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大會兒,宋管事氣喘吁吁地跟著明月回來。
他正準備行禮,被墨如雪叫住了:“不必多禮!到后堂,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墨如雪抬腿走在前面,宋管事趕緊跟在后面。
來到后堂一間僻靜屋子里,墨如雪黑著臉問:“為何伙計們的工錢要三個月一發(fā)?這個狗屁規(guī)矩是誰定的?你們還讓不讓人家活了!三個月!讓人家喝西北風啊!”
一時氣憤,差點把帷帽掀掉了,趕緊扶住。
宋管事小心翼翼地答道:“這個是我們鋪子一直以來的規(guī)矩,這是以前東家定的。”
“你們以前東家是誰?以前的規(guī)矩不合理都不知道改一改嗎?”
墨如雪猛地地一拍桌子,把宋管事嚇一跳。
宋管事哭喪著臉說:“以前的東家是洛王妃。我們鋪子以前是她的嫁妝,這規(guī)矩也是她定的。”
“后來歐陽大當家的接手后,他說一切規(guī)矩照舊,所以我們也沒敢動。”
墨如雪尷尬地咳嗽兩聲,這才想起來她曾經(jīng)吩咐歐陽詢把自己名下的一些鋪子轉(zhuǎn)到七月公子名下了 。
那這些規(guī)矩真是自己以前定的,她以前怎么這么欠揍呢?
真是無顏面對江東父老啊!
嘿嘿 ,幸好沒人知道!
她清清嗓子 ,義正詞嚴地說 :“這個歐陽詢也是,回頭我得好好說說他!太不像話了!這個規(guī)矩從這個月就改過來,改成一個月一發(fā),每個月十號必須準時發(fā)!”
宋管事連忙答道:“是是是,小人明白,東家放心!”
“還有一件事,周向東攜款逃跑和伙計們的工錢有什么關(guān)系?該發(fā)的工錢一分不少地發(fā)給人家!”墨如雪不容拒絕地命令道。
“可是……可是我們確實沒有多余的錢來發(fā)工錢了。周掌柜把我們鋪子所有的銀兩全部卷走了,最近生意慘淡,實在是沒銀子發(fā)工錢………”
“那幾個老工匠師傅每個月的工錢就是十兩,資歷最淺的伙計每個月的工錢是一兩,總得算下來有六百兩之多……唉,是真的沒錢發(fā)啊!”
“小的這兩天天天去衙門催促 ,小的也著急啊 !”
宋管事紅了眼眶 ,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墨如雪:“把賬冊拿來我看看 !”
“是 。”
宋管事慌忙去后面賬房把基本賬冊抱出來 。
“前兩個月還不錯啊 ,就這個月慘淡了點 ! ”墨如雪邊看邊說 。
“是啊 ,年底的時候 ,買首飾的人多 ,其實我們鋪子的生意一向還是不錯的 ,東家給我們畫的那些新款式很受歡迎。”
墨如雪把賬本合上 ,站起身,往外走 。
走到外面柜臺前 ,大廳里憑空冒出來了十幾個年歲不一的男人,還有兩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躲在他們后面 。 。
年紀最大的看起來有五十多歲了 ,滿面溝壑 ,用渾濁的眼睛盯著墨如雪 。
最小的十幾歲,面容稚嫩,怯怯地四處張望 。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著柜臺里的小伙計 ,問道:“這就是歐陽大當家嗎 ?”
“對 ,他就是 !”
眾人皆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墨如雪 ,齊刷刷地跪在墨如雪面前,哀求道 :“求大當家可憐可憐我們 ,把工錢結(jié)給我們吧 !”
“我們都是要養(yǎng)家糊口的 ,都幾個月沒發(fā)工錢了 !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抓住周向東這個王八蛋 ,我們上有老下有小 ,不能等啊 ! ”
墨如雪朗聲道 :“大家都起來吧 !前幾個月的工錢 ,今天就結(jié)給你們 ,以后工錢都是一個月一結(jié),大家放心吧 !”
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面面相覷 。
“歐陽大當家 ,你說的可是真的 ?不會是誆我們的吧 ?”
畢竟因為這個不合理的規(guī)矩 ,他們已經(jīng)鬧過好幾次了 ,都被周掌柜給壓下來了 。
說什么王妃定的規(guī)矩 ,誰敢改 ?
宋管事笑著說 :“大伙不用懷疑 ,大當家和我說了 ,就從這個月開始 ,工錢一個月一結(jié) !”
“好 !”
“好 !大當家英明 !”
眾人一陣歡呼雀躍 ,激動不已 。
“那工錢今天什么時候發(fā)呀 ?”其中一人小心地問道 。
墨如雪坐在柜臺前的椅子上 ,把白霜喊過來 ,給她一個令牌 ,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 。
白霜領(lǐng)命出去了 。
“我婢女去領(lǐng)銀子去了 ,今天我就坐在這里 ,哪兒都不去 !等著給大家發(fā)工錢 。”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剛才問話的男子激動得不知所措 。
他撲通一聲跪在墨如雪面前 ,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亮的頭 。
他哽咽著說 :“大當家的 ,這些銀子對小的來說那就是命啊 !小的實在無以為謝 ,只能給大當家磕幾個頭 。”
墨如雪被弄得很不好意思 ,這明明就是人家應(yīng)得的錢 ,這些錢早就該發(fā)到人家的手上才是 。
“這是你應(yīng)得的血汗錢 ,謝我做什么?這都是我的錯!我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問題 ,要不是這次周掌柜的事情敗露 ,我恐怕還是不會知道 。”
“今天所有人都多領(lǐng)一吊錢,就當是我給各位賠罪了 。”
墨如雪起身朝各位深深地鞠了一躬 。
眾人皆惶然 ,又齊刷刷地跪下了 :“小人們實在受不起大當家這一拜 !”
墨如雪笑著說:“呵呵 ,都起來吧 !今兒個我們也不做生意了 。”
“宋管事 ,把鋪子關(guān)了吧!我們?nèi)ズ筇煤赛c茶 ,等著領(lǐng)工錢 。”
眾人歡呼著擁簇墨如雪往后堂走 ,明月緊跟在身后 。
不一會兒 ,白霜回來了 ,帶著一個大包袱 。
宋管事把賬房先生也請出來了 ,當著墨如雪的面給伙計們發(fā)工錢了 。
每個人除了領(lǐng)到了應(yīng)得的工錢還多得了一吊錢 ,喜滋滋的 ,樂得合不攏嘴 。
對墨如雪免不了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
等伙計們的工錢都領(lǐng)完了 ,人也都散了 ,就剩下宋管事和賬房先生了 。
賬房先生趕緊把剛才的領(lǐng)取記錄給墨如雪過目 ,還把他們的工錢標準都寫出來了 。
墨如雪接過來一行一行地看 ,隨意地問道 :“你們的工錢領(lǐng)了嗎 ?你們也是三個月一發(fā)嗎 ?”
宋管事有點慌張 :“小人 ……小人是一個月一結(jié) 。賬房先生也是一個月一結(jié) 。”
墨如雪看到賬冊上這兩人的工錢確實是這樣寫的 ,她也沒有多說什么 。
合上賬本 ,墨如雪叮囑了幾句就帶著明月和白霜離開了 。
宋管事和賬房先生恭敬地把她送到門口 ,待她走遠了,長吁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