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教訓(xùn)了倆賤人，江小暖心情極好，騎上車就風(fēng)一般走了，出了機械廠大門，她猶豫了下，掉轉(zhuǎn)頭去了另一條路，她想去看看吳柏壽父子現(xiàn)在過得啥光景。
江老太以前和她提過一嘴，好像是叫祥福里弄，海城有很多弄堂名字里都帶福，或者吉祥如意這些吉利話，還有重名的。
像吉祥里弄，海城就有十幾個弄堂叫這名，還有長福慶福這些，都會重名。
江小暖沒找多久，慶福里弄離機械廠不遠，騎車也就十來分鐘，她推著車慢慢找，江老太說是158號，是個老石庫門房子，里面住了二十幾戶人家，院子里亂得很。
并不難找，門口坐了不少老頭老太太聊天，江小暖停好車子，假裝是路過的，慢慢靠近，聽見這些人正在說吳柏壽一家三口。
“年紀(jì)輕輕的不干活，從早到晚吃老酒，吃得稀里糊涂的，那個小的也不是東西，手腳還不干凈，那天我不小心掉了一塊錢，剛要去撿，就讓這小癟三撿了，還說什么鈔票上沒寫我的名字，讓我叫一聲看鈔票答不答應(yīng)，真是個無賴！”
“這種人家養(yǎng)出來的能是什么好東西，我跟你們說，以后曬東西要當(dāng)心點，我家老頭子前天一雙新皮鞋不見了，十六塊八角買的啊，才剛上腳三個月不到，昨天我放在走廊上晾晾，前腳剛剛進屋，后腳出來就不見了?！?
一個大媽憤憤不平地說著，其他人都關(guān)心地問皮鞋的下落。
“結(jié)果我昨天早上就在隔壁弄堂的修鞋攤上看到了我家老頭子的新皮鞋，又花五塊錢買回來了，那修鞋師傅說了，是個賊眉鼠眼的小后生賣給他的，賣了五塊錢，修鞋師傅講了下相貌，就是那個小無賴?！?
“哦呦呦……咱們院子出了個賊骨頭啊，這可不得了，以后曬衣服都要當(dāng)心了。”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防賊的，這哪防得牢，于大媽你有沒有去找那家人討說法？”
丟鞋大媽說起這個就來氣，聲音也大了，“怎么沒去，我昨天拿了皮鞋就找上門了，小癟三死不承認(rèn)，醉鬼就曉得吃酒，那死老頭子說他不管，也不肯出錢，氣死我了?！?
“這家人一窩都是無賴，租給他們房子的是誰，也不看看人品就租了，我們院子本來過得和和氣氣的，鄰里之間也有商有量，現(xiàn)在出了這三粒老鼠屎，真夠鬧心的?！?
“好像是張師傅家的房子，這張師傅也不住在這兒，只看錢不看人，說不通的。”
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個個都對吳家人厭惡之極，看他們一家三口就像看臭老鼠一樣。
江小暖聽得津津有味，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得再添把火才行。
“你們說的那家人是不是姓吳??？”江小暖故意問。
“對對，就是姓吳，姑娘你認(rèn)識？”
江小暖使勁點頭，義憤填膺地說道：“那家人是機械廠趕出來的，工作都開除了，你們曉得是為啥不？”
“為啥？姑娘你快點說?！?
幾人都急壞了，連聲催促。
吊足了胃口，江小暖才把吳柏壽偷人的事說了。
“大白天在倉庫里讓好多人抓了，具體干啥我也不知道，反正第二天廠里就開除了，還趕出了機械廠，說道德敗壞，亂搞男女關(guān)系。”
“難怪啊，我說那一家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果然不是好東西，機械廠趕出來的老鼠屎，跑來禍害咱們了?！?
“大白天就敢亂搞，男盜女娼的狗東西！”
現(xiàn)在這個年代最讓人瞧不起的事，就是亂搞男女關(guān)系了，畢竟連親個嘴都可能被當(dāng)流氓抓走呢，吳柏壽大白天在倉庫里亂搞，在這些大爺大媽們心里，已經(jīng)是臭名昭著的臭流氓了，人人喊打那種。
江小暖心里樂壞了，繼續(xù)拱火，“我還跟你們說件事啊，這家人沒搬走之前，家屬樓總是丟東西，鞋子衣服咸魚咸肉這些，還有不少女同志丟了褲衩呢?！?
幾人臉色大變，褲衩觸發(fā)了他們敏感的神經(jīng)，一個亂搞男女關(guān)系的臭流氓父親，極有可能養(yǎng)出一個喜歡偷褲衩的小流氓兒子，他們一點都不懷疑江小暖的話。
江小暖又說道：“等這一家子搬走后，家屬樓就再沒丟過東西了，褲衩也不丟了，你們可小心些，東西一定要放好，丟了還得花錢買，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呀?！?
幾人連連點頭，可不就是，像于大媽不就是損失了五塊錢，真是一窩糟心玩意兒了。
“姑娘你是機械廠的？”有人問了起來。
“對啊，我爸媽在機械廠上班，我就住在機械廠，今天過來找朋友的，這兒是不是長福里弄？”江小暖問道。
“姑娘你找錯了，這兒是慶福里弄，長福里弄還得過去三個弄堂呢?！贝髬専嵝奶嵝眩€給指路。
江小暖懊惱地拍了下腦門，“我說怎么找半天沒找到，謝謝大媽啦。”
“快去吧，這邊穿過去三個弄堂就是，別找錯了。”
江小暖和大爺大媽們揮手再見，騎車走遠了，穿過一條弄堂就拐了出去，心情極好地哼著小曲兒，這一通眼藥下來，吳柏壽一家子的日子應(yīng)該不太好過了吧？
過段時間再來看看，她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耐心，看到這些賤人過得不好， 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晚上能多吃一碗飯。
這天晚上，江小暖和江老太的心情都特別好，江老太還極大方地做了四碗菜，江小暖也十分賞臉地吃了兩碗飯，陸寒年的心情也很不錯，因為他接到了老朋友。
吃過飯后，陸寒年進了江小暖房間，給了她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臉有點紅。
“這是什么？”
江小暖打開袋子，里面是好幾套衣服，兩件高領(lǐng)毛衣，一件鵝黃，一件玫瑰紅，還有兩件列寧裝外套，一件是紅藍格子的，一件是卡其色的，還有兩件燈芯絨褲。
“你怎么買這么多？”江小暖驚喜極了，她正準(zhǔn)備添置秋冬裝呢。
“讓朋友帶的，他從羊城過來?！标懞瓯苤鼐洼p地說了句，又說道：“明天我請這個朋友和景川吃飯，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