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就被丟棄在村外,村里一個捕蛇人發(fā)現了她。
她身邊有一條胳膊粗的大蛇盤繞著,神祗一般守護著她,見捕蛇人過來,那蛇便離開了。
大蛇一走,她便開始哭泣不休。
棄兒,泣兒,人類父母拋棄了她,不知原因守護身邊的蛇也離她而去,自己若是就此離開,估計這孩子很快便會被猛獸叼走,捕蛇人嘆息一聲,帶著她回了家。
捕蛇人給她取名為泣,希望這個名字能帶走她所有的淚,愿她永遠不再被拋棄。捕蛇人教會了她所有捕蛇技巧,各種蛇類的秉性,她從小接觸蛇,再加上臉上一大塊黑色胎記,村里根本沒有同齡的孩子愿意與她玩在一處,就連大人都避著她。
但她從來也不介意,她有蛇類朋友,她能聽懂蛇語,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撫養(yǎng)她的捕蛇人到死都不知道這個秘密。
那天,天空很藍,云朵長長的拉成一條線,彎彎曲曲的,像極了一條飛天長龍。她又跑到山林深處,村人從不敢去的最深處,那里有一棵極其巨大的櫻樹,她喜歡躺在樹下看櫻花瓣慢慢飄落。
剛坐下便碰到一條黑色的蛇,有胳膊那么粗,渾身一點花紋都沒有,漆黑如墨,眼睛是少有的寶石般的紅色。
蛇身上落滿了粉嫩的花瓣,它昂著頭,吞吐著艷紅的蛇信,紅寶石的眼睛盯著自己,紛紛揚揚的粉色花瓣還在飄落,看呆了的泣莫名其妙地記住了這個場景,后來每每有不開心的時候,她就想起這場景,瞬間心情就會變好。
她呆愣了許久,黑蛇見她傻傻的,也不打算理會她,轉身欲走。
“跟我回家吧,我養(yǎng)你。”她莫名其妙地說出這話。
黑蛇頭也不回,只發(fā)出“嘶嘶”兩聲。
泣聽懂了,黑蛇嫌她丑,穿的也寒酸,泣忙說:“但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啊!”
黑蛇長“嘶”一聲后便徑自離開了。
那一聲長嘶是讓泣每天送一條毒蛇過來,送滿一百天,它就考慮讓泣養(yǎng)著它。
泣欣喜,她本就是捕蛇人,誘捕毒蛇是輕而易舉的事。
第二天,泣帶著一條五步蛇來到櫻樹下,那五步蛇軟軟的耷在泣的胳膊上。黑蛇果然在等她,看了一眼泣恭敬遞上的五步蛇,眼中似有不屑,但還是勉強吸走了五步蛇的血肉精氣,留下一地的白骨后,也不管泣微詫地眼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第二天,泣帶來的是蝮蛇,同樣嫌棄的眼神,也依舊留下一地白骨。這回泣沒有任何驚詫,她覺得這大概也是弱肉強食的一種,她以前也見過大蛇吞小蛇,只不過不像黑蛇這樣輕輕一吸就能吸走血肉。
“我叫你櫻,好不好?”泣終于鼓起勇氣,黑蛇不置可否,泣很開心,“那就這么定了,我是泣,自從那天在櫻樹下看到你,我滿腦子都是你。”
黑蛇吸食完畢,便離開了,根本不理會泣的話。
就這樣,送滿百日后的一天,黑蛇便不再出現。泣每日癡癡地等著,翹首以盼,十天過去了,黑蛇依舊沒有出現。她失望至極,連續(xù)兩天將自己關在家里,不吃不喝,腦海中還是那日和櫻不期而遇的場景。
第三天,門口嘈雜一片,泣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暈暈乎乎地開門查看。
原來,她家門前盤著一條手臂粗的花蛇,全身灰撲撲的都是塵土,只能看出是條花蛇,泣發(fā)現花蛇的眼珠是暗紅色的。
那蛇見門開了,吐著蛇信慢慢游進 泣的院門,在水井前停下不動,蛇頭轉向泣,暗紅色的眼珠就這么直愣愣地盯著泣。
泣靈光一現,這花蛇怕是想洗個澡,她忙把那些看熱鬧的村人關在門外。
泣打來水,將花蛇身上的臟污洗干凈,洗干凈的蛇并不是花色的。
看到干干凈凈的蛇,那一刻泣幾乎幸福得要暈過去了,黑蛇,黑蛇來找她了。
