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三把玉佩放在桌上,一塊上頭刻著“天機”二字,一塊刻的則是“道靈”。
從古至今,絕大多數道士都會把刻有自己道號的牌子戴在身上,就像士兵會在脖子上掛著金屬身份牌一樣,用途其實是差不多的。
吳鑫拿起一塊玉牌來看:“這是在金嶺得到的那兩塊玉牌嗎?”
沈金三:“是的,你手上刻著‘天機’的,就是被道士拿在手里的那塊,刻著‘道靈’的是在道士腰上發現的。”
吳鑫:“那個道士的道號可能是‘道靈’,而這塊‘天機’應該是別人的,你為什么會這么在意這兩塊玉牌?”
于是沈金三借著這個機會,把卓老爺子告訴他的,關于岳王墓的來龍去脈給吳鑫說了一遍。
吳鑫恍然大悟:“原來岳王墓還有這樣一個故事呀!怪不得會埋的這么隱蔽,如果你不說,我確實想不通這里頭的名堂!”
沈金三把手中的玉牌翻來覆去,似乎是在猶豫著什么,思考了一會兒后他又說到:“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吳鑫:“不好意思,讓你想起傷心事來了!”
沈金三:“沒關系,其實一早就想找機會告訴你!母親是在我大學的時候去世的,老沈說是因為心臟病,后來在岳王墓的溶洞里我無意間發現有個她平時戴的手鐲碎在地上,老爺子知道瞞不住了才告訴我,她是道門的人,還是岳王墓的守墓弟子,他們一派的祖師就是天機道人。”
吳鑫:“你是不是覺得你母親的去世可能沒你想的那樣簡單?”
沈金三:“對,這里頭的巧合太多了,總覺得老爺子可能也沒對我說實話。”
吳鑫:“如果卓老騙了你,應該也是為了你好!”
沈金三:“我很想查查清楚,可惜老沈始終聯系不上,蟲子的事兒也變得越來越復雜,所以到現在我都沒有頭緒!”
吳鑫:“道士的道號有相同的,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不過來金嶺的這個‘天機’和你母親的祖師應該是同一個人,我覺得可以從這里入手!”
沈金三:“為什么?”
吳鑫:“就像你說的,世界上哪會有這么多巧合,都發生在了同一個事件上。”
沈金三:“你說,這些道士來金鳳山是為了《九黎志》還是圣蠱,又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
吳鑫:“你就別在這個上面耗費腦細胞了,還是想想怎么對付啊珍來得實際點,我看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幫你把蟲子取出來!”
沈金三:“其實我不想把每個人都想的很壞,如果真的想害我,她就不會直接告訴我們,說我會成為復活蚩尤的載體,大可以繼續隱瞞下去。”
吳鑫淡淡一笑:“希望是吧!不過有陰謀是肯定的!好了,早點休息吧,可別說你不累,反正我已經撐不住了!”
第二天,除了胖子還在昏迷當中,其他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不過剛剛天亮的時候,沈金三被叫醒過一次,因為那個土郎中要給郭胖子喂藥,得有個人幫忙撬開胖子的嘴。
桌上早已擺好了早餐,狼吞虎咽后,吳正義帶著沈金三和吳鑫去寨子前的小溪邊梳洗。
原本有幾個黑苗在那里洗衣物,但是看見他們過來,便立刻急匆匆將東西收起轉身離開,看來有些黑苗不經世道,膽子也十分的小。
不知是吳正義默許了他們倆,還是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兒,沈金三在金嶺說要做他女婿的事情,吳正義竟然只字未提,兩人的眉目傳情他早就看在眼里,向來也是視若無睹。
可是吳鑫的內心卻十分糾結,這種似有似無,既曖昧又不能確定的感情,反而讓她覺得不痛快和有些煎熬。
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吳正義準備去找陳阿,雖然兩人不太對付,但畢竟上金嶺前,吳正義答應過陳阿,要把石林活著帶回來,可惜他沒能兌現承諾。
沈金三想起石林,覺得心里難過,其實石林和自己很像,同樣是沒了父母,同樣是身體帶著頑癥,可他比石林要幸運的多,因為在危難時刻,有這么多朋友在身邊幫助自己,而石林只能選擇孤獨的死去。
推門而入,陳阿住的吊腳樓內空無一人,所有私人物品都被搬走,只剩下擺得整整齊齊的桌子板凳。
吳正義明白,自己已經不用向陳阿交代什么了,這位和他有著深仇大恨的大祭祀肯定已經住到棺崖上,成為了一位黑苗口中的祖先。
