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延并不知道,他這次委托會被余羽芊撞見。
和金法醫父母約見共進晚餐的地方是江邊的一家高檔西餐館。剛走進餐廳的門口,就有兩個長相甜美的服務員為二人打開門,一位穿著禮服樣的女士從餐廳右側走向二人:“請問有預約嗎?”
“陳先生和金小姐。”金瑜開口道。女士來到柜臺查過相關的預約之后說道:“陳逸延先生和金瑜小姐對吧,請上二樓,我給你們帶路。”
西餐廳的裝潢很典雅,讓陳逸延想起了余羽芊,他想也帶她來這里吃一次,只不過1800的人均消費讓現在的他有點口干舌燥。
在這位不知道是經理還是服務員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二樓的食用區,這里沒有包間,場景和陳逸延在電影上看到的那些西餐廳一樣。右側倒數的桌子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從頭發的樣子陳逸延判斷這二位的年齡應該就是身邊這位金法醫的父母了。也確實是,陳逸延來對二人對面,幫金瑜拉開椅子的時候,對著二人打了下招呼。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陳逸延,金瑜的男朋友。”很紳士地讓金瑜入座。
“你好。”金瑜的父親看起來很是嚴肅,一身名牌西裝,留著油頭的發型,沒留胡子,不戴眼鏡。
“你好。”金瑜的母親則是慈眉善目,留著個卷卷的短發,穿著黑白相間的針織衫,正笑著打量著陳逸延。陳逸延回以微笑。
開胃菜已經上了,是奶油雞酥盒。預約點的餐是由金瑜和陳逸延二人商量定的,原本金瑜想點的是魚子醬,但是陳逸延堅決反對,因為他不吃魚,或者和魚相關的東西,當然余羽芊的小魚玻璃罐頭除外。
陳逸延的吃相和中午的時候截然不同,很是專業。金瑜父母看著陳逸延的舉止,還算是比較滿意。
金瑜父親吃完開胃菜開始提問了:“小陳啊,你是做什么的?”
陳逸延放下手中的刀叉,正襟危坐看向對方:“我在海市八區有一家偵探事務所。”
“偵探?”金瑜父親似乎不是很滿意。
“對啊,他就是個偵探,最近幫局里處理了幾個大案子。”金瑜幫著陳逸延說話。
“大案子啊!那是不是收入比較高。”金瑜母親用胳膊肘輕輕碰著她一旁的丈夫。
金瑜父親收斂了一下自己的不滿開口道:“收入應該還不錯吧。”
“局里的案子一般是5000,棘手一點就高一點,至于私人委托呢。。。價格好商量。”陳逸延直截了當的說了自己的收入,他是這么想的,對方看不看得上他的收入都和他沒關系,反正只要吃完這頓飯,大家應該不會再見了。
“這樣啊,那以后的晉升空間呢?”對于陳逸延這么公開誠實的說自己的收入,金瑜母親還是比較滿意的,她詢問起陳逸延對于以后是否有計劃和打算。
陳逸延內心的想法是他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但是畢竟還是要照顧一下委托人:“我打算在國內闖點名堂出來,然后出國見識一下。”
“嗯,不錯。”金瑜母親更加滿意了。
湯類,副菜,主菜,蔬菜沙拉陸陸續續都吃完了,金瑜父母詢問,陳逸延回答。
最后一道甜品和飲料上來了,金瑜突然開口了:“爸,你是不是又派人來監視我了。”
之前還算比較愉快的氛圍被拉到了冰點。金瑜母親開口了:“女兒啊,你爸也是關心你。”
“從小到大,我什么事情都要管我,上一次派人來監視我就算了,這一次還派兩個人來監視!”金瑜壓抑了很久的憤怒釋放了出來。其他幾桌的客人也看向陳逸延一桌。
“兩個人?我只派了一個人來啊。”金瑜父親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
“果然,你還是派人來監視我!”金瑜越想越氣,這和以往陳逸延心目中金法醫的形象不同,這一刻似乎成熟,冷艷的金法醫又變成了那個叛逆期的孩子,當然金瑜父母的做法的確讓他覺得有點過了。
“你非要把話說這么難聽嗎,我找人來看你是不是會被人騙,又不是監視!”金瑜父親拉下臉。
“你還當我是孩子嗎?你這種行為就是對我人身自由的監禁!”金瑜一下子起身,留下吃著甜品的陳逸延往樓下走去。
‘好機會。’陳逸延站起身:“不好意思,伯父伯母,我去追他,單我買了,再見。”
