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爵士樂響了起來，然后七八個濃妝艷抹的女演員，穿著清涼的比基尼，還蹬著高跟鞋，一扭一擺地走了出來。
其實這些女演員身材都不咋地，胖的胖，矮的矮，模樣看不出來，妝太濃了，估計也不咋地，說白了，現(xiàn)在這年頭正經(jīng)姑娘不可能干這種事，當(dāng)然也可能是被騙的，有些私人歌舞團，打著招工的名義，欺騙一些良家婦女，等上了賊船后，那些姑娘就逃不掉了。
女演員們的舞蹈水平也不行，根本沒受過正規(guī)訓(xùn)練，就只會扭來扭去，然后做一些騷首弄姿的動作，江小暖一眼都看不下去，可臺下的男人們卻看得聚精會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八十年代初，這樣大膽奔放的表演，根本用不著專業(yè)舞蹈水平，只要穿得少一點，扭得騷一點，絕對能吸引很多男人，徐婉儀請來的這個浪花歌舞團，噱頭是肯定有的。
但她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搞這些，還是在海城這樣的大城市搞，這就是作死。
和男人們的反應(yīng)完全不一樣，女人們都在罵人。
“這些騷狐貍是哪弄來的，這衣服穿了跟沒穿一樣，剛才不是有公安同志的嗎，去哪了？還把這些狐貍精抓起來牢教？”
“瞧那些不爭氣的男人，哈喇子都流出來了，呸……真惡心！”
“都是這些狐貍精勾引的，大白天就搞這些，晚上肯定是賣的，就應(yīng)該抓起來！”
……
女人們義憤填膺，因為她們身邊的男人，盡管沒過去看，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個個都心猿意馬，眼睛不住朝對面瞟，看得女人們怒火沖天，好想撕了那些穿比基尼的騷狐貍們。
對面店門口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比江小暖店門口的都多，徐婉儀得意洋洋，又拍了大衛(wèi)一堆彩虹屁，兩人沉浸在即將賺大錢的快樂中，絲毫沒注意到店里依然冷冷清清。
因為店門口讓人堵了個水泄不通， 連大門都堵住了，而且看表演的都是男人，誰會去買女人穿的衣服呢？
徐婉儀和大衛(wèi)站在馬路邊上，興致勃勃地欣賞自家店門口的盛況。
“大衛(wèi)，一會兒我要去會會江小暖，哼，看她嚎啕大哭！”
“去，我陪你一起！”胖男人心情很好，樂意給情人出頭。
“大衛(wèi)， 你真好！”
徐婉儀撒嬌，兩人又開始了旁若無人的親熱，身邊路過的行人，看得連連搖頭。
“堂子里的表子不是已經(jīng)清理完了，咋又有了？”一個路過的大媽看得不解，還以為徐婉儀是干皮肉營生的。
這打扮，這行為，比以前堂子里的女支女還浪呢，大媽朝地上啐了幾口，太晦氣了。
“這日子稍微好過一點，狐貍精就都鉆出來了，公安咋也不管管，太不要臉了！”
幾個大媽遠遠站著罵，清清白白的社會，就是被這些妖里妖氣的狐貍精們，給弄得烏煙瘴氣的，帶壞了社會風(fēng)氣，影響小孩成長，太缺德了。
第一支比基尼舞扭了足有十幾分鐘，還沒扭完，估計這家浪花歌舞團的節(jié)目也不多，就會這么幾支，不過也用不著會太多，只要那幾個姑娘穿著比基尼在上面扭，就會有男人愿意看。
牛團長氣沖沖地過來了，臉色很難看，對江小暖說道：“這家浪花歌舞團是非法組織，專門搞歪門邪道的，演員也不是科班，是從外地弄來的婦女，專門去一些小縣城表演，晚上還做……”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江小暖聽懂了，接了話道：“晚上女演員還賣吧？”
牛團長尷尬地點了點頭，“我也是聽人說的，老板逼女演員做那種營生，不聽話就打，他養(yǎng)了幾個打手，專門看管這些女演員，基本上是騙過來的。”
他嘆了口氣，“也是些可憐人，被哄騙出來做這種營生。”
“你認識浪花的老板？”江小暖問。
牛團長搖頭，“不算認識，有一回在隔壁省一個小鄉(xiāng)鎮(zhèn)表演，和浪花歌舞團撞上了，那家伙異想天開，居然想來拉攏我團里的女演員，被我罵走了！”
他們歌舞團雖然搞商演，可都是正經(jīng)表演，掙的是干凈錢，其實去下面縣城表演時，也會遇到一些居心不良的老板，但都被嚴(yán)詞拒絕了，他絕對不會讓團里的女演員做那種事的，那還算是人嗎？
“別氣，你們安心表演，這個浪花今天碰到我，是他們倒霉！”
江小暖冷笑，她已經(jīng)給荊紅海打電話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浪花的老板也是得意忘形了，居然敢來海城搞這種演出，哼，送這老板一副合金手鐲，再提供免費招待所，年夜飯都不用自己張羅了。
對面的比基尼終于扭完了，女演員們齊齊來了個飛吻，把男人們勾得神魂顛倒，心猿意馬，腦子里都是些少兒不宜的念頭。
第二個節(jié)目雖然不是比基尼，但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還是之前那幾個女演員，換了身緊身短裙，一轉(zhuǎn)起來春光外泄，男人們更激動了，嗷嗷喝彩，嚷嚷著讓女演員轉(zhuǎn)圈圈，就為了多看一點春光。
江小暖店里的生意并沒受影響，好多女顧客都是特意趕過來的，還一口氣買三件，就為了白得一只電吹風(fēng)，而且有一張香朵兒的會員卡，正月走親戚時面上有光。
店長和店員們有條不紊地接待顧客，比昨天還井然有序，江小暖則搬了把椅子，坐在店門口曬太陽，順便等候徐婉儀的到來。
這女人沉不住氣，都憋這么多天了，今天肯定會過來炫耀，很可能還會帶上那個矮冬瓜男人。
果然，江小暖才剛坐下一會兒，就看到了扭得有些夸張的徐婉儀，挎著矮冬瓜的胳膊，臉上掛著勝利者的得意笑容，一扭一扭地過來了。
半年沒見，這女人看起來更加艷俗了，臉上的白粉能擦一堵墻，實在丑得一塌糊涂，不過這女人自我感覺應(yīng)該挺好，瞧這昂首挺胸趾高氣昂的模樣，就像是在走紅毯一樣。
“江小暖，好久不見了！”徐婉儀口氣頤指氣使，居高臨下地看著。
她身邊的矮冬瓜，努力抻著那一點點脖子看天，就是不會看人，江小暖很擔(dān)心這矮冬瓜的頸椎，會不會哪一天就這么給抻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