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房先前原本是要極力阻止源池回歸九嬰本體,源池的一句話讓他猶豫了一下。
當(dāng)時源池傳音秦君房:“不要阻止我,你們破了九嬰的火靈核已經(jīng)讓她處在狂化邊緣了,只有我才能阻止她。”
秦君房:“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源池:“我把一切都還給她而已。”
說完便毅然決然地一頭鉆進九嬰另一顆腦袋中,那雙眼瞬間有了靈氣,碩大的腦袋甩了甩,輕輕地碰了碰九嬰主意識的腦袋。
“櫻!這些年...”,源池欲言又止,最終化為三個字,“對不起...”。
九嬰覺得那個溫柔樂天的泣又回來了,她暴戾的內(nèi)心柔和了許多,萬年的孤單似乎都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冰雪消融。
“泣!你回來了,真好!”九嬰的意識海中,一個身材纖瘦高挑的女子慢慢現(xiàn)出身影。
一身黑衣襯得膚色越發(fā)凝白,一頭如瀑黑發(fā)隨意披散,一雙暗紅的眸子,冷冽的聲音中微微透出些喜悅,面上并無一絲喜樂感覺。
源池知道九嬰一向就是這冰冷模樣,再開心都不會顯露半分,今日眸色中還能透出些喜色,顯然她是開心的。
源池也在慢慢變化,身形拔高,一張可愛的圓臉越來越尖瘦,臉上一塊黑色胎記漸漸浮現(xiàn),遮住了大半張臉。左眼被胎記遮住的同時,眼瞼也漸漸耷下來遮住了大半視線,僅有一只右眼可以正常視物,這才是泣的本來面目,黑瘦,面生黑記的丑陋面目。
“是,我回來了!”泣一瘸一拐地向前,是的,她自小便不良于行,即便是靈魂被九嬰吸收,她也沒有選擇將自己變得更好看些,她覺得這才是九嬰熟悉的她。
九嬰一向冷冷的,從不會主動接近她,她伸出手主動拉住九嬰,像往常一樣。
九嬰很開心,在她面臨絕境時,她的泣回來了,泣還是原來的樣子,還像原來一樣牽著她的手,擁抱她,只是這次擁抱的時間似乎太久了些。不過,這有什么關(guān)系,泣大概是離開她太久了,有些想念她,但是,多了許久泣始終沒有放手,九嬰覺得自己似乎不能動了。
“泣,咱們終于...”話還未完,九嬰覺得自己不能動了,“泣!你在干什么?”
“櫻,不要再錯下去,不要再殺人了,我不想你沉淪下去!”
“沉淪?我本就是兇獸,何來沉淪一說?泣,你也要背叛我?”
“不,我在救你,我會和你在一起。”泣說完,自己打破了水靈核,將核心的無相源水全部釋放,緊緊的包裹住二人。
九嬰被暫時壓制,泣主導(dǎo)了九嬰的身體:“好了,我已經(jīng)將九嬰的主意識壓制下去了。”源池的聲音冷靜到冷酷的地步,“現(xiàn)在,你們可以繼續(xù)吸收水靈核了!”
“小池池,你真好!”小貍先前急得抓耳撓腮的,現(xiàn)在終于知道源池并不是要跟九嬰合體做壞事,而是要幫助她們這邊一同鎮(zhèn)住九嬰,她開心極了,“小池池你快出來吧,我們這就來吸收水靈核。”
“不,九嬰待我如親人一般,我死也不會背叛她。我壓制不了太久,你們趕快!”
小貍驚呆了:“不,小池池,九嬰是兇獸,殺戮是她的本性,她一定會讓各界血流成河,你和她不一樣。”
“小貍,我們認識雖然短暫,談友情確實淺薄了些,但那卻是真正的屬于人類的友情。”源池的聲音溫和了許多,“謝謝你讓我終于感受到了人類的友情。”
“小池池你聽我說,你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漂亮又溫柔...”小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源池打斷。
“那是源池,我本質(zhì)上是泣,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話音剛落,泣的面貌身形便顯現(xiàn)出來。
那個干瘦孱弱,臉上有大塊黑色胎記,眼睛一大一小的瘸子形象嚇了小貍一跳。
“這樣子,你還覺得美嗎?”