金瑜母親點了點頭,陳逸延看向也有點生氣的金瑜父親點了一下頭就追著金瑜下了樓。付完錢,陳逸延看到金瑜正在門口等他。
陳逸延很想說他不是讓她不要說嘛,但是金瑜的表現看起來的確是生氣了,這時候說這句話可不太好。
“沒事吧。”陳逸延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巾遞過去。金瑜搖了搖手,她沒有哭:“我不難過,只是覺得壓抑。”
兩人在路邊走著:“我學醫其實也是家里人讓我去學的,不過還好,我對于這方面還算是比較感興趣。家里人讓我出國去那些大型醫藥公司工作,我說我想現在國內接觸接觸,于是我做了法醫。”
余羽芊打開自己的包,拿出了一包煙。“嚯,你也抽煙?”陳逸延接過金瑜遞來的一根煙。
“大學時候養成的壞習慣。”
“那你怎么不去國內的醫藥公司工作,反而做了法醫。”陳逸延點上煙,吸了一口。
“因為尸體永遠不會指示你去做什么。”金瑜說出了這么一句話,陳逸延沒有借口。
二人來到了地下車庫。“我開車吧,你喝了點紅酒。”陳逸延其實會開車,只不過很久沒開了。金瑜把鑰匙遞給了陳逸延。
一路無話,陳逸延把車停下,走出了金瑜居住的高檔小區。他看了看手機,晚上八點半。‘應該趕得上末班車吧。’陳逸延嘆了口氣心想道。
將近十一點,陳逸延走回了事務所。上了樓,他看到余羽芊房間內的燈亮著,舉起準備的敲門的手還是收了回去。他沒想到,等他閑下來了是有這么的想余羽芊,雖然余羽芊和他昨天剛剛說過話,兩人也只隔著一扇門,但他就是想她。
脫了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陳逸延拿起手機,金瑜的委托費已經打過來了,他用拇指劃掉顯示的通知。
聊天列表里面,余羽芊的名字在最上方,背景的顏色也和其他的列表不同,那是更深的顏色,余羽芊的聊天列表上面還有三個小字“強提醒”。
相隔一個走廊,余羽芊正在處理一些和國外公司交接的事務。手機的屏幕亮了,她沒有注意到,或者是她注意到了,但是不想回復。
一個半小時,終于把事情處理完了,余羽芊拿起手機。
“你睡了嗎?”是陳逸延發來的消息。
“還沒呢。”放在胸口的手機屏幕亮了,開始震動起來。陳逸延抓起手機,點擊了確定:“我今天一整天在外面處理事務。”
“哦。”余羽芊的回復很簡單。
陳逸延的熱情被澆了一盆冷水,但是一秒之后他內心的火焰再次點燃。
“你呢,在處理你自己的一些工作事情嗎?”
“嗯。”
余羽芊閉著自己嘴唇,看不出她在想什么。陳逸延則是盯著手機屏幕想著自己如何打開話題。
“我今天看到你了。”出乎陳逸延意料的是,余羽芊主動發來消息了。
“啊?在哪里?”
“步行街電影院外。而且你好像和一個女生在一起。”
看到余羽芊的回復,陳逸延一下子從床上蹦了下來,他開了門,跑到余羽芊的門外,之前收回去的手,這一次敲了下去。
門開了,還是那么的迷人,陳逸延盯著開門人的眼睛:“那個,那個,我那個是個委托。”
“嗯?委托?”余羽芊穿著睡衣,手扶著門把手。
“對,那個女的叫金瑜,是一個法醫,我和她在辦案的時候見過幾次面,不是很熟。”余羽芊看著陳逸延的眼睛沒有說話:“她說他父母逼她找男朋友,然后她就讓我扮演一下她男朋友。”
陳逸延明顯感覺到余羽芊的眉頭動了一下,他趕緊解釋:“我絕對沒有任何想法!”他雙手交叉:“我就是和她吃飯,然后錢全是她出的,然后就看了個電影,錢也是她出的,然后就是見她爸媽。。。”陳逸延覺得自己越描越黑,以至于他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好,我知道啦。”余羽芊笑了。
陳逸延在這一刻覺得有什么東西開了,他回過神發現,原來是一朵小花開了,這朵花生長在他的心房里。望著余羽芊的模樣,他好像上前抱住她,但是兩人非親非故,也不是戀人。
兩人依舊看著對方的眼睛,雖然只是幾秒的時間,但是對于陳逸延來說,在這一刻空氣似乎凝固了。
他緩緩開口:“嗯,我以后不會再接這樣的委托了。”
“嗯。”這是余羽芊的回應。
陳逸延不知道余羽芊是什么心情,但是在此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兩人的心底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