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亞定定心神,把六歲時經(jīng)歷的那件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竹劍心緒難平,若是以前沒找到線索也就罷了,如今剛有點眉目,卻是已經(jīng)和父母天人永隔了!
他忍不住問道:“你確定那對獵戶夫妻真的都被殺了嗎?”
托亞沉重地點點頭:“我母親后來找到了他們的尸體,把他們安葬了,就葬在東塵國的南雪山上。”
“每年他們的祭日,我都會去看看他們,以后有機會,我?guī)闳タ纯础!?
墨如雪看著竹劍的臉,疑惑地說:“可是我覺得竹劍長的一點都不像西域人啊?和燕國人都沒有什么區(qū)別。”
“那對獵戶夫婦確實是燕國人,不知為何會在東塵國的大山里生活。當時我年歲太小,或許他們說了,我給忘了。”
“哦,原來是這樣。”
墨如雪看竹劍神情悲戚,似乎還處在父母被害的悲慟中,她拉著蕭永寒和曹老先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他們?nèi)穗x開后,托亞走到竹劍身邊,擔心地問:“你還好吧?”
竹劍恍若沒聽見一樣。
托亞把手帕遞給他:“你若是想哭就痛快地哭出來,我先出去站站。”
“不必,我本就孑然一身,現(xiàn)在依舊如此,沒什么可悲傷的。托亞,我想聽聽我父母的故事,你和我詳細說說,他們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竹劍抬起頭看著托亞,微紅氤氳的眼眶中,淚水被強硬地收回去了。
托亞坐下來和竹劍詳細地談起那段在獵戶家生活的場景,只是年代隔得太久了,有些片段已經(jīng)模糊了,她講一段還要停下來想一會兒。
“我母親說那股土匪經(jīng)常在附近的村落搶劫,你父母武藝高超,時常仗義出手,我那時候也是被你爹娘從土匪手中救出的。”
“母親來接我的時候,曾經(jīng)勸過你父母和她一起去都城生活,他們勢單力薄,這樣和土匪蠻干早晚要吃虧,可是被你父母給婉拒了。”
“后來土匪在他們喝的水里下藥了,所以……”
竹劍的腦海里時不時地閃過一些零星的片段,都是血,到處都是血!
他想把這些片段拼湊起來,可是怎么都辦不到!
僅存的這點記憶應該是父母被殺時的場面。
托亞接著說:“后來母親派人去尋找你父母尸首的時候,怎么都沒有找到你,我那時就在猜想你或許還活著,沒想到你真的沒死!”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燕國,等我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關在一個籠子里,放在大街上等著人來買。”竹劍開口道:“幸虧后來遇到了主子,我那時的傷很重,主子依然買了我,不然怕是很難活到現(xiàn)在了。”
敲門聲傳來,門外傳來墨如雪的聲音:“你們談的怎么樣了?該吃飯了。”
托亞:“好,我們馬上就下來。”
竹劍站起身,神色恢復如常,淡淡地說:“走吧,別讓他們久等。”
“哦,好。”
吃飯時氣氛有些冷,沒有人開口說話,個個都埋頭吃飯。
墨如雪打破沉默,看著曹老說:“師傅,你的傷怎么樣了?天氣這般冷,可要注意身體。”
“好的差不多了,本就是點皮外傷。”
托亞起身給曹老盛了一碗雞湯放在他面前:“爹,多喝點湯補補身子。”
“好好,謝謝閨女。”曹老喜笑顏開地接過來。
竹劍沒什么胃口,沒吃兩口就離開了。
托亞也趕緊丟下碗筷去陪他了。
墨如雪意味深長地看著門外大樹下的兩個人,笑著說:“看來師傅又要嫁女兒了!你這寶貝閨女在你手里還沒捧熱乎就被竹劍給勾走了。”
“嫁什么嫁?我打算讓竹劍入贅我們家。他孤家寡人一個,嫁給他,誰來照顧托亞?”曹老眼里閃著狡猾的光。
墨如雪趕忙豎起大拇指,贊嘆道:“師傅就是師傅,想的就是周到!只是您五谷不分,自己都要到歐陽詢家蹭飯,您確定您可以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
“要是帶著他們一起去歐陽詢家蹭飯,只怕是不太妥當吧?”
蕭永寒噗呲一聲笑出了聲,被曹老一記眼神殺掃過之后,乖乖地閉了嘴!
曹老指著蕭永寒說:“你回去了給我買十個奴仆,要精通廚藝,手腳麻利,人品可靠的,男女各半。”
“您得問我家媳婦要……我沒錢……”
“你小子能不能有點出息!這點錢都不能做主?”
“我媳婦說了,不能有私房錢……”
曹老:“……”
蕭家歷史上最聽媳婦話的男人誕生了!墨家丫頭的御夫術著實厲害!
墨如雪強忍著笑意,在曹老的眼神威壓下,不得不開口:“咳咳,夫君,這事我準了,你回去了就讓人幫師傅辦一下吧!”
“好嘞,”蕭永寒忙不迭地點點答應,眼里的笑燦若星辰。
曹老輕撫額頭,默默地在心里嘆了口氣,太沒尊嚴了!
旁邊桌子邊的客人,看到兩個大男子夫君媳婦地亂叫,不禁一陣惡寒!默默地收拾碗筷坐在離他們最遠的座位上。
一夜無話。
這家店雖然小,但是錢財開道,店家終于把自己的潛能給發(fā)揮出來了,把房間布置的還是很舒適的。
他們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接著上路了。
接下來的好幾天,托亞的眼睛就沒離開過竹劍,深怕竹劍冷著了,餓著了,渴著了。
那殷勤的程度看得墨如雪直咂舌,看得曹老嫉妒不已!
馬車停在林子里休息。
曹老烤好了一個餅子,獻寶似的拿到托亞面前。
“閨女,餓了吧?先吃一個!”
“謝謝爹爹,爹對我真好!”
曹老受到夸獎,喜滋滋地回到馬車里再接再厲,接著烤餅子。
托亞一抬頭看到竹劍剛騎馬過來,帥氣地翻身下馬,把韁繩拴在樹上。
她飛奔過去,把餅子拿到竹劍面前,笑瞇瞇地說:“竹劍哥哥,累了吧?來,吃個餅,剛出爐的。”
那架勢只差往竹劍嘴里喂了。
“謝謝小姐!”竹劍往后退了一步把餅接過來,只是托亞怎么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呢。
“你快吃呀!我就在這里看著你吃。竹劍哥哥,這么冷,你就別騎馬了,和我們一起坐馬車吧!”
竹劍只好一邊啃著餅子一邊說:“前面過了這個鎮(zhèn)子就暖和點了,我騎馬跑的快,先探探路線。”
“我常年在外跑習慣了,這點冷不算什么。”
托亞一臉崇拜地看著他,眼里發(fā)著光,她鄭重地說:“竹劍哥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你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就叫我托亞。”
竹劍一臉懵逼地看著托亞:“小姐,這不合規(guī)矩,要是主子知道了……”
“堂哥那里有我去說,不會讓你難做的。咦,你都吃完了,我再去給你拿,爹爹肯定烤好了,你等我!”
不待竹劍回答,托亞飛奔著朝馬車這里來。
馬車里的某人看著這個場面,心碎了一地,他還沒來得及呵護的小公主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