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頤華城,仙女路的寬度陡然增加了一倍,但依然尤顯不足。
白青白燕這些小女生要么看看首飾衣服,要么就是烤肉糖葫蘆。
來到頤華城,兩個小姑娘的生活比以前滋潤了很多,雖然沒有如大家族的千金一般,但綾羅綢緞錦衣玉食卻已經是稀松平常。
“你這小姑娘,拿了東西要付錢的,怎么裝到兜里就走?”一個玉石店的門前擺著一個玉石攤位,攤位前的一個極老的老人很是義正言辭的拉住白燕喊道,這老人須發皆白,臉上皺紋不多,但看手上的老年斑估摸得有六十多歲。
“老爺爺,我沒有拿你的東西呀?你是不是看錯了?”白燕有些委屈的道。
不遠處的白青水靈兒趕忙湊過來,看到老頭的手還在扯著白燕的衣服,水靈兒直接怒道:“你這老頭兒怎的這么不講理?有事就說事,把你的臟手放開!”
一面說著,水靈兒用出了內力,打算將老頭兒的手振開,怎料一股巨力傳來,水靈兒的身體直接倒飛出去栽倒在地上。
老頭竟然是個高手!絲毫沒有以大欺小的覺悟,而是繼續叫喊道:“怎么?偷了東西還要給我耍橫?拖到店里給我搜!”
此時玉石店里奔出來幾個大漢,架住白燕就往店里走。白青見對方用強,趕忙跑去向白嬌求助,而水靈兒是個執拗性子,明知打不過卻還是沖上去狠命的朝那兩個大漢出招攻擊,卻是被一起給擒了一并朝店里拖去。
“住手!”陳劍匆當先沖了過來,攔住了幾人。
水英毅震開那幾個大漢的手,將白燕和水靈兒護在身后。
“哦,莫非你就是這小女孩兒的長輩?”老頭功夫不弱,自然看的清陳劍匆攔路的速度極快,卻沒有分毫緊張,“小姑娘偷了鄙店的首飾,還請給個說法出來。”
白嬌、莫青霞緊跟在身后,聽到老頭分說,白嬌剛要上前,卻被莫青霞拉住了。
崎州沒有統一的國家機器,加上七情宗的寬厚兼容,讓武林宗派得到了空前的發展,一時百花齊放,高手輩出。好處自然有,但也隨之產生大量的社會問題,坑蒙拐騙偷隨處可見,武林敗類淫-人妻女逼良為娼的更是舉不勝舉。貧弱受欺往往是有冤無處伸要么默默忍受,要么遠走他鄉避禍。
莫青霞跟白嬌也共同生活了許多天,平日里更是深知白嬌對這兩個名義上的侍女的寵溺,這玉石店里的都是一些普通玉石,白燕若想要,就算要把這玉石店搬空,白嬌也不見得會多說什么。再者說,白燕喜歡什么其他飾物也算正常,可玉石?如今這一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玉!
沒有理會周邊圍攏的越來越多的人群,莫青霞徑自走到前面,只是用頤華城的口音清問一句:“無憑無據,隨意拿人,想死么?”
莫青霞生在頤華城,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對其中的一些底細也是知之甚詳,這些以攀誣、碰瓷賺錢的混賬大多都是欺軟怕硬。
果然,那老頭聽到莫青霞是本地口音,不由老臉繃緊,半晌后,開口道:“小姑娘打碎了玉鐲,可能是年幼心怯不敢明言,才裝進衣兜,若不信,姑娘可以讓那女孩兒將兜里的鐲子拿出來看看。”
莫青霞心思通透,瞬間了然,扯住白燕兒的雙手防止她真的去掏衣兜。
誰料水靈兒雖然靈動但畢竟年幼,一時新奇,伸手竟真的從白燕的兜里扯出來半只碧綠色的翡翠手鐲,看成色竟是不錯,水靈兒微怔,一時不知該做些什么,只能求助的望向陳劍匆。
老者見狀,順勢客氣道:“小女孩兒年幼,這鐲子也值些金元,如果姑娘方便,可進店詳談。”
莫青霞微微皺眉,卻并沒有緊張,但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如果是以前,報出莫家的名號,別說一副手鐲,再讓這老者送出幾副都算看的起他!可如今在她心中跟莫家的一些人已經勢同水火,形勢轉變之前,她并不方便用莫家的名號。
白嬌看到莫青霞的動作,心里其實已經洞悉了七八分,白嬌暗中觀察了老者怪異的神色,再轉頭看看莫青霞,沉思半晌,覺得這事不是那么簡單。
在黑淵林地,陳劍匆殺人不多,然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好似多了萬千經歷,但真的回憶,卻什么都想不起來。
其實在莫青霞近前之前,他就已經洞察到,這老者本質上就是在引莫青霞上鉤。
“靈兒,來!來!來!把鐲子給我!”陳劍匆有些俏皮的道。
陳劍匆拿到鐲子,然后對著陽光來回張望,卻又塞回白燕的兜里,不講理那就用不講理的辦法,然后對莫青霞輕輕的說:“青霞姐姐,什么都別說了!帶她們先過去,這里有我和水英毅大哥就行了。”
莫青霞疑惑的看了看陳劍匆,見他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不由小臉兒一紅,然后輕輕點點頭,拉著白燕就想離開。
那老者哪會同意?使個眼色,數個大漢朝莫青霞圍了過來。
陳劍匆和水英毅身形晃動,只三拳兩腳就將那些大漢擊退。
那老者見狀卻還是沒有什么變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對莫青霞道:“這鐲子不給賠了,你們走不脫的!”
