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寒上午來過楚府一趟,楚家不可能再裝作不知情,楚楚也去了大理寺一趟,楚立言陪著她一起。
蕭遠畢剛回京都時就聽說了楚立言解除流放之刑,官復原職的消息了。他對這個耿直的文臣早就有所耳聞,今日一見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文人的風骨。
楚楚一口咬定她送出去的字畫是普通墨汁所寫,根本就沒有子根毒。至于現在那幅字畫上為什么會有毒粉,她一概不知。
蕭遠畢倒也沒有再問什么,就讓他們走了,臨走前通知他們明日也要到大理寺來,明日會開堂審問墨如雪。
臨近傍晚時分,天色微明,有兩個農人打扮的男子拉著板車從大理寺的側門進到了后院。
進了院子之后,把板車上的稻草掀開,里面赫然躺著一個被迷暈的女子,這個人正是梅香。
蕭遠畢聽到消息趕緊過來了。
其中一個戴著帷帽的男子開口:“郡王明日要的證人,我們給你帶來了!告辭!”
“辛苦兩位了,這里交給本郡王就好,你們可以回去復命了。”
兩個人從側門溜出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蕭遠畢讓把梅香單獨關押起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陰笑:“蕭永寒啊蕭永寒,枉你聰明一世,到頭來是為他人做嫁衣!”
洛王府。
蕭永寒從宮中回到王府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太妃素有頑疾,冬日容易復發,最近憂思頗多,竟然一病不起,他在宮里侍奉了大半天。
他剛在前廳坐定,喝了一口茶,一個侍衛帶著滿臉的血,低著頭來報:“竹劍大人受了重傷昏迷不醒,陰風門關押的那個丫鬟被人……劫走了。”
“什么?你們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讓人從王府里把人給劫走了!”他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
他快步往陰風門走,院子門口明顯的有打斗的痕跡,院子里還躺著七八具尸體,鐵門上有深淺不一的腳印,來者不善,武功還奇高。
這幾間房子位置隱蔽,如果不是熟悉府里地形的人,是不可能會這么容易找到這里的。
“竹劍呢?他人怎么樣?他現在在哪里?”
“大夫已經在給竹劍大人醫治了,在那邊,”侍衛指著角落的一間屋子說。
蕭永寒走進這間屋子,滿屋子的血腥味極重,一個年輕大夫背對著他正在給竹劍施針。
從背影看,蕭永寒就知道他是慕容辰,暗衛竟然把他請來了,那證明竹劍真的傷的很重。
“他怎么樣了?”
“幸好你的暗衛通知的及時,不然他的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應該是他的人,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想置雪兒以死地。”
慕容辰在盆子里洗凈了手上的血污,冷漠地說:“你們皇室爭斗是你們的事,偏偏把慕容嫣也攪進來了!他要是敢動嫣兒,我就把燕國在西域的暗樁全部撤回!”
蕭永寒明白他的心情,倒也沒生氣:“慕容辰,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她們出事!”
“最好是這樣!我先走了,他一會兒就會醒。哦,對了,明日大理寺會審,我也會去的!”
慕容辰走后沒有多久,竹劍醒了。
他愧疚地看著蕭永寒,想動彈卻渾身疼痛,動不了:“主子,屬下無能……那個丫鬟被三個黑衣人給劫走了……”
“他們就三個人,就殺了你們這么多人,還把你傷成這樣?”
蕭永寒皺著眉頭,竹劍的功夫他是知道的,不說武功天下第一,卻也是數一數二的。
“屬下覺得我們王府里有他們的內應,屬下是中了他們的暗算,他們在關那個丫鬟的屋子附近設了機關,所以我們才損失慘重。”
竹劍的說法和蕭永寒心中的疑慮不謀而合,待這個案子解決之后,他一定要揪出這個人來!
看來明日墨如雪和慕容嫣真的是兇多吉少!
蕭永炎雖然不會要了她們的命,但是這洛王妃卻怕是做不得了。為了拆散他們,他也算是處心積慮!
當初要他娶她的人是他們,他和母妃輪番相勸,好像不娶墨如雪就是燕國的千古罪人!
他和墨如雪一路坎坷走到現在,終于情投意合了,他們又想盡辦法要把他們拆散,美其名曰也是為了燕國的江山社稷!
他們從小都在母妃身邊長大,蕭永炎的母親對太妃有恩,又是皇貴妃,所以太妃從小就讓蕭永寒處處讓著他。
他也一直在這樣做的,對于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他從來沒有奢望過。對于他這個沒有實權的王爺頭銜,他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蕭永炎讓他去哪里處理棘手的事情,他二話不說,立馬就去了,每一樁每一件都漂亮地完成了!