小貍目瞪口呆,面對泣的咄咄逼人,她無言以對,突然,她覺得頭暈?zāi)垦#瑴喩硪幌伦訝C起來,她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秦君房不知所以,心急地過去查看,而后,他渾身一燙,頭暈的感覺襲來,他只來得及往旁邊挪了一下,避免倒下去時砸中小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貍兒!秦小子!”佘遠大驚,“這是怎么了?”
龍龍和阿竹都一驚,這怎么突然就暈倒了?
“他們中了九嬰的無形業(yè)火,只有水靈核核心的無相源水才能抵消。”泣只有在跟九嬰一起時才是泣的身份,其余時候都是源池,“他們的體質(zhì)都算是比較強悍的,到現(xiàn)在才發(fā)作,暈了也好,免得小貍反對,你們快開始吧。”
佘遠:“你不后悔?”
源池:“后悔什么?作為一個人類,我經(jīng)歷的這些已經(jīng)是匪夷所思了,況且我多活了普通人永遠想象不到的年歲,夠了。”
這“夠了”兩個字幾乎用盡了源池所有的力量,她開始催促,“快點開始吸收吧,以憨憨為媒介幫助小貍和這位秦先生吸收,無形業(yè)火只有我的無相源水可以中和,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白澤知道源池不可能長久的壓制九嬰,而小貍和秦君房也沒辦法撐太久。他毫不猶豫拉過憨憨,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手吸過九嬰的身軀,一手控制憨憨將小貍和秦君房一同吸過來。以他自身為媒介,從九嬰的意識海中吸取無相源水,并將之灌入三人體內(nèi),同時催動三人體內(nèi)的輪穴運轉(zhuǎn)吸收。
九嬰是兇獸,無相源水又是極致之水,還被源池用來困住九嬰的主意識,因此,白澤必須慎之又慎地控制著吸收的力度。避免吸收太快壓制不住九嬰,又要控制三個人的吸收和修煉,難度可想而知,白澤不過是一縷元神,如此消耗也開始有些吃力。
當(dāng)小貍和秦君房都開始能自主修煉時,白澤終于松了一口氣,開始全心關(guān)注九嬰的情況。看起來九嬰現(xiàn)在還在源池的控制下不能動彈,但也不能大意,兇獸之名不是空穴來風(fēng)。
果然,源池來不及動作,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警報便沒了動靜。
“你們...都該死...!”九嬰咬牙切齒,“泣...你竟敢背叛我,呵呵呵,我能成就你,也同樣能毀了你~!”
白澤揮出一道神力卻被九嬰一頭撞開,佘遠見狀忙上前幫忙動用源界之本壓制住九嬰,這回九嬰不得動彈。
“以為這樣就能壓制我?”九嬰的話冷到骨子里,“既出了封印,我就發(fā)誓永遠不讓自己再落入同樣的境地,哈哈哈...!”
“小心她魚死網(wǎng)破!”秦君房剛剛好轉(zhuǎn),意識有些清醒時就聽到九嬰的話,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忙傳音給白澤和佘遠。
白澤和佘遠忙合力布下定靈陣,想以此陣定住九嬰靈識避免她自爆,結(jié)果,九嬰并沒有自爆。
她只是強行將源池推了出去:“你不配與我在一處。”身體不能動,靈識被封禁,她覺得很累,“生而為九嬰并非我所愿,殺戮之舉也是修行所需,就因為我殺的是人類還有妖族,就成了兇獸?你們不也一樣殺戮么?人類同類相殘的事做的少嗎?人類無故屠戮至滅絕的事做的少嗎?哈哈哈哈...我有什么錯?就連唯一信任的人也出賣我...!”
