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了顧美云，江小暖就和陸寒年回去睡覺了，才剛躺下，顧景川的電話打來了，好在臥室裝了分機，不用下床接電話，挺方便。
“美云去你們那了吧？”顧景川問。
“嗯，剛睡下了，那個扶貧對象送來的，你怎么知道這事的？”陸寒年問。
話筒里傳來顧景川的笑聲，“扶貧對象？這詞有意思，挺貼切。”
“我媳婦說的，她說美云嫁過去就是扶貧的。”
陸寒年口氣很得意，他媳婦可是大學生，說話相當有水平。
“小暖形容的好，就是去扶貧的。”
顧景川打了個哈欠，又說道：“我媽打電話過來，說美云離家出走了，她和我爸在街上打了一圈沒找著，哭哭啼啼打電話給我，我一猜就是去你那了。”
他那個蠢妹妹也沒真心閨蜜，無處可去，只有江小暖那兒能去。
“剛才我媳婦和老太太勸了美云，看她那樣子，是鐵了心要扶貧了。”陸寒年說道。
“隨便她，想扶就扶吧，她自己選的路，是甜還是苦，都得她自己受著。”顧景川聲音多了些冷，哪怕是他親妹妹，他也不想浪費時間在蠢人身上。
反正只是嫁個男人而已，過不下去就離吧，新社會的女人，比舊社會的女人更自由些，可以選擇離婚跳出火坑，就算元氣大傷，也比吊死在甭脖子樹上強。
所以顧景川一點都不著急，甚至可以親手送蠢妹妹跳火坑，無所謂了。
“美云說過幾天出去租房子，老太太沒同意，讓她在家里住著。”陸寒年說。
“嗯，就在你家住段時間，冷靜一下。”
顧景川也不放心蠢妹妹搬出去住，先在朋友家里住個把月，如果蠢妹妹還是一心想嫁，他會勸父母同意，沒必要再僵持著了，就如了美云的心愿吧。
就這樣，顧美云住了下來，白天上班，晚上回江家，那個宣世德也過來了幾次，江老太都沒搭理，她瞧不上這種窮癟三，一眼就能看到頭的男人，老太太壓根不想浪費時間交際。
安世德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來，也不進屋，跟做賊一樣，在門口和顧美云說幾句話就走了。
這天又來了，給顧美云送了些吃的，是他媽炸的春卷，顧美云開心壞了，拉著安世德說話，小女兒嬌態十足。
江老太躲在門背后，還有徐嬸，從門縫里偷窺，一邊看一邊吐槽。
“幾只春卷也好意思送過來，小徐你眼神好，數數幾只。”
“六只。”
徐嬸火眼金睛，看得清清楚楚，江老太嫌棄地嘖了幾聲，“才六只……哦喲……這種人家小氣巴拉，嫁過去有的是苦頭吃，美云是好日子過多了，腦子不行。”
“江嬸，豆沙餡一點點。”
徐嬸老實匯報，顧美云在吃春卷，咬了口，露出了里面的一點點豆沙餡，就沾在皮上一點點，江家的春卷一只能包這樣的十只了。
顧美云咬了口就不想吃了，她長這么大，還沒吃過這么寒酸的春卷，豆沙餡不甜，還這么點兒，實在難以下咽。
但這是未來婆婆的一番心意，總不好挑刺，顧美云靈機一動，把剩下的半只春卷塞進了宣世德嘴里，嬌聲道：“我不餓，你吃。”
宣世德臉一下子紅了，嘴里的春卷甜絲絲的，家里只有過年了，才會炸一點春卷吃，平時是不炸的，他和弟弟妹妹很少吃這么奢侈的點心，他并不覺得他媽炸的春卷難吃，反而覺得是無上的美味。
也所以，宣世德沒摸清顧美云的心思，還以為她是真的不餓。
“這些春卷你帶去上夜班吃吧。”
顧美云把飯盒塞進宣世德懷里，還沖他甜甜地笑，宣世德被笑得神魂顛倒，也沒多想，乖乖地帶著春卷走了，顧美云站在門口，目送著對象離開，這才進屋。
和江老太撞了個正著，顧美云嚇了一跳，嗔道：“江阿嬤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嚇死我了。”
“你是做賊心虛，那男人家里窮得連春卷都吃不起，你還想嫁？”
江老太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姑娘，好想大耳光子抽醒她，炸點春卷都舍不得放餡，這家人得有多窮？
要飯佬一樣的人家，誰嫁誰倒灶。
“世德家里是窮，可他心好，好不容易才炸一次春卷，他自己舍不得吃，都給我拿來了，比山珍海味都好吃。”
顧美云振振有詞地反駁，卻被江老太一句話給噎住了。
“好吃你怎么連一只都吃不下？”
江老太白了眼，懶得和腦子有病的人廢話，非得撞墻撞得頭破血流了，才會后悔，到那個時候就遲了。
“我……我給世德吃，又不是不喜歡吃。”
顧美云嘴硬，不肯承認，江老太哼了聲，看破一切的眼神，讓顧美云又羞又氣，氣沖沖地回自己房間了。
“看著吧，以后有她的苦頭吃。”
江老太搖頭嘆息，又一次慶幸不是她孫女。
徐嬸卻有不一樣的看法，“美云有娘家，有后路。”
不像她，沒一個有力的娘家，連回頭路都沒有。
“再有后路又怎樣，娘家又不能幫一世，反正有她的苦頭吃，看著好了。”江老太故意說得大聲，有意說給顧美云聽。
回出來的是一陣砸書聲，砸得啪啪響，江老太哼了聲，陪重孫玩去了，反正不是她孫女，愛嫁不嫁。
之后幾天，顧母也上門了，來勸女兒回家的，但顧美云鐵了心。
“你和我爸不答應，我就不回。”
顧母氣得眼前陣陣發黑，臉色也不太好看，看來這陣子顧母過得不好，不像顧美云，天天和宣世德濃情蜜意的，過得挺自在。
“你……你是真想要氣死我？那個窮癟三給你灌了什么迷魂藥？連爹娘都不要了，一門心思要去那種倒灶人家過苦日子，你從小到大，我讓你吃過苦沒？我當珍寶一樣養大的女兒，要去那種窮酸人家吃苦，你……你是拿刀在扎我和你爸的心，你……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顧母氣得掉眼淚，她怎么養了這么個混帳東西，要是讓親戚朋友知道女兒找了個窮癟三，她和老顧還有什么臉出門？
笑都讓人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