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紅樓。
上次墨如雪沒機會進去,今天好了,他們專門約在這里碰頭。
外面披紅掛彩,里面裝修的金碧輝煌,因為天還沒黑,外面大廳里還沒有幾個人,只有兩三個濃妝艷抹的女子看到有人進來了,站起來應付幾句。
一個老鴇模樣,年紀約三四十歲的女子夸張地笑著迎面走來:“幾位客官來的早啊,這會兒姑娘們還沒有梳妝好,公子你要不先坐會?”
“我們找人,芙蓉閣在哪里?我們和別人約好了。”
墨如雪看她抹了二斤白面的臉,趕緊往后退了兩步,生怕這個老鴇再笑一下,臉上**會龜裂掉下來。
“哦,原來是武公子的朋友啊!呵呵…煙兒,帶這幾位公子去芙蓉閣。”
從旁邊的位置上站起來一位化著顴骨妝的女子,兩個顴骨涂胭脂涂的重了些,像凍傷了一般。
煙兒扭動著腰肢走到墨如雪面前,笑著說:“這位公子,這邊請!”
她帶著他們繞到外面,庭院里小橋流水,亭臺院落,常青的綠植郁郁蔥蔥。
再往前走,穿過一道拱門,是幾條曲折的走廊通向不同的院落和房間,它們的風格也有明顯的差異,有的一片燈火輝煌,有的確有曲徑通幽的感覺。
煙兒一路上沒話找話和墨如雪聊天。看著墨如雪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公子。
“公子,其實奴家也很不錯的,公子下次來能不能點一下煙兒?煙兒在翠紅樓好幾個月,都沒有掙到幾個銅板,家里還等著米下鍋呢。”
她故作哀傷地掩面而泣,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墨如雪一眼,看她像沒聽見一樣,不免有些懊惱。
眼看就快到芙蓉閣了,她使勁兒擰了一把大腿,頓時淚如泉涌,哭著就要往墨如雪身上靠。
墨如雪沒反應過來,堪堪地抱住了她,她看到了帷帽下那俊美的容顏,頓時忘了自己該說什么了。
“公子,你好俊啊……”
墨如雪正在看周圍的環境,沒防備這女子如此熱情,再聽到她說的話,臉上一紅,手一松,煙兒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哎呀,公子,你摔疼奴家了……”那女子嗲聲嗲氣地說,伸出一只手,希望墨如雪把她扶起來。
墨如雪一聽這聲音立馬雞皮疙瘩掉滿地,她急忙退避三舍,不悅地說:“姑娘,我們真的有急事,你快點帶我們過去吧!”
后面的一個侍衛站出來:“公子,屬下知道路,屬下帶您過去吧!”
“嗯,走吧!”
墨如雪沒有理會地上嬌嗔的女子,和侍衛并行往前走。
沒走多久,到了一個房間門口,錚錚的琴聲從里面傳出來,房間門口的匾額上寫著“芙蓉閣”。
不愧是花魁住的地方,還有專門的閣樓。
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個彪形大漢在門口:“恭迎七月公子,我們主子已經等候多時了,請!”
墨如雪剛抬腳準備進去,那人把她的侍衛都攔住了:“主子說了,只見七月公子一人。”
墨如雪對身后的人說:“你們到外面等著吧!”
開門第一眼看到了就是一張紅木茶幾,一位穿著白色紗裙的妙齡女子坐在旁邊撫琴。
女子身后有一面巨大的屏風,屏風上畫著百鳥朝鳳圖。
一個戴著幕籬的男人坐在茶幾旁邊:“七月公子,久仰大名!”
墨如雪覺得這么個人的聲音很熟悉,肯定是她認識的人,會是誰呢?
“七月公子來到這里還戴著帷帽,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點?”
墨如雪刻意壓低聲音反駁道:“這位公子,你不是也戴著幕籬嗎?既然都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誰也別說誰!”
那個男人笑著說:“看來七月公子是不想讓歐陽詢回去了,我可以戴,你不可以!”
