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現在正經的主子,只有趙四姑娘和她娘兩個人。
齊永昌一個婆家侄兒,趙夫人怎么也不可能去找人打他一頓的,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趙家四小姐趙嬌嬌那種腦子不好使,還有勇無謀的蠢貨了!
扶子初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小表弟終于聰明一回了。
“她神經病啊!”齊永昌怒吼!
自己跟趙欣欣遠日無緣近日無仇的,好好做個表親不好么?
“那誰知道呢。”扶子初攤了攤手,“不是誰都跟大表哥這般的善良的。”
齊永昌看了他一眼,心道,你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
扶子初看完了小表弟,又帶著顧南青去跟外祖父寒暄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送顧南青回去了。
臨走時,齊家老爺意味深長的鼓勵他:“顧家這小姑娘是個好的,你要好好把握啊。”
扶子初笑著應下,“謹記外祖父教誨。”
顧南青在一旁臊得臉紅,老爺子要是知道齊永昌退婚這事就是眼前人畜無害的外孫子做的手腳,估計就不會覺得他是個傻孩子了。
打扶子初和顧南青兩個走了以后,齊永昌躺在床咒罵一個上午的趙嬌嬌。
齊夫人來看兒子,聽他一個勁兒的在那里嘀咕侄女的名字。還以為是兩個孩子互相生了愛慕,心里直高興。
她早就希望兒子能娶趙家嬌嬌了。
嬌嬌那孩子打小就喜歡自家兒子,又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不論是模樣還是人品,都是極好的。而且親上加親,哥哥膝下無兒,自家兒子做了哥哥的女婿,更是比別家的孩子親近些,日后得了孫子,若是小兩口同意,還能過繼一個去,這種事情自己也能說的上話。
齊夫人哪知道,齊永昌這會兒恨不得千刀萬剮了趙嬌嬌,從小到大,大表哥跟他那是相愛相殺,趙嬌嬌那簡直就是單方面無賴訛詐。
明知道自己最討厭她,還總是哭著找他娘替她做主,趙嬌嬌越是這個樣子,齊永昌就越討厭她。
或許是心想事成吧,在齊永昌念叨了一個上午的趙嬌嬌以后,吃過午飯,趙嬌嬌真的來了。
心事重重的跟長輩們打了招呼,就到齊永昌這里來看他。
兩個人是打小就熟識的表兄妹,加上顧夫人有意要培養兩個孩子的感情,自然不講究什么男女避嫌的事情了。
一進門,趙嬌嬌就梨花帶雨的撲到了齊永昌的床前。
“表哥……表哥……我對不起你啊!”別的小姑娘哭都是梨花帶雨,趙嬌嬌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都蹭在了齊永昌的胸口上。
齊永昌因為重傷,只穿了里衣躺在那里,一來二去的,趙嬌嬌隔著被子,愣是把他的里衣給蹭開了。
這道不是個什么大事,只是齊永昌潔癖嚴重,隔著被子都感覺到趙嬌嬌鼻涕眼淚,濕漉漉的都剮蹭到了他的胸口……
“趙——嬌——嬌!”齊永昌一字一句的,從牙縫里擠出來了三個字!
“昌兒,不要對嬌嬌那么兇嘛,嬌嬌也是關心你,況且你是做哥哥的,應該讓這些妹妹的。”齊夫人在一旁低聲勸著兒子。外甥女過來哭的眼淚汪汪的,她看了都覺得可憐,兒子這個不懂事的這個時候還要兇人家。
“娘!你知道趙嬌嬌她做了什么么?”齊永昌眉頭緊蹙,怒目而視。
“姑媽,你別說表哥了……都……都是我的錯……哇……”趙嬌嬌在一旁想解釋,但是沒說兩句就又開始嚎哭起來了。
“乖孩子,快起來,你表哥傷口疼才說話沖了些,他不是沖你生氣的,乖,快起來。”齊夫人攙扶起趙嬌嬌,摸著她的頭安慰道。
“哭?你還有臉哭!”齊永昌在一旁繼續呵斥道。
“昌兒……”
不容齊夫人說完后面的話,趙嬌嬌就淚眼婆娑的拋出了一顆驚雷。
“姑媽……是我……是……是我……哇……表哥是我找人打的……”
“什么?”齊夫人有些不敢置信方才自己聽到了什么。
趙嬌嬌擦了眼淚,又重復了一遍,“姑媽,是我找人打的表哥……”
“嬌嬌……你?!”齊夫人有些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外甥女莫名其妙的找人打了兒子一頓,這怎么說理呢?
“嬌嬌,這到底是為什么呢?”人已經打了,但好歹也該給個理由才是吧。
“因為……我都是為了表哥好……”一句話沒說完,趙嬌嬌覺得心里委屈,又哭了起來。
“哭?你哭個屁!你有臉么?”齊永昌躺在床上破口大罵。
被喜歡的人罵了,趙嬌嬌更是委屈,自己明明一心為了他好。寧可被姑媽誤會,也要找人打他,他竟然不領情。
“姑媽……我真的是為了表哥好,我怕表哥得拖到三十歲才能成親,不是說有血光之災么?挨了這頓打,血光之災就沒了……表哥……表哥也能早些成親了,姑媽也能抱上孫子了。”
齊夫人聽了這話,不知是真是假。親外甥女打了親兒子,一邊是娘家,一邊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抉擇了。
正在齊夫人左右為難之際,就聽得打門外傳來哈哈的笑聲。
“姑娘倒是個聰明的,是哪個高人指點你的?”牛鼻子老道跟著齊家老爺子一起過來了。
老道士走到齊夫人面前深施一禮,笑呵呵的問趙嬌嬌。
趙嬌嬌如是道:“是清風觀的李道長……”
牛鼻子老道點了點頭,“李道長就不假了,這等乖巧的法子,也只有他老人能想的出來了。”
清風觀是望京城最大的道觀了,聽說創觀的無塵道長得道成功后,就在清風觀飛升的,所以清風觀的香火,一向鼎盛。
齊家老爺子也是信服的很,一聽說是清風觀的李道長所言,自是覺得不假。
“道長,那我孫兒的血光之災?”齊老爺子追問道。
“破了。”牛鼻子老道笑瞇瞇的看著齊永昌,高聲喝道:“無量天尊!”
