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貨員又怕又氣，臉色發白，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江小暖是個刺頭，她就少說幾句了。
可以前她也是這樣服務的，那些被懟的客人雖然生氣，可什么都不說，忍氣吞聲地走了，哪像江小暖這樣，明明穿著叫花子衣服，可這底氣卻比穿幾十塊衣服的人還足。
“咱們還是少說幾句吧，畢竟人家是尊貴階級，我們是窮人階級，哎呀……不敢惹啊！”
江小暖一副膽怯的模樣，她本就生得柔弱，再飚點演技，簡直就是個被強權欺辱的小白兔，立刻激起了不少人的保護欲。
當然，大部分是男人。
江小暖的顏真是上帝按照直男們的審美，卡著點創造的，在場的男人們，不管年紀老少，都對江小暖憐惜不已。
可憐的姑娘，讓這惡霸售貨員欺負死了。
“有什么好怕的，現在可是新社會，是無產階級當家作主的年代，誰瞧不起窮人就是反對毛*席！”一個男人大聲嚷嚷，還給了江小暖一個‘關愛’的眼神，表示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江小暖嘴角抽了抽，難怪那么多男人喜歡白蓮花，扮柔弱果然比出拳頭更輕松些，不過她還是喜歡出拳頭。
更爽！
“就是，新社會無產階級才是主人，誰要是看不起窮人就是和人民作對，是反動P！”
“打倒反動*！”
不知道誰突然吼了句，其他人立刻跟著吼了起來，十幾個人愣是吼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也吸引來了更多的人。
售貨員已經眼淚汪汪了，她哪知道只是平常的例行操作而已，卻捅出了這么大的簍子，現在可怎么辦？
顧美云交了錢回來，就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發生了什么？
其他售貨員看情況不對，老早就去通知領導了，沒多時，一個四十來歲，三七分頭發梳得油光發亮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過來了，他是百貨公司的經理。
見到眼前這些義憤填膺的人，經理心里一咯噔，這是引起民憤了啊！
一個售貨員朝表情平靜的江小暖拇指，小聲說道：“經理，就是這姑娘陰陽怪氣說了幾句話，這些人就被煽動了，都討伐起了小朱！”
小朱正是眼淚汪汪的那個狗眼售貨員，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了，看到經理像看到救世主一樣，哽咽叫道：“姐夫！”
經理狠狠瞪了眼，小朱趕緊閉嘴，抹著眼淚可憐巴巴的。
江小暖暗自冷笑，原來是小姨子啊，難怪牛氣烘烘的。
但今天她照樣要讓這個狗眼售貨員吃點教訓，否則她今晚都會睡不著覺，鬧心巴巴的。
“同志，我是百貨公司的經理，剛才的事是我們的職工不對，我真誠和您道歉。”
經理態度還是蠻真誠的，可那眼神卻隱有不屑，說明他也同樣沒把江小暖放在眼里，只是他稍微比小朱顧全大局些，不想把事情鬧大。
“可我不想接受啊，剛才你的售貨員對我人身攻擊，還說了好多難聽話，嚴重傷害了我的自尊和心理，估計我一年半載都好不起來，甚至還可能有一輩子的心理陰影，經理你說該怎么辦？”
江小暖還是一副‘我好怕怕’的樣子。
其他人也都幫她說話。
“你們的道歉根本沒誠意，今天道歉，明天依然狗眼看人低。”
“用不了明天，前腳一走后腳就鼻孔朝天了。”
“剛才那個售貨員不是叫姐夫了嘛，人家可是關系戶，要不咋能比慈禧太后還橫！”
江小暖心里快笑翻天了，這些人真可愛，都不用她引導，自動將她要說的話全都說了，雖然這個小朱肯定不會被開除，但扣點獎金也是好的。
就是要惡心惡心這女人。
“你們這么多人故意針對人家售貨員干什么，沒錢來買東西還有理了啊，人家售貨員也沒說錯。”顧美云聽不下去了，幫售貨員說了句公道話。
售貨員感激得哭了，人美心善的好姑娘啊！
“沒錢就不是人民了？這上面寫著那么大的字，為人民服務，難道是寫著騙人的？”江小暖指了指前方扯著的大紅橫幅。
上面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為人民服務’，不是瞎子都能看見。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橫幅，又齊刷刷地朝經理和售貨員看去，眼神明晃晃的嘲諷。
經理臉上火辣辣的，這五個大字就像五個大耳光一樣，全都打在了他臉上。
他心里不禁怨起了小姨子，成天凈給他惹事，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對不起，是我員工的錯，我一定會懲罰這個員工！”經理態度放得更低，只求江小暖別再鬧了。
他已經瞧出了江小暖不是省油的燈，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其他姑娘碰到這樣的事，哪敢理直氣壯地說出這些話，頂多就是懟幾句走人唄。
江小暖卻還煽動了這么多顧客替她搖旗吶喊，像螞蟥一樣死咬著不松口，太難纏了。
“怎么懲罰？寫篇四百字的檢查算數？”江小暖似笑非笑地看著經理。
她就是厚臉皮的吸血螞蟥，不達目的不罷休，今天不吸掉這售貨員一年的獎金，她絕對不會松口的。
經理臉色變了變，因為江小暖說中了，他就是打算讓小姨子寫篇檢查應付一下，哪知道全讓這螞蟥姑娘看穿了。
“你這人怎么這樣？人家都已經道歉了，你怎么還不依不撓的？”顧美云對江小暖越發瞧不上眼，心胸真狹窄，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斤斤計較。
下次見到陸大哥，她一定要告訴他這女人的真面目。
哼，在陸大哥面前裝出天真無辜的樣子，背后其實是個心胸狹窄尖酸刻薄的小人。
“道歉了我就要接受？那這樣行不行？”
江小暖速度很快，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上前用力踩了顧美云一腳。
“啊……你神經病啊……”
顧美云痛得大罵，她的腳都要斷了，惡狠狠地瞪著江小暖。
“對不起啊，我剛才不小心。”江小暖毫無誠意地道歉，看得顧美云好想也給這女人一腳，可她沒這么厚的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