陳劍匆看這老者底氣十足,不禁微微皺眉,要知道這崎州宗門大派林立,高手如云。正常情況即使一些下九流的人物擁有脫俗的實力也并不敢隨意招惹一些硬氣的武者,畢竟在這四品五品多如狗,六品七品滿街走的頤華城,誰也難保會踢到鐵板。
老者沒有知難而退,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已經提前了解了他們這一行人的底細。
周圍的眾人大多都不是本地人,而那極少數的本地人不知為何竟是均勻的分在外人群中,時不時發出些抱打不平的怒吼,“打碎東西要賠償!”甚至“逃避責任臭不要臉之類的。”
任何時候,吃瓜群眾總是喜歡制造并且鼓吹輿論,拼命的想讓事態朝他們自認為合理的方向推進。此時的那些外鄉人很明顯的開啟勸導、理論、抨擊模式。而陳劍匆一行自然而然的成了富家子弟蠻不講理的惡霸形象,畢竟看起來先動手打人的就是這幾個少爺小姐。
那玉石店的老者冷眼旁觀,在一邊靜等莫青霞答復,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好似他已經成了受欺敢怒不敢言的小店家。
莫青霞看到了白嬌的眼色,剛剛一直關注白燕和水靈兒的她,沒有注意旁的細節。自己要帶白燕走,這些人便慌忙攔阻,而白嬌分明是跟自己一起的,卻無一人上前。甚至剛剛拼命上前踢打的水靈兒都已經出了圈子卻無人問津。這些人,是沖自己來的。
她有些歉意的看了看白嬌,松開了白燕的手,只是她卻想不明白,如今自己出了頤華城,父親不在身邊,身邊又無高手,這些人原本可以找僻靜處直接動手的。
果然,白燕到了白嬌身邊,幾個大漢還是明里暗里的朝莫青霞合圍。
玉石店的擺攤兒的老者指著白燕輕聲道,“這姑娘年幼,我們留她并無用處。這位小姐看著像幾人之中的主事。這玉鐲價值不菲,還請給些助益,讓小店能撐得下去。”
助益?作為生意人的莫青霞很清楚的聽出了老人語句中的問題,抬頭看了看老者顫顫巍巍左手的指向白燕的手指,先是大拇指不及收起,單指微微伸出,在自己和白燕間來回動了動。而后又將大拇指收了起來,食指和中指并攏朝另外一半斷了的玉鐲指了指。然后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將那半截翡翠鐲子捏了起來,剩下的三根指頭伸的筆直。
“八二三!”莫青霞心中一動,再次朝白嬌看看,然后瞅了瞅白燕,收回目光的同時,又順勢望了望人群。
老者見莫青霞不說話,又趕忙道:“這玉石生意,對價格很是敏感,當眾提及怕是影響我日后的主顧。”
“我時間不多,一刻鐘!”莫青霞突然爽快的應道,陳劍匆和白嬌聽聞瞬間大驚,這玉石店背景不明,萬一進去有去無回,救都不知道怎么救。
“弟弟跟我進去!”莫青霞的意思是讓陳劍匆跟著,可問的話卻是朝白嬌問的。
這意思已然很是明了,陳劍匆失蹤的這幾日莫青霞的狀態白嬌看在眼里,今日她若沒有拒絕,他日怕是很難。
白嬌面色瞬間變得紅彤彤的,眼睛無奈的眨了眨,心道:“但愿你將來知道比他大十歲時不要后悔。”輕嘆一聲,卻是不想讓陳劍匆涉險,但看到莫青霞的模樣,雖然氣惱卻又有些不忍,所以直接扭頭不愿說話。
莫青霞見狀,面色發苦,雖然問的隱晦,可卻是放棄了所有的自尊,她堅信以白嬌的聰慧不可能不明白,咬咬牙,硬吞下幾朵淚花,然后轉身朝店里走去。
陳劍匆愣愣的,不知道兩個女人在打什么啞迷,哪能這么放任莫青霞進去?伸手便將她拉住,然后道:“玉石生意你..”
“閉嘴!都是你惹的!”莫青霞直接打斷了陳劍匆的話,迎面將陳劍匆撞開,朝店門走過去。
其實陳劍匆本來想說:“玉石生意你也很懂,如果想息事寧人,直接開高價不得了,犯不著進去一趟。”
不過陳劍匆似乎已經不是往日沒有經驗的小男孩兒,看莫青霞進去慌忙跟了進去,水英毅也在后面緊跟著,卻被幾個大漢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