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欲走后,君昔竟然來看她。他還是那一臉的冰冷,只是在看到她后雙眉卻皺了起來,“你這傷倒還真是嚇人。”
哎,桑無時心里暗自嘆了口氣,這怎么就不讓人好好休息養(yǎng)病呢。重新?lián)纹鹕碜樱蝗惶裘即蛉さ溃骸澳銈兙谷粵]將我交給扶風(fēng)?”
君昔倒也不客氣,直接在她床邊坐了下來,淡淡道:“許是未晞這件事對他們打擊太大了,直接就走了,他們沒提,我們自然也就不說?!?
她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又聽得他道:“那你這身子兩日后還能參加大擂?”
桑無時好笑搖搖頭,眼里卻閃過一絲微嘲,“這次本就也沒我的名額,再說我還想要……”說到一半,她突然臉色發(fā)白,緊蹙的雙眉間似有痛苦之色,手緊緊捂住胸口。君昔皺眉看著她,“你怎么了?”
桑無時困難搖搖頭,待那一陣疼緩過去后,才有些虛弱道:“只是突然間胸口有些疼?!?
君昔正想說什么,珠簾輕動聲響起,一個素色衣裙的裊裊少女款步走了過來,她手里端著一個瑩白澄澈的小碗,柔媚嬌嫩的臉上表情卻是淡淡的。原七辰自然也看到桑無時吃痛的樣子,她端著藥走至床邊,君昔見此也未說什么只言了句不打擾就先行離開了。
原七辰站在床邊,將玉碗遞給她,聲音平靜,“每三天要喝一次藥,不然你雖然靈力恢復(fù)了,但是皮肉之苦還是有得受的。”
桑無時緩緩松開捂住胸口的手,黑發(fā)滑落輕貼的臉上,神色寡淡,雖臉色有些蒼白,但是輕飄飄瞥了一眼她后,直接無視那碗藥,忍著胸口傳來的陣陣麻痛感側(cè)身躺下,沒再看她。她現(xiàn)在還真不能很相信這個女人只是為了所謂不想讓她死的太不痛快才救她。
原七辰也不惱,煙霧剪瞳微微閃動,收回手將藥放在桌上,自己則靜靜坐在旁邊,一言不發(fā),也不知在想什么。
時間就在這詭異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桌前的素衣柔美女子神色淡然,輕輕撐著腦袋,但一雙柔潤眼眸清涼明麗看著桌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黑糊糊的藥,一言不發(fā)。忽的,床上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悶聲,霎時只見一抹紅影眨眼飄至桌前女子身旁,手中散發(fā)的紅色魔氣猛地將原七辰掐著脖子緩緩提起。
桑無時清麗的臉上是雪一樣的慘白,甚至隱隱可見面上覆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她的面容似乎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眸中卻有著比身體更冷的冰寒之色,“說!你在這藥里放了什么!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
被魔氣縛住的原七辰臉色已經(jīng)漲得通紅,她的手死命捂住脖子掙扎著,但是聞言她臉上卻露出一絲輕柔的笑,“咳咳……你的身體里……有一只蠱蟲……我身上可是很多呢,分你…一只也無妨……咳咳…”她的臉色已經(jīng)由紅到紫。
桑無時已經(jīng)疼得渾身都在戰(zhàn)栗,手中力道猛然加大,聲音沉的聽不出情緒,“怎么解?你的條件?!?
“一年后……它會消失…你放心……但是,只要藥斷了,那蟲子可是會慢慢啃食你的身體……你只要乖乖喝藥……咳咳…..”她艱難的話被桑無時猛地甩在地上而打斷,落地后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還有呢?”桑無時極力抑制住自己寒冷得顫抖的四肢,眸子死死盯著地上的人。
原七辰抬起臉,水霧眸光瀲滟,笑顏如花,她輕咳著,柔嫩的手中突然輕輕幻化出一塊白色帶著紅點(diǎn)的玉牌,笑著道:“藥三天我會送一次,但你需要……上擂臺?!?
……
原七辰?jīng)]有騙她,果然當(dāng)她喝下那碗藥時,全身不住的寒冷之痛瞬間消散,心頭的那陣麻痛也隨之不見。
桑無時懶懶仰躺在床上,輕輕閉合著眼,面色一片沉靜。
她就知道的,她和翊澤之間總會有一戰(zhàn),不管是她恨他還是他留不得她。
但她不是傻子,就她如今這樣,對上翊澤,是毫無勝算的。
可她心里竟然不害怕,甚至有點(diǎn)期待,期待原七辰這般算計地將她拉上擂臺,讓她對上這個世間最偽善之人,翊澤。
可她又覺得有點(diǎn)悲涼,她現(xiàn)在沒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了,子陌自從那晚冷漠目睹她在無劣劍下鮮血淋漓時起,就接連失蹤至今。她找不到他,放在桌上的桔子也從來沒有人動過。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最初。
最初那般,只有她一個人。
……
古神大擂的比賽一共有三場,規(guī)則是抽取成對牌子選擇對手,擂臺上的廝殺和吞噬,若一方未認(rèn)輸,則比賽未結(jié)束,生死不計。
這是多么殘忍的擂臺啊,可卻還是有無數(shù)蜂擁者前仆后繼,甘愿用生死換取一戰(zhàn)成名,甘愿血染黃金擂,死戰(zhàn)身后名。
所以,當(dāng)那座氣勢宏偉的滿金場臺,攜帶蜿蜒無棱檐角,似一怪蛇昂頭舞動,神秘肅穆緩緩從龍宮深海升入碧海闊空的云端之時,九霄云端內(nèi)是無數(shù)人的歡呼與吶喊。當(dāng)云間染血,深海變色,無數(shù)勝者為王敗者隕滅的場景出現(xiàn)時,梵天古神擂臺之戰(zhàn),終于染上了它該有的血腥與沸騰。
一步一步,當(dāng)桑無時踩著浸染血色的云端堅(jiān)定走向那充滿血腥沸騰的黃金臺時,她的那抹紅衣卻好比綻放在彼岸路的罌粟魔花,耀眼妖異,更勝這臺上流入深海中的汩汩鮮血。當(dāng)她對面的白衣男子也緩緩現(xiàn)身時,她看到了所有人的震驚。他們在激動萬分,在沸騰不止,是對翊澤;他們在肆意嘲笑,不屑詆毀,是對她。
她卻笑了,看著對面也在看她的男子,那是怎么的風(fēng)華絕代呢,袍服雪白,一塵不染。飛揚(yáng)墨發(fā),飄飄逸逸。眸如辰星,容貌如畫,就像昆侖山里潔白的雪蓮花,光風(fēng)霽月,尊貴雅致。那雙直視而來的眼,卻如世間最寒冷的深淵,冰寒刺骨,晦暗無光。
他是翊澤,消失于梵天萬年之久的仙君翊澤,而當(dāng)他重新踏上這片天地時的第一步,就是要鏟除眼前的她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