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起……”
江大寶的聲音傳了出來，江老太眼睛亮了下，兒子還記得她，孫女會怎么說？
“嗯，一起，我們去收拾東西。”
江老太的眼淚流了下來，地獄到天堂就在這一瞬間，可她慚愧啊。
她都那樣對孫女了，孫女還愿意照顧她，她不是人啊。
江小暖從屋子里出來了，江老太淚流滿面地看著她，內疚的眼神她不想看，撇過了頭，淡淡說道：“爸爸離不開你，你別想太多。”
“我曉得的……曉得的……謝謝……”
江老太不住抹眼淚，語無倫次，她太歡喜了，孫女沒恨她。
以后她會加倍疼愛孫女的，彌補她以前犯下的錯。
江小暖很不習慣這個樣子的江老太，撇過了頭，粗聲道：“收拾東西吧。”
“哦哦……去哪里？”
“你別管，讓你收就收。”
“好，這就去。”
江老太不敢再問了， 孫女讓她干啥她就干啥，去哪都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興沖沖地收拾起了行禮，這個舍不得扔，那個還能用得上，挑挑揀揀半天，江老太一件都沒收拾好，屋子里的東西都是她置辦的，她一樣都不想便宜吳老頭。
江小暖等得不耐煩，進去看收拾得怎么樣了，結果把她氣樂了。
地上一堆破爛，連她爸十年前穿過的布鞋都收進袋子里了，江小暖無語了，她把江老太喜歡收拾破爛的好習慣給忘了，就不該讓這老太太收拾東西。
“只要帶幾件換洗衣服就成，其他都不用帶。”
這些破爛玩意兒扔地上都沒人撿，江小暖一件都看不上，要不是家里沒有爸爸的換洗衣服，她直接帶人走了。
“這些東西都還用得著，不能便宜那老王八！”
江老太還是舍不得，在她眼里哪怕一塊破布頭都是寶貝，拿漿糊粘粘還能納鞋底呢，扔了多可惜。
“聽我的。”
江小暖喝了聲，還沉了臉，江老太嚇得抖了抖，手上拿著的破了個洞的面盆，摔到了地上，咣當的一聲響。
原本只有小手指大的一個洞，這么一摔，洞有大拇指那么大了，還在地上滾了幾滾，江老太心疼得直哆嗦，這盆她至少還能用十年，這一摔就只能用五年了。
若換在以前，江老太老早罵過去了，現在她再心疼也只能忍著，怕江小暖生氣。
“就帶幾件換洗衣服，其他的都別帶，這樣吳家人在外面不敢胡說，你可是凈身出戶。”
江小暖當然不是窮大方，她想好了，讓江老太凈身出戶，就能在外面博同情分，吳柏壽想做文章都沒人搭理。
“可是……”
江老太還是不愿意，她才不要凈身出戶，她就不想便宜老王八。
“再不收拾你一個人回鄉下。”江小暖威脅，話音剛落，江老太就利索地將一堆破爛各就各位了，袋子里只剩下幾件換洗衣服。
江小暖滿意勾唇，聽話就好。
“那個周艷紅咋辦？王強還沒來求親呢。”江老太舍不得一百塊彩禮，這筆錢她得掙到手。
也不知道孫女安排的住處咋樣，但她覺得應該不會太好，畢竟孫女一個小姑娘能掙多少錢啊，肯定是小亭子間，十來平方那么大，樣樣都沒有。
唉，有地方住就行，她要求不高，就是這么多東西不讓帶，江老太還是覺得心疼，有了一百塊彩禮錢，還能給家里添置些東西。
“不著急，一會兒就給王強打電話，讓他來娶親。”江小暖冷笑。
上回她就問王強要了農場的電話號碼，有白得的老婆，這男人肯定樂意來一趟。
“彩禮可不能少，得要一百塊。”江老太提醒。
江小暖隨口應了聲，當初她答應王強是白送，自然不會收彩禮，而且白得的東西才不會珍惜，王強那種男人，肯定會好好‘照顧’周艷紅的。
吳老頭還沒回來，估計去和吳柏壽商量對策了，聽孟廠長的口氣，吳柏壽的工作十之八九是保不住的，以何百霞那種勢利眼，肯定會和吳柏壽離婚。
江小暖勾了勾唇，可惜何百霞白天在上班，否則就能看到這一出好戲了，真期待吳家大鬧天宮的日子呢。
還有吳繡蕓，如果知道她的好堂妹江小月，其實是她的親妹妹，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陸寒年在外頭等著，沒進屋，江小月姐弟也沒敢進屋，凄凄慘慘地站在走廊上，也不敢去救周艷紅，姐弟倆想等吳老頭回來，但等了半天，吳老頭連影子都沒出現。
吳老頭和吳柏壽在一起，父子倆都沒回家，在廠里的僻靜處找了個地方貓著。
吳柏壽一聲不吭地抽悶煙，濃煙滾滾，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咋會把那些話都說出來？你在想啥？”吳老頭對兒子是怨的，要不是這不爭氣的壞事，他現在就能在公園里下棋了，到點就回家吃飯。
領著退休工資，回家就能吃上現成飯，樣樣都不用管，日子過得多逍遙，現在全完了，啥都沒了，江招娣記仇地很，她肯定不會再和他過了。
“我哪知道會變成這樣，都已經這樣了，還是想想辦法怎么保住工作。”吳柏壽不耐煩地抽了一大口煙，嗆得連聲咳嗽，嘴里發苦，但他心里更苦。
沒有工作他什么都不是，日子咋過？
“晚上去廠長書記家送禮，求求情。”吳老頭沒那么悲觀，廠長夫人貪財，多送些禮就行， 他現在愁的是江老太要和他散伙。
吳柏壽心也寬了些，大不了送厚禮，飯碗肯定能保住，見老父親愁眉苦臉，便安慰道：“讓那老太婆鬧，爸你有房子，還有退休工資，隨便找個都比那老太婆強。”
吳老頭眼睛一亮，又歡喜了，可不就是，他有錢有房，該愁的是江招娣，她一個孤老太婆，還帶個傻兒子，又沒有退休工資，她才要活不下去了。
“你回去和百霞好好說說，小月和小華到底是你的親骨肉，總不能不管。”吳老頭勸道，他擔心大兒媳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