經歷過岳王墓中的不可思議和金嶺的人尸大戰,沈金三開始反思,現在有幾個大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也最眼下重要的,當然是圣蠱到底能不能取出來和要不要取出來,對于生死,沈金三向來看得很淡然,現在的關鍵是不能讓身邊的朋友再次陷入到危機當中,否則他寧愿選擇去死,假使往后的一切都由自己來承擔的話,圣蠱的問題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第二,接下來肯定會被啊珍牽著鼻子走,正所謂蛇蝎美人,啊珍應該是個聰明果斷且很難對付的女人,在毫不猶豫的毀了《九黎志》這件事上就可見一斑,而且除了明面上她是個黑苗,其他關于啊珍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第三,啊珍那套復活蚩尤的說詞應該是存疑的,但是這里的黑苗一直在等待著圣蠱的出現卻是無疑的,她毀了的究竟是不是《九黎志》,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復活蚩尤會帶來怎樣的后果?雖然現在已經是個飛機大炮的時代,但是有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會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
第四,陳拐子是不是陳阿的兒子陳九歌,他到底是敵是友,相識多年是緣分還是刻意為之,沈國忠的失蹤和他有沒有關系,這整件事和他有沒有關系。
第五,郭胖子這小子肯定有事兒瞞著沈金三,從到了湘西開始,他就變現得不太正常,尤其是在金嶺向沈金三道歉這事兒,讓沈金三更加懷疑起來,自己身上會發生那么多事情,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胖子有沒有參與?
第六,斯人已逝,本來母親去世的問題,沈金三已經不想再去追究,可是在金嶺得到了“天機”玉牌,把圣蠱的事兒和母親的道門又重新連接在了一起,這些道士究竟在找什么,背后隱藏了什么秘密,這事兒沈國忠知道多少,他的消失和母親的去世有沒有關系。
第七,余家山將軍墓里得到的那卷羊皮書已經不用再去管他,極有可能是那大巫師為了把被圣蠱寄生的人引向黑苗的一個陰謀,不過黑匣子里的那塊銅疙瘩還不知道是用來干什么的,沈國忠留下的桃木劍該怎么尋回,是誰又為什么要偷走它,這東西似乎很重要。
最后一個問題,兒時的自己為什么會簽下九星教的契約,這事兒卓老爺子肯定是知情的,但是他已經仙逝,那沈國忠和母親呢,他們應該不會不知道兒子的事,可這又是為了什么呢。
雖然疑團越來越多,不過整件事不再像從前那樣云山霧罩,至少有些地方開始變得明朗起來,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居然都能被聯系到一起。
這里肯定醞釀著一場橫跨古今的巨大陰謀,而自己儼然成為了這一切的核心,沈金三不由得脊背發涼,心生寒意。
轉身出門,啊珍已經等在吊腳樓下,旁邊跟著那位土郎中,手里還端著碗藥。
和吊腳樓里的人短暫的對視后,啊珍扭頭向后面沈金三他們住的小屋子走去,一路上見到她的黑苗,無不低頭鞠躬表示敬意。
跟在后頭的沈金三他們已然十分明了,啊珍可能已經成為了像陳阿那樣的人物。
跟著走進住所,沈金三看見土郎中正在給胖子喂藥,就去問啊珍:“不是說胖子沒什么大礙嗎?他怎么到現在還沒醒過來?”
吳正義走到土郎中旁邊,要過盛藥的空碗,看后他驚出一身冷汗。
“你們給胖子喂的什么?”吳正義問到。
啊珍坐下,腰板挺得筆直,看上去端莊而又霸氣,她看向吳正義淡淡的說到:“是種治病的蠱蟲,叫‘食烏’。”
沈金三一驚:“為什么要給他喂蠱?”
啊珍微笑著:“你們可能都誤會了,我們的郎中說他沒什么大礙,只是覺得胖子還能救,他的腦袋里有淤血,內臟也破了,只有給他喂 ‘食烏’才能救活他的命。”
沈金三:“胖子有內出血?”
啊珍:“郎中說他肚子脹的很大,也有可能是肝破了,‘食烏’會吃光體內的血塊,修復受傷的位置,至于什么時候能醒,就要看天意了,而且‘食烏’會跟著他一輩子。”
吳正義:“不能解嗎?”
啊珍:“不能,其實‘食烏’沒多大壞處,還能讓他長命百歲,不過胖子以后得辛苦一點,需要定期來金鳳山拿控制‘食烏’的蠱草,不然‘食烏’會吃了自己的宿主。”
沈金三很快明白,啊珍是在預先增加手上的籌碼,而目的就是用來牽制住自己,可以任由她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