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勔......”堂中眾人看到來人,倒吸一口冷氣,“程勔不是進了云州學院嗎?怎么回來了?”
“這次張久和那少年八成要倒霉了,據(jù)說程勔已經到了二品巔峰,以他往日那霸道性格勢必不肯善罷甘休。”原來那伙計叫做張久,而這剛剛進來說話的程家少爺叫做程勔。
耳聰目明的陳劍匆聽到眾人的議論,心中更是懊悔,暗罵自己為何非得跑到這包子樓買包子,平白的惹出些是非不要緊,還連累了這有些仗義的伙計,心中嘆道:“怎的這么倒霉,買個包子都惹禍?”
那身手還算不錯的張久見到來人,臉上微變,但旋即又換上了一副笑臉,熱情招呼著:“原來是程家少爺,哥兒幾個趕緊上手招呼貴客,少爺您定的雅間已經備好,上樓這邊請!各位爺,請!”一面出聲化解著尷尬,一面伸著胳膊將陳劍匆扯到了柜臺邊上,可那額頭分明是緊張的溢出了些汗滴。
雖然沒經歷過這等被蠻橫無理找上門的齷齪事,但陳劍匆亦是明白這伙計的意思,心中微微感動,便是順勢低頭走到柜臺的旁邊。
“程鏘!怎么回事?你也是入了品的,被人教訓了不敢還手么?”程勔極為不滿的對程鏘訓斥道。
程鏘慌忙快步走到程勔的身邊,低聲快速說清了事情的原委,聲音極小,可那意思陳劍匆還是聽的分明,重金讓那愣小子讓路而已,卻反被羞辱了云云,這才反應過來那金幣的緣由。
正要上前分辨解釋,卻見那程勔和顏悅色的對旁邊的美女道:“朱姑娘,莫要被些許小事影響了心情,咱們先到樓上坐下!”說完便在眾護衛(wèi)的簇擁下,朝二樓走去,只是眉頭微皺,臉色還是有些陰沉。
眾人皆以為這程家少爺雖然不悅,看在美女的面子上,不再打算跟陳劍匆二人計較。
哪料,行至伙計張久面前,程勔直接越過那張久,看向陳劍匆,瞅了瞅那把鈍劍,問道:“你是丐宗的人?”如果真的是丐宗的乞丐,但人家并沒有在店里乞討,也不算壞了規(guī)矩。如果是丐宗的門人,那就更不能惹了。對于丐宗那種龐然大物,程家還惹不起。
“丐宗?”陳劍匆疑惑的重復了句,搖了搖頭,面露迷茫之色。
“平民?”傳說在仙女試劍以后,崎州無論哪個勢力,都已經意識到平民是宗派發(fā)展的根基,因此對民望都極為看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對平民的扶持政策。如果這小子是個平民,落個欺壓平民的名聲就得不償失了。
陳劍匆還是有些茫然的搖搖頭。
“你的面子,我兄弟給了,金元還是你的,若嫌少加兩金元。可我兄弟的面子,你得還,跪這里一個時辰,可活!”雖然不是平民,亦不是丐宗的人,看著陳劍匆潦倒的模樣,程勔還是極為大度的給了條活路,而且跪個把時辰還有極為不菲的收入。
“張久!接我一拳,這事就算了。”看到面如死灰的張久已經準備好,隨手便是一記重拳砸了過去,力道之雄渾遠超程鏘的臂力。
眾人盡皆失色,如此力道,即便這伙計已然入品,也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這程勔也太過霸道殘忍了些!
