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美云自嘲地笑了笑，她以為自己遇上了真愛，其實只是她一廂情愿的感動，宣世德也許并不愛她，只是迫不得已才和她結婚的。
這段錯誤的婚姻，是時候結束了。
可今晚得找個地方落腳，總不能露宿街頭，太冷了。
顧美云搓了搓手，想暖和一點，想了許久，終于想到了一個人。
她給孟凡打了電話，現在她也只能在孟凡面前，展現自己的落魄和狼狽了，反正孟凡昨天已經看到了，沒啥丟臉的。
孟凡已經吃過了年夜飯，孟局長兩口子在看春晚節目，正上演小品，局長夫人笑得前仰后倒，眼淚都出來了，孟局長也面帶笑容，孟凡卻沒啥心情，他對這些節目沒興趣，準備回房間看新淘回來的書。
電話鈴響了。
“大年三十誰還打電話來？”局長夫人疑惑地問，讓孟凡接電話。
孟凡聽到顧美云的聲音，朝父母看了眼，就說道：“我馬上就來。”
“誰啊？”局長夫人問。
“同學，沒回家過年，叫我去喝酒。”孟凡撒了個謊。
局長夫人立刻警覺，“男的女的？”
“男女都有。”
孟凡謹慎回答，聽他這么說，局長夫人放心了，有男有女應該出不了事，便說道：“少喝點，早點回來。”
孟局長不滿道：“今天過年，多玩會兒沒什么！”
他對現在的兒子還是很滿意的，穩重多了，就算不找女朋友也沒啥，男人嘛，事業為重，遲一點結婚挺好。
孟凡帶了些錢，系上圍巾，就出門了，騎了半來小時，遠遠看到了縮在電線桿下的顧美云，看著怪可憐的，孟凡心里不禁感慨，沒想到母老虎也有這么一天啊。
“你又和男人吵架了？”
孟凡在顧美云面前停了車，調侃地問，不像在家里那么老氣橫秋了。
顧美云沒吭聲，也沒起來，她腳麻了。
“喂，你自己起來，這個時候別擺大小姐架子了。”孟凡沒好氣道。
大年三十叫他出來，還這么冷，他夠仗義了。
“腳麻，等會兒！”
顧美云表情很痛苦，腳底板像千萬根針在刺一樣，太難受了，她此刻的姿勢，像極了蹲坑大號，十分不雅，若是以前她就算痛死，都不會在外人面前擺出這么粗俗的姿勢，但現在她卻毫無顧忌了。
以后她要痛快地活，怎么舒服怎么來，顧忌那么多累死自己，還討不著好。
她媽說的那些，其實也不全對，比如她媽說，剛去單位上班，一定要聽話乖巧，嘴甜手勤，掃地擦桌子打開水這些活，要搶著干，上班要最早，下班要最遲，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新員工。
顧美云以前就是這樣干的，聽她媽的話，累死她自己，幸福了全辦公室的人，以后她不要干了，憑啥？
她又不是辦公室的保姆，拿的工資也沒包括打掃衛生這些，以后她再干就是王八龜兒子。
孟凡嗤了聲，覺得現在的顧美云倒沒以前那么討嫌了，多了些真實的煙火氣，以前的顧美云總是端著架子，矯情的很，還兇巴巴的。
顧美云緩過了麻勁兒，自個起了身，原地跺了幾下，感覺好多了，路燈下，孟凡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不高興地問：“你男人打你了？”
顧美云沒吭聲，她覺得丟臉，因為她之前沒還手，現在想起來還很生氣，生她自己的氣，怎么能不還手呢？
太特么憋屈了！
孟凡卻以為她默認了，諷刺道：“你說你千挑萬挑，挑了這么個玩意兒，嗤，可真優秀啊！”
母老虎以前還挖苦他呢，說他瞎了眼找了柳玉香，哼，至少柳玉香沒打他。
“不是他打的，是他媽。”
顧美云不是替宣世德說話，她已經打算好離婚了，而且她也不怨宣世德，這場婚姻就是一場鬧劇，是她開始的，就讓她結束吧。
“你婆婆？她干嘛打你？”孟凡來了興趣，想聽聽到底發生了啥。
“太冷了，去那邊說吧。”
顧美云縮了縮脖子，北風呼呼地吹，凍死她了，兩人找到了一條死弄堂，一點風都吹不進來，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今晚在他爸媽那邊吃飯，然后因為錢的事，就吵了起來，他媽就打了我，我一氣之下就跑出來了。”
顧美云說了大致經過，還是為了那五十塊錢，本來她已經不計較這錢了，打算下個月節省點，可宣母今天晚上陰陽怪氣，還說她爸媽的壞話，顧美云不能忍了，就讓宣母還錢。
然后就吵吵了起來，那老太婆抽了她一巴掌，宣世德卻沒說什么，在一旁站著，他的態度讓顧美云心頓時冷了，宣家其他人也無動于衷，冷漠看著宣母罵那些難聽話。
顧美云當時氣暈了頭，就跑出來了。
“你可真有出息，挨了打就跑？你怎么不打回來？”孟凡挖苦，看不下去這么懦弱的顧美云，以前對付他可彪悍的很，現在卻變成綿羊了。
顧美云挺懊惱的，“我當時氣糊涂了，應該打回去的，那瘟老太婆肯定打不過我。”
“你不怕你男人生氣？”
“生就生唄，我打算民政局上班就離，我想明白了，這場婚姻是錯誤，亡羊補牢不算晚。”顧美云撇了撇嘴，表面上雖然若無其事，可心里還是難受的。
別人以為她視婚姻為兒戲，但她和宣世德結婚時，是誠心誠意想好好過的，甚至還幻想過將來有了孩子，他們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
只是理想和現實總是有沖突，她和宣世德確實不合適，早斷早好。
“既然要離了，那這虧不能白吃，得打回去！”
孟凡出主意，怎么說母老虎也是他朋友，朋友受了欺負，這場子必須找回來。
顧美云遲疑了，“今天是大年三十，鬧起來會不會不好？”
她想和宣世德好聚好散，不想鬧大了。
孟凡冷哼了聲，嘲諷道：“人家打你可沒想著今天是除夕，打得可痛快了，顧美云，你以前打我可沒手軟過，現在怎么這么慫？讓人扇了這么大一巴掌還不還手，說出去都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