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孟局長陰森森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孟凡腦門都麻了，雖然不知道他爹為什么發脾氣，可他知道自己的屁股肯定要遭殃了。
“爸，我還有點事沒辦。”
孟凡扯著嗓子嚎，四只手在空中狗爬，但寸步不動，孟局長的鐵掌死死揪著他的衣領，另一只手將皮帶拽得緊緊的，臉比炭還黑。
“老孟，有話好好說……別氣著身體。”局長夫人鼓起勇氣勸說，她現在不擔心兒子，擔心丈夫氣得血壓飚升。
前些日子體檢，孟局長查出血壓過高，醫生讓他控制脾氣，別總是發火，可孟局長這爆脾氣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在單位幾乎每天都發火，降壓藥就沒停過，局長夫人每天都擔心自己會提前守寡。
“閉嘴！”
孟局長吼了聲，局長夫人抖了下，趕緊閉嘴，大氣都不敢出了，朝還在狗爬的兒子咬牙切齒地瞪了眼，恨死了葉婉靜，都是這狐貍精攪和的，她得去劇團找這狐貍精算帳。
“給我進來！”
孟局長拽著兒子進了里屋，大晚上的別吵著鄰居，得關起門教訓。
局長夫人也跟著進去了，萬一老孟氣得爆血管了，她在身邊總能幫點忙。
“公章偷著好玩是吧？葉婉靜是你親娘？她讓你干啥你就干啥？哪天她讓你拿刀子捅老子，你也能捅幾刀？”
孟局長每罵一句，皮帶就抽一下，他還扒了孟凡外面穿的滑雪衫，沒了厚厚的滑雪衫阻隔，皮帶真真切切地抽在了皮肉上，孟凡疼得鬼哭狼嚎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心卻拔涼拔涼的。
東窗事發了，這回不止屁股，怕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爸，我問過婉靜的，是鋼材生意，不犯法的，啊喲……爸你輕點兒，我是你親兒子啊，打死了孟家的香火就斷了……啊喲……”
孟凡鬼叫著解釋，可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孟局長的皮帶抽得更重了，劈頭蓋臉地抽了下來。
“她說是鋼材生意就信了？她放個屁都是香的？老子苦口婆心地教育你，你當老子在放屁，那女人給你下點迷魂藥你就當祖宗了？我怎么生出你這么個不中用的東西，當初浸馬桶也比現在強！”
“爸……別打了，我真問清楚了的，是做鋼材生意，啊喲……真問了的……”
孟凡的哭聲小了不少，身上火辣辣地疼，像是千刀萬剮一樣，他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靈魂被抽得出了竅，腦子也迷糊了，只聽到他爹怒氣沖沖抽皮帶的聲音，還有他娘的哭聲。
“小凡你怎么這么糊涂，你爹的公章哪能隨便動的，你是想害死你爹啊，你讓那狐貍精迷昏了頭啊！”
局長夫人快氣死了，她雖然糊涂，可也知道丈夫的公章有多重要，要是讓人偷了去干犯法的事，倒霉的可是老孟，老孟要是倒下了，這個家也就散了啊。
“老孟，你沒事吧？”
局長夫人緊張地問。
孟局長冷哼了聲，沖孟凡用力抽了幾鞭，“老子命大，沒被這畜生害死，連公章都敢偷，你這種東西在戰爭年代就是漢奸賣國賊，老子寧可打死你，斷了孟家香火，也不能讓你出去禍害人！”
“爸……我不是漢奸……我不是……啊喲……”
孟凡氣息奄奄地辯解，他不會當漢奸的，雖然他可能熬不住刑罰，可他會在受刑前就自殺的，他肯定不會當漢奸的，他爹看錯他了。
這次他也知道自己闖大禍了，以前他爹也抽皮帶，可從來沒像今天這么狠過，這是往死里抽啊，連香火都不要了。
葉婉靜到底拿批條干什么去了？
孟凡的神智終于清醒了，肯定是那張空白批條出事了，所以他爹才發這么大的火，葉婉靜騙了他。
“知道葉婉靜拿那批條去干什么了？她哄你這個傻子是做鋼材生意，其實運過來的是違禁品，要是真讓這一批東西進了海城，你老子我就要蹲大獄吃槍子兒，你滿意了？高興了？”
孟局長有意說得嚴重些，要不然唬不住這蠢兒子，嘴上罵著，手上也沒停，不過到底是親兒子，孟局長也就前幾下用了死力，后面看著兇，其實收了不少力氣，傷不了筋骨。
孟凡臉一下子白了，耳邊轟隆隆的響，身上都不疼了，腦子里都是他爹的話。
違禁品，他爹要吃槍子兒，他差點害他爹吃槍子兒了，他都干了些啥蠢事啊？
難怪顧美云說他遲早會被葉婉靜害死，其實是他和他爹都差點被這女人害死了，孟凡的心冰涼涼的，表情木然，腦子卻異常清醒，以前忽視的一些細節，現在也全都想起來了。
他又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你的父母和身邊的朋友都反對你做一件事時，這件事或許讓你一飛沖天，或許讓你墜入深淵。
葉婉靜差點讓他墜入萬丈深淵。
“爸，你真的沒事了？”
孟凡向來吊兒郎當的表情變得認真起來，秋衣破了，還沾了不少血，看起來十分凄慘，可他像不知道疼一樣，只是看著孟局長，想知道答案。
孟局長也愣住了，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兒子這個樣子，以往總是樣樣都不上心，天大的事都不著急，總說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呢，可現在這小子像是突然長大了一樣，身上的氣質也變得穩重了些。
但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這兔崽子可能是故意裝模作樣哄他的，他決不能心軟。
“老子命大，沒被你個小畜生害死！”
孟局長黑著臉懟了句，手里的皮帶卻抽不下去了，之前是在氣頭上，連著抽了幾十鞭，現在看到這小畜生半死不活的樣子，他這皮帶哪還下得去手？
只希望經過這次的教訓，這小子能長點記性，能有點長進了。
孟凡這才松了口氣，他爹沒事就好。
聽到自家丈夫很可能要蹲大獄，還可能吃槍子兒時，局長夫人嚇得人都木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然后就是火冒三丈，從柜子上抽了雞毛撣子，對著孟凡抽了過去。
“你腦子讓屎糊了？你爹和我的話不聽，把那狐貍精的話當圣旨一樣，你爹要是出事了，咱們的家就散了，你知不知道啊？你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一點人事不懂？我打死你個四六不通的東西，你再和那個狐貍精見面，我肯定打死你！”
局長夫人還是頭一回對兒子下手，她剛才都嚇死了，丈夫是家里的頂梁柱，要是真出事了，她和兒子哪頂得住，幸好老天保佑。
但這火氣還是消不了，她今天非得好好教訓這兔崽子一頓，但沒抽幾下，孟凡眼睛一翻白，便暈死過去，臉色白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