對于武功品級,陳劍匆自來不是分的太清,部落里又沒有明眼人提點,只聽過林淑云對自己的評估,是二品中期。
而周邊的堂客皆言這程勔已經到了二品巔峰,只道自己遠遠不是對手,看到張久無力抵擋,便猛力將其推開,自己則施展飄零身法躲了過去。
看著自己打空的拳頭,程勔露出些好笑又恍然的表情,輕笑一聲,道:“呵!好。”
轉過身對著飄走的陳劍匆重重的點著頭,身子有些痞氣的抖動著,無奈的噓了口氣,“想走其他的路?嗯!可以…”
這時早有其他的伙計跑到了后堂,去找掌柜的報信去了。
自始至終,那秀雅少女只是漠然旁觀,未發(fā)一言。
沒有繼續(xù)廢話,亦沒有繼續(xù)理會陳劍匆,程勔的拳頭還是朝張久砸了過去,較之上一拳,更快、更狠,這距離,自然不需要什么準星的。
堂客中一些膽小的已經驚呼出聲,那美貌少女也有些不忍的皺了皺眉,但隨即再次轉為漠然。可以想象,這一拳,張久絕無幸免的可能,這輩子,怕是下不了床了。
在這崎州,本就沒有統(tǒng)一的政府機構,武林中人爭強斗狠,丟了命的大有人在,對于程勔這樣的所作所為并不會受人詬病,自然這前提是:武林中人。如果是平民,那自是另當別論。
拳頭已經打出去,出乎意料,沒有張久被打飛霹靂哐啷的響動,甚至連拳頭接觸的聲響都沒有多少,只有不太清亮的啪!的一聲。
陳劍匆的手掌抵著程勔的拳頭,就那么硬生生的抵在那里一動不動。
眾人滿眼不可思議的目光,這少年,居然,硬擋住了二品巔峰的程勔的猛力一擊,毫發(fā)無損。貌似,這少年,歲數(shù)不算大。
此時的程勔亦是有些不解,再次問道:“閣下跟丐宗確實沒有關系?”言談中倒是對那丐宗忌憚至極,一個入了品的高手,在崎州無論怎樣都不至于落魄到這種程度,至少買把像樣的劍還是可以的吧?
陳劍匆額頭溢出了些汗滴,看到這程勔不依不饒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但跪在這里一個時辰,他無論如何也是不肯的。
認真的想了想程勔的言辭,思索著白嬌會怎么處理這樣的事,心中萌生一詞:毒死!
陳劍匆臉上卻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些微笑,同時也想明白了,如若對方就是不肯放過,妥協(xié)又能有幾分用處?但還是抬起頭,有些緊張的對那程勔道:“丐宗,我沒聽說過,剛剛的事不過就是個讓路的誤會,老兄您大人大量,還請得饒人處且饒人。”
程勔聞言愣了一愣,又有些意外的笑了笑,臉色卻是更加陰沉,“還算有些本事,是條漢子,也好,可卻不是一拳這么簡單了,接的下接不下三金元依然還是你的。”
朝一個手下招了招手,手下很快拿過來三枚金元放在那兩包包子旁邊。
“再來!”程勔喝一聲,翻身一記帶著風勢的重拳毫無花哨的朝陳劍匆沖擊過來,周邊的伙計、護衛(wèi)都似乎被余波帶的偏了一偏。
“三品!”這時,包子樓的內堂中,一位著裝得體,婀娜多姿的中年美婦走了出來,看到那程勔出拳,不由的驚呼而出。
三品?老板娘也是有名號的高手,應該不會看錯。二十出頭的年紀,這程勔不愧為云州學院的弟子,那窘迫的少年,怕是得廢了。
然而,陳劍匆的姿勢沒發(fā)生太大變化,依然是單掌抵住了程勔的拳頭,只是這次的拳勢實在太重,導致他的整個身體都被沖擊的平移到了柜臺邊上,已經退無可退。
無數(shù)雙眼睛瞪的滾圓,看著這一幕。甚至連程勔自己都充滿震驚的神色,雖然沒出全力,可無論如何這一拳也是站在三品層次的一拳,這小子接的居然如此輕松!
沒有停頓,既然普通的拳力無效,程勔的拳頭微轉,看似后退,可陳劍匆卻感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自程勔的身上迸發(fā)了出來。
陳劍匆清晰的感受著那破綻百出的氣勢軌跡,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比武對戰(zhàn),還有人會任由你在那里蓄力么?