墨如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個人萬一是個她認識的,帷帽摘了,她就危險了。
忽然摸到懷里的一瓶祛疤的藥膏,這個藥膏是涂上去是草綠色的,滿臉涂的話,是熟人肯定也認不出她來。
“要我摘到帷帽也可以,不過我先申明,因為我最近在出水痘,一會萬一嚇著公子,可別怪我。大夫交代了不能見風,聽說公子盛情邀請,所以就冒險出來了。”
戴著幕籬的男子聞言明顯頓了一下,隨即釋懷,笑著說:“我小時候正好出過水痘,不怕被傳染。”
墨如雪把藥膏藏在衣袖里,解開帷帽的時候快速擰開往自己臉上胡亂抹一把,猛地把帷帽揭開,湊到他面前,他一看到眼前亮綠的臉,下意識地往后一退。
“公子,你可看清了?”
那彈琴的姑娘驚恐地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看著她,真是水痘的話,傳染給她了,可麻煩了!
墨如雪轉過身沖著屋里的幾個人轉了一圈:“都看清楚了吧?看清楚了的話,我就把絲巾和帷帽戴上了,傳染給各位其中任何一個都不好,對吧?”
那個戴著幕籬的男子不耐煩地開口道:“戴上吧,戴上吧!”
墨如雪把帷帽戴好之后,端坐下來,看著對方說:“來了這么半天,還不知道公子貴姓。”
“姓武,我這次把七月公子請到這里是想談一筆生意,無奈那個歐陽詢太不懂規矩了,所以本公子就小懲大誡,讓他面壁自省一番。”
墨如雪在心里冷笑,真是說的冠冕堂皇,但是這聲音是越聽越熟悉,怎么這么像謨赫國的代多的聲音呢?沒聽說他回來了啊?
“什么生意,武公子但說無妨。”
“幫我籌集一萬石糧食,以七月公子的實力,應該不成問題,什么時候籌齊了,我什么時候放人。不要想著去報官,官府根本奈何不了我,”他自信滿滿地說。
墨如雪笑著說:“武公子,你一定是剛來燕國,在下先前已經把庫里的糧食都賣給官府了,實在是沒有余糧了。”
武公子把酒杯一杯,輕笑一聲:“那就讓歐陽詢幫我辦吧,他什么時候幫我辦好了,我什么時候放他回家。”
墨如雪的心一沉,這個人當真無恥的很,以歐陽詢的性命相要挾,就算真答應了他,他也未必會講信用。為今之計只有先穩住他再說吧!
“歐陽詢一介書生實在經不起折騰,雖然我倉庫里沒有余糧,但是我一定想辦法湊齊,我要先確保歐陽詢是否安全。”
武公子拍拍手,有兩個人押著歐陽詢出來了,歐陽詢的嘴里塞著一塊布,一看墨如雪就嗚嗚地叫,不停地搖頭。
墨如雪走到他面前,輕聲說:“歐陽兄受苦了,我一定把你救出去!”
聽到他這樣說,歐陽詢的頭搖的更厲害了,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武公子一揮手:“把他帶下去好生看管,好吃好喝伺候著,千萬不可怠慢歐陽公子。”
“怎么樣,人也看了,沒問題吧?我勸七月兄早點去籌,歐陽詢也能早點回家。”
墨如雪慢慢悠悠地坐下來:“急什么!好不容易來一趟芙蓉閣,這么快就走,那我豈不是太虧了?”
“哦,呵呵……傾城,過來陪七月兄喝一杯!”武公子立刻會意,沖著傾城吩咐道。
那名彈琴的女子不情愿地走過來,給墨如雪滿滿地斟上一杯,雙手遞給她,嬌滴滴地說:“七月公子,請!”
墨如雪一把拉住她的手,捏在手里欣賞:“好一雙蔥管似的玉手,武公子真是艷福不淺,能有此等美人相伴。”
“一個賣藝的婊/子罷了,如果七月兄喜歡就送給七月兄了。”
傾城一聽他竟然這樣輕賤她,登時臉色煞白,紅唇輕啟:“武公子,你……怎么可以把奴家隨便送給別人……”
“怎么不可以,你以為你是誰!說好聽點是賣藝不賣身的花魁,其實不過是一個妓女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成千金小姐了!”
墨如雪聽到這里,明白二人關系匪淺,或許可以從這個女子這里突破。
“在下不知道這位姑娘心悅公子,君子不奪人所好,得罪了!”
武公子開口:“這等貨色的女子還不是誰有錢就跟誰,今兒我做主了,七月兄今晚就留宿在芙蓉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