反而看向林威,眸子里的冷漠和鄙夷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
林威想起她手握的股份,雖然覺得窩火,但還是連忙拉住方巧安,防止她惹惱了林玉雪,讓林玉雪有了借口賣掉股份。
“老公,她不是說不會再回來住了嗎?現在這又是算怎么回事?出爾反爾呢?”方巧安被林威制止了動作,嘴上卻不愿饒人,狠狠地瞪了林玉雪一眼,仿佛林玉雪才是那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林玉雪只覺得方巧安的話刺耳得很,怒極反笑:“這個房子是你的嗎?方女士?”
“你!”林玉雪的話恰恰戳中了方巧安的痛點,方巧安臉色一變,卻無話可反駁。
現在林家住著的這套別墅,戶主的確是林威和梅霜單,甚至梅霜單的名字還寫在了前面。而梅霜單的所有遺產皆指定由林玉雪繼承,也就是說,這套房子的確沒有一磚一瓦是屬于她方巧安的。
林玉雪繼續將房間內多出來的雜物一件件扔出來,幾乎堆滿了走廊。
方巧安只能恨恨地看著,恨不得上前去掐死林玉雪,手臂卻被林威緊緊拉著。
林威原本只想站在一旁盯著林玉雪,防止她偷偷拿走家里的財物,但看著林玉雪毫不在乎地把東西一件件扔出來,林威覺得自己的在這個家中的權威被挑戰了。
自從梅霜單去世之后,林威很快就把方巧安娶進了門,而方巧安和林山雁平日里都將他當成一家之主,言語行動上從未公然忤逆,傭人們就更不用說了。幾年下來,林威早已經習慣了在家里人人都仰仗他而生活的狀態,自然覺得林玉雪在他面前扔東西的舉動十分礙眼了。
“林玉雪,你不要太過分!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親生爸爸,你竟然跑到我家里來亂扔亂砸!”林威怒目瞪著林玉雪,覺得林玉雪無理極了。
林玉雪動作頓了一下,側過臉瞥他一眼,道:“你家里?看來你都覺得你家不是我家了,還用爸爸的身份來教訓我,你覺得合適嗎?”
語畢,林玉雪冷笑一聲,繼續將房間里的雜物扔到走廊上。
“好啊,這就是你的本來面目!枉你媽媽悉心教導你多年,你竟然變成這樣大逆不道的逆女!”林威被林玉雪的話堵得心里冒火,竟口不擇言主動提起了梅霜單,頓時更加激怒了林玉雪。
“你不配提我媽媽!”林玉雪將剛搬起的紙箱重重地摔在方巧安和林威的面前,臉色陰沉得嚇人。就連林威看見她的表情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沒想到他這個以往如同小白兔一般人畜無害的女兒,竟然也會有這樣的表情。
“既然你自己提到了,我就再警告你們一次!林山雁今天的所作所為,足以讓我將她送進監獄!你們自己做出了那么齷齪的事情,竟敢說我大逆不道!”
林玉雪氣得雙手微微顫抖,一雙黑亮的眸子里此時充滿了憤怒的情緒,直直地盯著方巧安和林威,毫無懼色。
方巧安忍不住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識地不敢與林玉雪對視,嘴上卻仍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嗎?你這是栽贓陷害,雁雁才不屑于去找你的麻煩。”
“從今以后!無論是我,還是外婆,還是我身邊的任何人!如果你們再敢在背后動手腳,我一定會把今天林山雁故意殺人未遂的證據提交給警方,送你們的寶貝女兒進監獄!不要以為我做不到,我說到做到!”林玉雪上前一步,目光逼視著林威,眼底閃爍著恨意。
林威看著這樣的林玉雪,眼前竟一霎那閃過梅霜單的臉龐,頓時一陣心虛,忍不住避開了林玉雪的目光。
“還有,別再往我房間里堆你的垃圾,我嫌臟。”林玉雪轉身鎖上了臥室門,拔下房門鑰匙,越過方巧安,徑自離開。
林威回過身站在原地,雙眸盯著林玉雪離開的背影,眼中露出隱忍的怒意。
看著眼前這一地狼藉,林威就氣不打一處來。再過不到半個月就是他的五十歲生日了,他正想著如何好好操辦,林玉雪這個逆女竟敢上門來給她氣受!真是反了天了!
離開林家別墅,剛坐上出租車,林玉雪的淚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既是為外婆,又是為他自己,更是為了媽媽。
媽媽做錯了什么?媽媽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就搭上了一輩子,甚至最后孤獨地離去。外婆又做錯了什么?不過是對人不設防,即使看到是林山雁還給她開門,卻被氣得差點沒了性命。她又做錯了什么?她在媽媽的期待和教導中長大,最后卻被自己的親生爸爸棄如敝履!
直到到了醫院門口,林玉雪才終于止住眼淚,可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外婆,頓時又淚如泉涌。
霍池關從醫生的診室回到病房,看見在病床前無聲落淚的林玉雪,不知她在林家又經歷了什么,但在心中又暗暗記了林威一筆。
林玉雪正默默流淚,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人輕輕抱住,抬起頭才發現是霍池關,忍不住鼻子一酸。
就連霍池關,都為她、為外婆而在醫院待了這么久,而林威那個人,在聽到外婆發生意外后竟一句都沒有過問,仿佛她和外婆只是陌生人。
林玉雪想,也許就是在這個夜晚之后,她便不會再對林威有父親的期望了。
另一頭的林威,在經過林玉雪找上門質問的插曲過后,即使知道林玉雪的外婆還在昏迷,且罪魁禍首就是林山雁,也依然絲毫不受影響地開始籌備自己的生辰宴會。
在林威看來,這是梅霜單去世之后他第一次大辦生辰宴,借此機會也可以讓一些以前覺得他只是依附于梅霜單的人看看,他林威也是出色的。
“老公,請柬都發出去了,徐氏集團的董事長一家還說啊,他們一定會來的。”方巧安眉開眼笑地從辦公室門外進來,說的話讓坐在辦公桌后的林威也露出了笑容。
“徐氏也來?太好了,徐氏能來,就說明我林威在A市已經得到上流圈子的認可了!”林威得意地笑著,眼前似乎已經有了生辰宴當天人們向他恭維的場景。
方巧安輕笑一聲:“你的名字早已經在上流圈子里受到認可了,怎么會是現在才得到認可呢?老公啊,咱們就好好等著生辰宴吧,也好隆重地介紹一下我們雁雁,對嗎?”方巧安挽住林威的胳膊,柔聲細語地道。
林威點點頭:“那是自然的,雁雁是我的女兒,這些年來沒少受委屈,如今該有的我是絕對不會少了她的。”
聞言,方巧安滿意地笑起來,腦海中也開始計劃起自己在林威生辰宴當天的打扮來。
無名無份地跟了林威這么多年,即使現在領證了也沒有補辦過婚禮,這次她再眾人面前亮相,可要好好把以前的梅霜單給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