今天去永安宮侍疾,母妃又提起這事兒,讓他以大局為重,對墨家的女子千萬不可動心!
他一直是以大局為重,可是這么多年,他也累了!
墨如雪絕對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普通女子,那是他刻骨銘心愛著的人,要他怎么能割舍!
他默默地在心里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一次他決不妥協!
翌日清晨,天空陰沉,似乎要下雪的樣子,路上行人也很少。
一路人馬從皇宮浩浩蕩蕩地向大理寺出發。
本來空蕩蕩的大街上因為這喧嘩聲,紛紛出來看熱鬧。
“今兒個是什么大日子啊,宮里的哪位大官出來了?”
“聽說今天要審理洛王妃毒殺側妃一案,是皇家的人親自審理。”
“那我們豈不是看不到了?”
“你還想進去看?你不怕掉腦袋,你就去試試!”
蕭遠畢帶著一眾大理寺官員站在大理寺門口迎接蕭永炎。
蕭永炎穿著一身便服,豐神俊朗,直接走在最前面。
他在門口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蕭永寒的身影。走進大堂,里面也空無一人,不禁有些奇怪。
“常山郡王,你過來一下,朕有話問你!”
蕭遠畢走到他身份,低著頭,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皇上有什么吩咐盡管說。”
“洛王今天怎么沒有來?”
蕭遠畢一直語噎,蕭永炎也沒說今天開堂要請蕭永寒來旁聽啊!
“皇上是要讓洛王來旁聽?那微臣現在就去通知?”
蕭永炎躊躇了一會兒說:“不用了,審完了把結果告訴他就行了,發生這樣的慘案,他心里也不好受。”
“是,微臣遵旨!”
蕭永炎坐在正位下首右手邊的位置,墨旭帶著墨子楓坐在他斜對面。
楚立言坐在墨旭的對面,兩個人對視一眼,雙方的眼神在空中較量了一番。
云家的云景杉和云夫人是第一個到達案發現場的,他們要出來作證,就沒有準備他們的位置。
墨子楓看著本該蕭永寒坐的位置空蕩蕩的,心里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別說他了,就連墨旭今天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身上一貫的囂張之氣也收斂起來了,端正地坐在位置上。
蕭遠畢坐在正位上,一拍驚堂木,喝道:“來人,帶墨如雪毒殺云淺兒一案的一干人犯到堂!”
獄卒帶著穿著囚服的墨如雪、慕容嫣、梅香到了大堂上。
隨后又傳楚楚到堂,楚楚圍著白色紗巾,遮住了半張臉。
墨如雪看一圈今天來旁聽的人,竟然沒有發現蕭永寒,她的心沉了下來,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暗淡下來!
只沉寂了兩秒,她又抬起頭來,把身子挺直,就算是一個人的戰役,她也要為自己爭取!
梅香被打得半死,已經站不起來了,看著堂下一起跪著的楚楚和墨如雪,她嚇得往旁邊縮。
楚楚一臉怨毒地盯著她,一雙眼睛泛著寒光。
梅香被嚇得哭了起來:“奴婢沒有……沒有偷字畫,是洛王妃她喜歡,她非要拿走……”
“我何時拿過你們的字畫?”墨如雪立即反駁。
蕭遠畢一拍驚堂木:“休得喧嘩!下跪何人,一一報上名來!”
跪著的幾個人依次把名字和戶籍報了一遍。
“這個案子的卷宗本郡王已經看過了,事實清晰,證據充分。下面由本郡王來講述一下案件經過。”
“洛王正妃墨如雪知道側妃云淺兒喜歡字畫,就讓梅香把楚姑娘別院里的珍藏的字畫給偷了出來。”
“然后楚楚姑娘送你一幅字畫上做了手腳,灑上了毒粉,混在其他珍品中,又轉送給了云淺兒。墨如雪,我說的對不對?”
墨如雪笑著問:“我為何要去討好云淺兒,為何要送她那么珍貴的字畫?我吃飽了撐的?”
“洛王正妃墨如雪惡名昭彰,善妒不容,你送字畫是假,要毒殺云淺兒才是真!”蕭遠畢說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親身經歷了一般。
墨如雪輕蔑地說:“云淺兒進府不過月余,她和洛王都還沒圓房,我嫉妒什么?嫉妒她比我更能獨守空房?”
此言一出,云淺兒的母親又開始哭泣起來:“我那苦命的女兒……”
正要開始嚎,被云景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他低聲喝道:“今天圣上也在,你注意你的一言一行!別動不動就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