九嬰聲聲控訴,字字泣血,源池心中內(nèi)疚不已,眾人都沒發(fā)現(xiàn)九嬰兩顆腦袋旁邊的肉瘤微微跳動了一下。只這一下,仿佛破開重甲的利器,九嬰身上所有的壓制之力一瞬間全部解開。九嬰的身體原本漆黑油亮,壓制解開的剎那,身體表面的黑亮突然黯淡,像是裹上了一層黑霧,黑霧緩緩蠕動似有生命一般。
這是什么?眾人心中都有個疑問,只有秦君房和佘遠明白這黑霧的意義。它與暗黑毛犢身上的黑霧一樣,只是暗黑毛犢已經(jīng)被囚,這包裹九嬰的黑霧又是什么來頭?
九嬰情緒十分激動,突然覺得脖子后側(cè)倏地一跳,是那顆肉瘤,她一直也沒弄明白這肉瘤從何而來,仿佛突然出現(xiàn)。而后她感覺整個身體,還有意識海中都充滿了黑色霧氣,這黑霧像活物一般不斷涌動。
疑惑間,她聽到一個聲音:“恨么...?作為天地間最強的兇獸之一,被這些螻蟻壓制著,要報仇么?”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讓背叛你的人和壓制你的人通通灰飛煙滅~我...可以幫你~!”這聲音低沉而沙啞,陰冷又充滿誘惑。
“怎么幫?”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如今的你已經(jīng)動彈不得...”
“為何不將你的力量交給我?我只是被壓制,一旦脫困這里哪里困得住我?”九嬰打斷聲音的游說,反問。
“呵呵呵...水火靈核都已經(jīng)毀了,你又憑什么...”
“憑我是天地間最后一頭九嬰,憑我天生強悍,憑我九嬰只能站著死,絕不跪著生!”九嬰又一次打斷那聲音。
那聲音也不惱,怪笑著說了聲:“好!”
話音剛落,九嬰覺得意識海中多了一顆懸浮的黑色靈核,不同與黑霧,那黑色靈核如一顆黑曜石,閃亮無暇。而后,身體一輕,身體和靈識都恢復(fù)了自由,九嬰明白這是黑霧幫她解了禁制。但這黑霧到底什么來頭,竟能輕松解了她的禁制,那可是大神和界主的聯(lián)合禁制,就算只是一縷元神和分身,那也是有本體十分之一的能力的。
“好了,力量已經(jīng)給你了,先把背叛你的那個撕碎吧!”聲音中透著興奮。
“本座不需要你的指揮。走開!”九嬰毫不客氣地將聲音震出意識海。
“你...哼,不知好歹,我能給你力量就能收回來!”聲音充滿不屑,片刻后聲音氣急敗壞:“你做了什么?為什么力量收不回來?”
“哼!”九嬰不作解釋,只是將黑色靈核也震碎,“你們要的,全部給你們!”黑色靈核震碎的剎那,那聲音也消失不見。
說完便將體內(nèi)所有的靈能包括這黑色霧氣的能量也一并打入那邊修煉的三人體內(nèi),“哈哈哈哈...泣,如你所愿,以后世間便不再有九嬰,但世間的殺戮不是因我生而生,更不會因我逝而止。你看著吧,萬物皆有劣根性,殘暴殺戮是不會終止的!”
九嬰說完,整條蛇軀開始瓦解,身軀,骨骼一點點化為飛灰,從她爬出的圣池破口落回雪峰內(nèi)部的火山里。
“櫻~!”泣淚流滿面。
“泣!”九嬰的意識飛出軀體,變得虛幻,她飄在空中,伸手輕撫泣的臉龐,“我變強是想護著你,護著你的純真善良,還有的溫柔樂天,別人都說你丑,其實你的笑最明媚,最真誠,也最動人心。以后,我不能再護著你了,所有的殺戮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你的手干干凈凈,你依舊可以輪回。呵呵...可惜,身為九嬰是沒有魂魄的,但愿下輩子我們還能相遇,這大概是我的奢望吧!泣,我累了,再見!”九嬰嘴角揚了揚,扯出生平第一個微笑,那笑容里滿是疲憊,意識開始渙散。
“你們誰都無法殺了本座...哈哈哈...”九嬰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切歸寂。
黑霧中的聲音在黑色靈核震碎的剎那就遠遁而逃,“可惜了九嬰之名...,哼,冥頑不靈的東西,籌謀了幾萬年,最終九嬰還是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