中年美婦看見陳劍匆不動,還以為他被程勔的氣勢所攝,這潦倒少年再怎么有天份,也絕無可能掙脫那噬空拳的氣機鎖定,一旦程勔出拳,后果不堪設想。
“退!”美婦大聲提醒,同時拍出一記柔掌,打算分開爭斗的二人。
一股巨力從側方襲來,中年美婦踉蹌倒退幾步,而那出手攔截的年老護衛(wèi)亦是站立不穩(wěn)。
中年美婦美目中寒意凜冽,沉聲道:“你程家莫不是要向包子樓宣戰(zhàn)?”
“鳳潔仙子言重了,這晚輩間的切磋,咱們還是莫要插手的好,更何況那少年與包子樓并無…瓜葛…”攔下中年美婦的年老護衛(wèi)的喉嚨似是被捏住,最后幾個字吐的極為艱難。
“這?”看著眼前的怪異局面,中年美婦亦是欲言又止,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眾多堂客更是有些呆滯的看著那個滿面風塵的少年,嘴里的食物一時都忘了咀嚼,見鬼了么?
憋屈!太憋屈了!當事人程勔最真實的感受就是如此。程家威力極大的噬空拳都還沒來得及打出來,那柄鈍劍的劍尖就已經點在了自己的喉嚨上。沒錯,不是指著喉嚨,是點在喉嚨上。如果不是因為那劍太鈍,只怕喉嚨都已經被刺穿了。
陳劍匆有些糊涂,狐疑的看著眼前的程勔,這似乎比白如玉沒強多少。三品,這么差的么?淑云姐不是說我是二品中么?
更不明白的是,拳頭攻擊前收回去蓄勢可以理解,可蓄勢蓄這么久就有些尷尬了吧?
靜立于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姑娘雖然也驚呆了眼,但好在離得近,曉得那程勔尷尬的處境,于是勸道:“這位公子已然贏了,還請撤劍。”
年齡小,不代表看不懂事,這程勔八成是在這姑娘面前爭面子。
似是沒有聽到那高貴秀雅的美女說話,甚至都不曾朝那姑娘掃上一眼,連林淑云那種級別的美女陳劍匆都沒什么特別的感受,又不認識,那自然更是沒有理會的理由。又擔心程勔繼續(xù)不依不饒,并沒有收劍。
那美女見陳劍匆不答話,面露不悅,隨即臉上的怒容愈來愈盛,氣勢不過瞬間就已經攀升起來,雖然比程勔的氣勢弱些,可這速度卻完全彌補了量的差距。
雖然感受到了那氣勢的敵意,可陳劍匆卻依然未動,與程勔不同,這帶有怒火的氣勢雖有敵意,卻并無殺氣。果然,不多久那姑娘的氣勢漸漸收斂,恢復了那漠然的狀態(tài)。
“七情宗?”本來打算近前的中年美婦看到那姑娘的氣勢,停止了所有動作。
其他無論程家還是堂客也都開始極為默契的等待著那美女的反應。
時間靜悄悄的流逝…
程勔被中途打斷招式,受了不輕的內傷,精神早就開始萎靡下去,只是那劍尖點著喉嚨,卻又不得不保持那姿勢,絲毫不敢動彈,嘴角卻是劃出一絲血跡。
陳劍匆見程勔受傷,心中忐忑,這才收起鈍劍。
賊眉鼠眼的左右看看,然后走到張久跟前,竟是毫不關心周圍那些癡癡呆呆的眼神,撓了撓頭,說道:“那包子給換成熱的,行不?”
張久這才回過神,以極快的速度換了些包子,至于多少卻顧不得再數(shù)。
陳劍匆有些彷徨的從包里挖出一枚金幣,慌慌張張的放到張久的手里,施展飄零身法,慫包的匆忙離去。
那姑娘雖然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但只是有些慍怒的看著這少年換包子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