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勾唇淡淡點了下頭,問了一個這樁秘聞中不曾被人過多注意的問題,“那個狐煞夫人帶來的孩子,后來可還活著?”
七辰搖搖頭,似有嘆息,“這個無人知曉,只是他的霜生華在他了無音訊時起,也隨之消失了?!?
桑無時不解,“霜生華?”
七辰卻垂了眼眸,搖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挑眉,隨即換了個問題,“那個孩子呢,叫什么?”
“......邢姓,喚慕繁?!?
……
桑無時不知道為何七辰會同她說起這件久遠的事,但可能無論她出于什么目的,怕都要失望了。因為從始至終,桑無時表現的都非常冷淡,似乎就真的只是在聽一個與她毫無相關的故事,雖然事實也確實如此,只是她表現的過于平靜,倒顯得涼情了。最后,七辰似乎格外觀察了下她的反應,才神色如常淺笑離開了。
……
接下來的三日,桑無時難得的清閑,因為一向纏著她的阿繁整日念叨著要向七辰學習廚藝,硬是好幾日不曾來擾她。她不知道為什么那丫頭非得纏著自己,硬要跟著她,但也懶得去想,她只是心安理得的接受著這種被依靠,帶著一絲懷念的,被依靠。
倒是七辰,還是一如既然給她送吃的。看著那嬌柔的姑娘明眸皓齒,柔和動人,還有這段日子以來無微不至的照料,桑無時也漸漸覺得,似乎這人也不是那么討厭。
就如同此時,一襲素衣的她站在桌前為她和子陌布置菜肴,淺眸微笑道:“這位小公子生的真好看?!彼粗幽埃σ庥?。
桌前優(yōu)雅坐姿的小鬼抬起眸子,淡淡回了句,“謝謝。”子陌似乎一直對七辰的戒備就不高,不像旁人那般躲得遠遠的,甚至連她做的飯菜也會出來吃幾口。
這倒是讓桑無時有些不開心了,瞪了一眼小鬼,“我說……曾經在浮屠宮我也給你弄了一大桌子的菜,怎么不見你動啊?”
子陌還未答,突然嘩啦一陣珠簾掀動的聲音響起,接著阿繁靈動的聲音傳來,“那是因為人家七辰的廚藝太棒了,我老遠就聞到香味了?!辨倚χ?,看著滿桌子的豐盛菜肴,她的小臉突然又垮了下去,嘆氣道:“哎,到底我什么時候才會學會這些啊……”
七辰莞爾一笑,為她擺上一副精致碗筷,柔聲安慰道:“阿繁姑娘別急,這些不難的,晚些時候你多到我房里尋我,七辰定會繼續(xù)講解給姑娘聽?!?
阿繁聞言立刻開心點點頭,然后笑嘻嘻就動手吃了起來,邊吃邊激動得伸手沖著七辰豎起大拇指。
七辰不好意思的笑笑,而后溫柔目光又落至淡然安靜的子陌身上,微抿了紅唇,輕聲道:“也不知是為什么,我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你……就像是…冥冥之中……”
子陌抬起小臉,平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怎…怎么了……”她有些緊張,不知自己是不是哪里說錯話了。
桑無時也側頭看向小鬼,他的藍眸似深海般深邃,長睫附于眼瞼,薄唇輕抿,卻什么也沒說。挑挑眉,桑無時離開視線看著七辰,“對了,之前聽喬幽說過幾天就是你們千山的霜罰法會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驀地,她低下頭,聲音有些怯怯的,“我……我也不知道?!闭f著就有些著急地站起身,歉意對他們一笑,“我先走了,晚些還有一位生產的女子要醫(yī)治呢。”桑無時還想說的話卡在喉間,那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屋內。而小鬼,也在嘗了幾口菜后,又悄然消失在房內。
然下一刻珠簾輕動,那抹素衣去而復返,立于晶瑩簾下,日光傾斜而來,照亮她水潤雙眸,唇角微動,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雙目忽的微合,紅唇輕啟:“你……快走吧?!本瓦@么留下一句突兀的話,轉眼間人已消失。
阿繁皺起眉,小心問道:“不會……有什么事吧?”
桑無時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就連阿繁都感覺到情況似乎不太妙,她的心中隱隱不安。但還是面不改色。與阿繁大眼瞪小眼好久,兀自笑了,道:“……快說你呢,你也不知道這霜罰?”
阿繁嘟嘟嘴,瞥了她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但還是說道:“你現在才知道問我……那是一場懲罰……很殘忍的……”
桑無時伸手撫了撫手上的扳指,秀美微挑,“怎么說?”
“那是每隔百年就會開一次的祭壇法會,說是為了祭奠信奉之神奈幽,其實只是……一場適者生存的殘酷爭奪而已。”阿繁的聲音突然變得低低的,隔了一會兒,見桑無時還看著自己,才繼續(xù)道:“就是狐帝會把這百年內犯了錯的人扔進開啟的霜罰中,七日后,活著出來的……才有資格繼續(xù)保持人身……”
桑無時垂眸似是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所以你們千山人這么少,是不是和這個霜罰有關?”
阿繁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低聲道:“是,也不是。千山雪狐一族雖身份尊貴,其實能化為人形者也不多,所以更別提狐煞一族了。因為……”她說到這兒,咬唇想了好一會兒,才看著桑無時的眼定定道:“世人都道千山一族神秘,雪狐修煉速度極快,其實這只是一種原因,而究其根本,主要還是因為千山的霜生華。千霜生靈,拔速化修,賦予風華。千山狐族每人出生時都自帶一條尾魂,而這尾魂只有掛在霜生華上,才可化成人形,修得常人幾倍靈力。但,霜生華只有三千位置,化成人身的機會,從不給無用之人。”
桑無時聽完,也沉默了一會兒,在阿繁看不見的地方,手指微顫了下。紅袖輕動,拿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唇邊卻沒喝,而是漫不經心地問:“你說的這個霜生華在哪里?”
她搖搖頭,情緒瞬間有些低落,聲音如蚊蟲般細小,“我不知道……這些事七辰可能比我清楚……”
“七辰?”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你是說她知道霜生華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