又看了看趙嬌嬌,此二人,倒是有一段救命的姻緣。
齊永昌躺在床上看著他裝神弄鬼的勁兒,但凡是能爬的起來,他就上去踹他兩腳了。
狗屁的救命姻緣,趙嬌嬌那個蠢貨,差點沒要了他的命!
他現在已經徹底相信不是扶子初給老道士們塞得銀子了,趙嬌嬌!絕對是趙嬌嬌給塞得銀子!
這個憨貨,真是又笨又蠢還不帶腦子!
但是齊永昌行動不便,躺在床上又喊又叫的,大家伙只當是沒有聽到。
齊夫人得知侄女寧可冒著得罪眾人的風險,也要幫兒子破了血光之災,就更覺得趙嬌嬌跟齊永昌這對表兄妹兩個般配的很了。
只要侄女一心喜歡著自家臭小子,鐵石遲早也能被捂熱的。
趙嬌嬌也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原本是想著這法子一出,眾人少不得不相信。就算是被姑媽哄出去她也認了,只要表哥健健康康的,她就心滿意足了。
結果沒想到表哥家里也有高人,不但替自己解了圍,還冤家變恩人,齊家老爺子一個勁兒的夸她好孩子。
羞的她小臉緋紅。
作為大恩人,趙嬌嬌就被齊夫人留下幫忙照顧齊永昌了。
兩個小孩子獨處的機會多了,一來二去的總能生出感情的。
正巧小丫鬟給齊永昌端來了藥,趙嬌嬌覺得自己來伺候病人干坐著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就接過來要親手喂。
“表哥……張嘴……啊……”趙嬌嬌可憐汪汪的看著齊永昌道。
……
齊永昌撇過臉去,不愿意理她。
“表哥,乖……把藥喝了,就能早日好起來了。”
……
齊永昌還是不愿意做聲。
趙嬌嬌對付齊永昌自然有自己的辦法。
“表哥,你要是不喝,我就天天過來喂你,不光喂你吃藥,還喂你吃飯,你不吃我也不吃,日后咱倆一起餓死得了,到了下面我也不怕,反正有你陪著我……”
“閉嘴,快著些!”齊永昌皺著眉頭,張著嘴等著她喂藥。
天天過來?還不如殺了他的了。趙嬌嬌這個神經病,早些打發了,他的病還能好的快一些呢。
趙嬌嬌看著齊永昌張著嘴巴,像一只嗷嗷待哺小鳥。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得逞的小雀躍。
喂完了要,齊永昌腦袋昏昏的,有些困乏了。
“你回去吧,在這里看著我心煩。”齊永昌開始攆人了。趙嬌嬌在這里,他越看越煩,影響他的恢復。
“我沒事,我怕你悶,我在這里,咱倆還能說說話,你要是還生氣,你就罵我兩句,打我幾下……”趙嬌嬌不愿意離去,她要是走了,表哥一個人肯定要胡思亂想,到時候要是真的不理自己,她以后可怎么辦啊。
“我要睡覺了,你也要在這里看么?”齊永昌冷冰冰的說道。
誰愿意跟她說話啊,困得要死,直感覺腦袋更沉了。
趙嬌嬌坐在一旁委屈的不說話,好一會兒才淚眼含珠,“表哥,我能不能不出去……我想……我想陪著你……”
齊永昌并沒有回答她,因為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有過第一次成功喂藥的經歷以后,趙嬌嬌來的更勤了。
每天一大早就來了,夕陽西下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齊家門子上的小廝都懷疑,表小姐是不是在背后盯著他呢,大門一開趙家的馬車就準時的如約而至。
以往少爺沐休的那天不上早朝,他還能開了門坐在春凳上打個盹。
但是自打趙家小姐天天過來探病以后,他就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了。
“你怎么又來了!”齊永昌眉頭皺起了一個川字,一臉不滿的看著趙嬌嬌。
說好的吃了頭一次的藥就再也不來了,結果任他怎么趕都轟不走,這是賴上了么!
“表哥,張嘴……啊……”趙嬌嬌也不回答他,盛了一勺粥遞到他的嘴邊,哄他張嘴。
僵持了好一會兒,齊永昌到底是身子殘廢,不得不屈服了。一口咬下,憤憤不平的咽了。
趙嬌嬌樂了,張道長的法子真管用。以往自己怎么跟姑媽告狀,表哥都是對自己愛答不理的,后來她沒法子了,連一哭二鬧三上吊都用上了。
誰知道表哥不但沒有可憐自己,更是對她惡語相向了。
她心大,旁人說她也就聽聽,但是表哥不一樣。是她從小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表哥不喜歡她,她心都要碎了。
但是就算她捧著碎成渣渣的心到表哥面前,表哥也不會回頭看自己一眼的。
她真是又委屈又無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