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客人見到幾位穿著警服的人,在一旁開始議論紛紛。
計平走向嗑著瓜子的張龍二人。
“你們有沒有見過陳逸延,也就是陳顧問。”
張龍看了看計平身后跟著的幾個警察,和李俊交換了眼神。“見過。”他放下手中的瓜子殼,緩緩的開口。
“那他現在人呢?”計平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威嚴。
張龍抬頭看向計平。“他之前還在和光頭強聊天,現在么,好像和光頭強去了那里面。”說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對過走道盡頭的那扇門。
計平看了二人一眼,沒有再說什么話,徑直朝著張龍示意的大門走去。門口有兩位帶著墨鏡的保安,身材魁梧。
“先生!”二人伸出健壯的手臂攔下計平。
“我是重案組的組長,我現在有重要的案子要查,你們給我讓開。”
“對不起警官,如果你們要進去,請拿出搜查令。”
“搜查令?”對方的話讓計平冷靜了下來。他死死盯著面前的兩個保鏢,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那這兩人已經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身后的小趙走到計平身后,小聲地說:“平隊,陳顧問就在里面,你進去,我們來阻攔這兩個人。”
“不用,這么做是違法的。”
“可是!可是陳哥在里面可能會有危險。”不僅僅是計平,小趙也擔憂著陳逸延的人身安全。
計平雙手的手指收攏,緊握。他也知道陳逸延現在的處境可能很危險,但是他作為重案組的組長,如果強行闖入這扇門,可能會給警局帶來不好的影響。
。雙方的氣氛一度凝固,就差一絲火星就可以點燃。就當計平準備脫去自己的警服,下了就算自己辭職也要救出陳逸延的決心的時候。兩個保安用手按住自己的右耳,他們的右耳里有一個耳機。
“好,知道了。”門口的保鏢答復著耳機里的話。隨后他們看向計平。“計平先生是吧,我們老板有請。不過只允許你一人進去。”耳朵里的聲音正是光頭強的聲音,他不僅僅只是看場子的,他也是月光酒吧的股東之一。
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失,計平在聽到保鏢的話之后,他示意小趙他們原地待命。自己則一把推開保鏢身后的門,走了進去。
門后是一個三米長的走道,這是一個隔音設施,為了讓走道后那扇雙向門里面的人可以安靜的商談所設計的。三米的距離,計平一步跨過,當他的手接觸到雙向門的銅制把手的時候,他從里面聽到了笑聲。這個笑聲像是兩位多年不見的老鄉,相談盛歡的感覺。
他一把拉開把手,房間里的燈光是柔和的軟色調,和身后冷色調的酒吧形成反差。在他面前有一個木制的小圓桌,小圓桌大約有一米高,圓桌的兩側斜放著兩個米色的沙發。而這兩個沙發上坐著兩個舉著酒吧有說有笑的男人。
“原來你們偵探的生活這么有趣,我還以為都是那些抓小三的工作。”
“哈哈哈,其他的事務所的確是這樣的,我這樣的,可獨此一家。”
說話的二人正是牛強和陳逸延。開門的動靜吸引了牛強的注意,他看向計平。“呦!平隊!來來來,坐下喝一杯。”
計平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他用古怪的眼神看著陳逸延。現在的陳逸延已經有點意識不清,如果他能分辨出現在計平的眼神,那一定是家長在網吧里找到自己上網的孩子的眼神。
計平站在陳逸延一邊,拿過他手里的酒杯。
“他這是喝了多少酒?”
“他沒喝多少,就喝了幾杯而已。”牛強從上衣袋里拿出一根巴國雪茄,用雪茄鉗夾掉茄帽。然后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盒火柴,從里面拿出了一根加長版的火柴,熟練地點燃。牛強拿著火柴,火苗在雪茄幾厘米的下方烤著雪茄,而他的手指也沒有閑著,他緩慢地旋轉著雪茄。烤了一會兒,他點燃了雪茄,放在嘴里,向外吹了兩口氣,雪茄頭在他的吹氣下明亮了起來。這一刻的牛強倒不像是一個道上混的人,反而像是一個老牌的紳士。
“陳顧問人不錯,他說你們有事情要找我。”牛強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繼續說道:“他的樣子,我估計是問不了我了,你來問。”
計平冷靜了下來,他看著一旁陳逸延迷離的眼神。“你認識這個人嗎。”他拿出手機,翻出那張死者的照片。
牛強俯身接過手機,戴著兩顆黃金戒指的右手手指夾著比手指還粗的雪茄,左手拿著手機低頭觀看。“這個女人。。。。我好想有點影響。”牛強把手機還給計平之后,躺在沙發上抽了一口雪茄。“好像是叫小麗來著。”
“你最近什么時候見過她?”計平把手機放回口袋。
“前天晚上吧,你知道的,這里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我的眼睛。”牛強看似積極的配合,但是這后半句話,計平聽出了威脅的味道。
“那你知道她和誰一起來的嗎?”
