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瘦猴只覺得背后一陣寒意,他剛一偏頭,一道寒光撲面而來!
還未有更多的動作,胳膊出一陣劇痛傳來,他便見到自己的手臂飛了出去!
瘦猴慘叫一聲,剛要轉(zhuǎn)身,便感覺腰上被人踹了一腳,巨大的慣性使他跪倒在張沈陵面前!
張沈陵抬頭一看,看見玄甲軍的校服,當(dāng)即松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急促地喘著,只覺得自個兒是撿了條命,在鬼門關(guān)閻王爺面前溜達(dá)了一圈。
胖和尚見狀不妙想要沖進(jìn)屋中,怎料下一刻便有容貌溫婉的女子自頭頂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見這女人人畜無害一般,便覺得沒什么威脅,從腰上拔出刀子來便砍。
怎料他刀子下去,還未看得清女人的動作,便感到耳畔有風(fēng)。他顫顫巍巍地扭頭看去,那動人的大家閨秀便出現(xiàn)在他的另一側(cè),笑瞇瞇地將他的雙手一擒,膝上朝著他的腿關(guān)節(jié)稍一用力,他便臉朝下貼著地上跪下來。
爾后,一柄劍架在他的脖頸上,他感到有個男人接手了他。
“真是造孽,”胖和尚聽到一個很張揚(yáng)的女人的聲音,他悄悄抬起頭,只見到有個紅衣服的女人如行云流水般穿過一眾玄衣人,進(jìn)了屋。
“看活尸不撕了你。”他這樣想著,只見一個男子隨她入室,片刻后他聽見鎖鏈斷裂的聲音,以及劍鳴和活尸的嘶吼——一剎那而已,屋中重歸于寂靜。
那女子先從屋中出來——陸流斕拿著一張煉尸方子,走到胖和尚身邊,蹲下,笑瞇瞇地把那張東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帶著調(diào)笑的語氣問:“怎么,不打算聊聊這張東西么,從哪來的?出自誰手?”
胖和尚冷汗直流,嘴上卻硬撐著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況且這些都是我花錢買的奴隸,你沒資格為著這個要我的命!”
“是不至于。”這個狐貍似的女人笑著說,用瑩潤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胖和尚的臉頰。
胖和尚松了一口氣。
“可你看起來并不像個南商人呢。”女子補(bǔ)了一句,眼神銳利如刀。
胖和尚一口氣卡在喉嚨里!
“你知道這是什么吧,”她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那張方子,慢條斯理地將手掌移向胖和尚的脖頸。
“這個啊,是中原西邊的術(shù)法。”陸流斕接著說,笑瞇瞇地,一雙鳳眼都瞇成了條縫,“你說,中原的西邊,是誰呢?”
“你若是坦白從寬,便落個通 奸西唐,若是不從呢,便要按照叛國論處了。”她道,站起來,睨著這個胖子,“你說說吧,會是誰呢?”
胖和尚哭道:“我不敢說!我不敢說!......我要是說了,還是要死的!”
這女人后面不知何時站著剛才那個屋里的男子,此刻一雙淺灰色的眼不帶一點情緒地盯著他,將手中帶血的令牌扔在他面前。
“哪來的西唐太子令?”南廬淵冷冷地開口,看起來公事公辦,沒有多大南商人遷怒于此的意思。
“是太子派我來的!是太子派我來的!”他忽然高喝!
然而眼前這個少年既沒有表現(xiàn)出相信也沒有表現(xiàn)出懷疑的神色,他只是朝著押著胖和尚的那個玄甲軍一頷首,那個胖和尚和瘦猴便被秘密押送下去。
南廬淵處理了這件事,也沒閑著,快步行至張沈陵身側(cè),蹲下來把他扶起來,問:“可緩一緩了?”
張沈陵這才深吸一口氣道:“太惡心了,經(jīng)此一遭,就是我天資再愚鈍,也要學(xué)點功夫防防身了。”
一旁的玄甲軍疑遲了一下,開口:“南公子,你們認(rèn)識?”
以南廬淵的家規(guī)來看,帝相管教甚嚴(yán),若是南公子與這姑娘有交情,那這姑娘莫不就是未來的一品夫人帝相之妻?
張沈陵一看他的眼色就知道他想歪了,可又不能挑明自己的身份,只得像是吃了黃連一般有苦說不出,用袖子掩面,道:“此行兇險,還望南公子不嫌棄,送小女一程。”
南廬淵也知道他的窘迫,于是應(yīng)道:“好,廬淵這便送姑娘回去。”
這二人便頂著一眾玄甲軍探詢的目光硬著頭皮往外走。
陸流斕大笑著跟上,這時李陽關(guān)快步走至她的身旁,壓低聲道:“你究竟是誰?”
陸流斕腳步不停,反問道:“李公子覺得仙家是誰呢?”
李陽關(guān)深深看了他一眼:“憑廬淵的意,但愿你和此事沒有干系。”而后越過她,和走在前面的蘇暮雪一同出去了。
陸流斕反而回頭,看著中兵包圍的屋子,聲音沙啞:“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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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南廬淵服侍南子潺批改整理奏章,只聽南子潺問道:“白天那事,解決了?”
南廬淵道:“解決了。”他幫南子潺研好松煙墨,規(guī)規(guī)矩矩的擺放在南子潺面前。
“有什么收獲沒有?”南子潺抬頭看他。
南廬淵坐得端正,道:“從房間里搜出一塊令牌,是西唐太子的。”
南子潺皺眉,疑惑道:“可是西唐太子可是和我并列的,并且一直比我名聲好,按理說不會做出這等容易讓人發(fā)現(xiàn)的蠢事來。”
“確實如此。”南廬淵道,神色暗了一暗,“所以我有個疑慮,恐怕那個陸姑娘,是西唐的人。”
南子潺坐直了身子,盯著南廬淵,半晌,像是疑惑自己聽錯了什么一般,問:“誰?”
南廬淵復(fù)道:“陸流斕。”
“可是她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剑f說你的顧慮吧。”南子潺放下筆,把手放在膝蓋上,認(rèn)真地看著南廬淵。
“屋子里當(dāng)時放著煉尸的方子和西唐太子令,把這么重要的東西放在顯眼的地方,是很蹊蹺的。”南廬淵道,“并且當(dāng)時陸姑娘分明看見了兩個東西,卻只拿了那張紙,也許是為了讓我親手拿到那枚令牌。”
“說不定是她不方便參與國政呢?”南子潺引著他的話頭。
“那她也不會強(qiáng)調(diào)那是西唐的方子了。而且故意引到兩國對立上,憑我的感覺,有些刻意。”
“可如此說來,是對西唐不利,若果她是西唐人,那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南子潺把他最疑惑的地方拋出來。
南廬淵沉默。
南子潺也并不逼迫他,只是坐著靜靜地等著。
半晌,南廬淵道:“......或者,他們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打亂我國的冬宴,而是借此機(jī)會拉西唐的太子下水?”
“為了王位?”南子潺道,“西唐有十幾個皇子公主,這么看來也有一些道理。”
南廬淵道:“但是我們并沒有證據(jù),不好此刻出面?zhèn)撕蜌猓顷懝媚锖推渌馊耍@段日子還是遠(yuǎn)離的好。”
南子潺低低地“哦”了一聲,重新拿起毛筆,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南廬淵,斟酌著開口:“本王還以為......你對那姑娘有點意思呢?”
南廬淵定定地盯著面前的奏折,爾后摸了摸南子潺的頭:“子潺,先君臣,后個人。我是南商未來的帝相,什么都不能比南商的國運(yùn)和你的安危重要。”
他給奏折圈畫批注,又補(bǔ)了一句,聽不出喜怒悲歡:“......至于陸姑娘,在沒有確鑿證據(jù)之前,還是個可以當(dāng)做朋友的人啊。”
南子潺偷偷瞄了他好幾眼,才頗為擔(dān)心地把目光移回到奏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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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宴開始的第一個早上,下起了棉絮般的大雪,卻沒有太大的冷意。
使臣們?nèi)齼蓛傻氐搅擞▓@,園中有一塊專門收拾出來的場地,每個人都備了位子,安排了小火爐,上面細(xì)火慢燴著一盅燕窩,還有些溫酒和羊奶櫻桃羹。
北秦是游牧民族演化的國家,平日里過的是“八百里分麾下炙”的日子,除了個別出身富貴的女眷,大都性格爽直不拘禮法。這樣的東西,他們幾乎沒有見過,就是見了,平日也不屑于去吃。
但是現(xiàn)在不吃就是不給南山王面子。北秦的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南商人的吃法,爾后有模有樣地也吃下去。
只此一口,濃郁的奶香和甜膩的果香在口中轟然炸開!
北秦人喝慣了羊奶,可沒想到羊奶還能是這樣細(xì)膩綿密的口感!
蘇暮雪還好一點,南商的東西她這些天已經(jīng)隨著陸流斕吃了個遍,吃起羊奶櫻桃來,雖然驚艷,卻也沒有太驚喜。
等一番開胃的小零嘴過去了,南商王才行來,后頭跟著李陽關(guān)、張沈陵二人。眾人正疑惑大名鼎鼎的南廬淵為何缺席,便聽李陽關(guān)道:“帝相大人和南公子已先在祭天臺候著,待南商王與諸位賞完了歌舞,才服侍陛下祭天。”
眾使臣明了,連忙簇?fù)砟献愉胱?
很快便有南商的歌舞隊入內(nèi),十幾人皆輕紗羅帛,縹緲的衣裳下透著若隱若現(xiàn)的膚色,卻并不給人以荒誕淫 欲之感。
反倒飄然若天上仙女,教人看了舒心。
隨著宮人敲響銅鐘,冬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