“這個,她好像是一個人進來的。”牛強的眼睛飄到陳逸延身上。“你的這個兄弟,似乎快睡著了。”
陳逸延微張著嘴,右手枕在沙發的扶手上,手指就像是娃娃機的夾子那樣夾著酒杯,似乎下一秒,就被就會被地心引力從他的手里拉到地上。計平彎下身子拿過酒杯放在桌上,然后拉起陳逸延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背著陳逸延入口走去。
打開雙向門,計平看著三米長的黑色走道說:“我欠你個人情。”牛強沒有說話,對著二人的背影舉起了酒杯,凌空向前伸了一下之后,喝了一口。
陳逸延的狀態已經不足以讓他一個人正常的行走,天旋地轉的感覺,讓他渾身乏力。他只記得自己在和光頭強聊天,然后聽到了計平的聲音。接著,自己好像被人扶起,耳朵里還有刺耳的音樂,混雜著小趙的聲音。
“你們先回局里,我把他送回家。”
一路無話,不過陳逸延在車里吐了幾回。
事務所的小巷里漆黑一片,今晚的月光似乎并不能起到照明的作用。警車的車頭燈隨著轉向,照進了事務所所在的巷子。兩個車頭燈就像是舞臺劇里的聚光燈,在計平要開到事務所樓下的時候,這聚光燈里的主角出現了。
余羽芊立馬迎上駛來的警車。警車停下,她打開副駕駛的門,她似乎沒有聞到酒精混雜著嘔吐物的味道,解開安全帶,用自己單薄的身子頂起了陳逸延。
“我來吧。”計平走出駕駛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案子還需要你去調查。”計平望著余羽芊堅定的步伐,緊繃的臉終于放松了下來,他用只有自己聽得到聲音說著:“陳逸延啊,陳逸延,沒想到我們三兄弟里,年紀最小的你反而最先找到了自己的愛。”
汽車行駛的聲音漸漸遠去,余羽芊左手抱著陳逸延,右手扶著樓梯的扶手上了樓。搖搖晃晃的兩個人一起躺到了事務所的沙發上。
陳逸延還戴著眼睛,不過此時就算戴著眼睛,他眼前的世界也是朦朧的一片。他動了動自己的鼻子,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被他的神經細胞所識別,這味道讓他很安心。耳朵里傳來了一個讓他更安心的聲音。
“你怎么喝了這么多酒啊。”伴隨著聲音,臉上還有被熱毛巾擦拭的感覺。
“你知道我多擔心嗎!下次絕對不允許這樣了!”熱毛巾繼續擦著。
陳逸延很想回應這個聲音,但是干涸的喉嚨讓他只能張著嘴,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不一會兒,他感覺到自己的嘴唇接觸到了一種冰涼的東西,然后有水開始流進他的嘴里。就像是沙漠中行走了一個禮拜沒見水的逃亡者,他貪婪的吞咽著。
“咳咳咳咳。”陳逸延被嗆到了。
他的后背似乎有人在輕輕地上下撫摸,被嗆到的感覺好了很多。他舒服地閉著眼,又在沙發上躺下。
見到陳逸延躺了下去,余羽芊準備起身。
“不!不。。不。。要。”含糊的聲音越來越弱,但是抓住她的那只手的力度卻沒有改變。
余羽芊坐回到陳逸延一旁,她用毛巾擦了擦陳逸延的額頭。
“我在這里呢。”對方似乎接收到了她輕柔的話語,緊握的手慢慢松開。
太陽升起,陽光照進了事務所,陳逸延睜開厚重的眼皮,頓時一股頭痛襲來。他右手握著自己的右腦門。‘嘖,我,我怎么在事務所?’他開始努力回想。‘昨晚,我記得我去酒吧找了光頭強,然后我和他進了酒吧的商談室聊天來著,接著我們好像喝了很多酒。’
昨晚來到事務所之前的事情漸漸被陳逸延想起。他站起身子左右扭動著,從他身體里傳來清脆的聲音。既然醒了,那陳逸延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找個地方洗頭,辛虧醒來的地方是他熟悉的事務所。
他抬起自己的腳,轉身,面向自己的臥室。在這一刻,他的宿醉感似乎被涌動的血液帶走了,他看到沙發上有一個身影蜷縮著,朝著他原先躺著的位置,蜷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