之后的日子里,雖然黑蛇一直都是拽拽的姿態(tài),雖然黑蛇后來并未要求她再去捕捉毒蛇,但她依舊隔三差五地為它捕來各種毒蛇,每日照顧黑蛇,為它清潔整理。
日子很平淡,直到那天她捕到了一條紅紋蝮蛇,那是一種毒性特別強烈的蛇,櫻一定喜歡,只是半路她就被攔下了。
那個人裹在黑色斗篷里,看不見樣貌,只有低沉的聲音,他要她手中的紅紋蝮蛇,不惜花重金也一定要買下。泣想了一下,決定還是賣給他,有了錢就可以將房子修葺一新,櫻的籠子已經太舊了,也可以給它換一個新的籠子了。
泣帶著錢回了家,十分興奮地打開籠子,喋喋不休地叨叨著要給櫻換個好點的籠子。櫻很不屑,泣怕它消失,每次出門都會把自己鎖在籠子里,其實小小籠子哪里困得住它,它只是懶得動彈而已,因此每次都任由泣鎖上籠子,至少她安心。
櫻嫌她太啰嗦,自顧自地閉上眼睛休息,這段時間它吸收了不少血肉精氣,整天都覺得困,懶懶的,它覺得自己可能要褪殼長大了。
突然,泣的聲音戛然而止,它的鼻尖傳來一絲血腥味。
它倏地睜開眼,危機感瞬間涌來,泣噗通一聲摔在地上,背后立著一群黑衣人,其中一個正在擦拭匕首上的鮮血。
“還以為是什么厲害人物,不過如此?!蹦秘笆椎娜撕懿恍?。
“她同村的人說她常捕毒蛇,卻從不見她出售,定是拿來養(yǎng)蠱了。”
“養(yǎng)蠱的地方必定一塵不染,你看這里,像嗎?”
“屬下辦事不力,懇請責罰?!?
“為了個螻蟻懲罰你,不值得,走吧!”
櫻看著泣的越來越黯淡的眼神,她的手努力伸向它,“我真想...真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泣已經無法言語,她的喉嚨被割破了,這是她臨死前最后的念頭。
“咔噠”一聲,籠子打開,泣的手也猛然滑落,一切戛然而止。
泣只覺得自己飄了起來,好像脫去了一層厚厚的冬衣,拋下了繁重的身體,整個人輕靈得跟凌空飛舞的櫻花瓣似的,不,比那花瓣更輕盈,這是靈魂出竅的感覺么?一股從未有過的愉悅和輕松充斥著她的內心,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不動了,包括被風吹落的樹葉,包括那些轉身欲走的黑衣人,也包括懶懶盤在籠子里的櫻。
她對這世界毫無留戀,唯獨舍不得櫻。
只是,為什么櫻能行動自如,其余黑衣人就靜止不動呢?櫻豎起上身,一雙暗紅色的蛇目直勾勾地盯著她,她開始覺得眩暈。那雙蛇目仿佛帶著無窮的吸力,她覺得原本正在上升的靈魂又開始下墜,直墜向櫻的雙目。
一切便停在這一幕,當泣再次醒來時,便跟櫻成就了一心同體。
開始,她特別喜歡,櫻對她呵護備至,甚至為了她搬去了雪山,只因為她喜歡純潔的雪???,好景不長,她發(fā)現櫻開始吸食人類的血肉精氣,如同它吸食蛇類的血肉精氣一般,只是人類與她是同類,她不愿。
于是,她們開始起了爭執(zhí),有了隔閡,她知道櫻不是一般的蛇,需要吸食精血修煉壯大,而人類作為萬靈之長,是最適合的。
每每櫻出去獵食,她都覺得無比惡心,櫻已經夠控制了,偶爾才獵食一次,但是泣厭惡至極,甚至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終于,她還是封閉了自己的五感,不再理會櫻,她并不知道這次封閉也開啟了她正式修煉之路,也不知道這一封閉就是許久許久。直到有一天,她感覺出一種震動,那種直入人心的震動驚醒了她,她一醒過來就感覺到櫻的動向, 她似乎在努力沖擊著什么。
還沒等她與櫻溝通,她就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撞擊,那撞擊撼動了她意識海中剛剛成就的水靈核。她忙催動意識出來查看,結果又是一陣猛烈的撞擊,她的意識被震飛了出去,飛到頭頂那一片池中,就此與櫻分開了。
她迷迷糊糊中受池水中靈氣滋養(yǎng),不知多久,她又再次醒轉,但,再次醒轉的已經不是完全的泣了,她忘記了前程往事。
泣將自己的意識與櫻連接在一起,將這些過往畫面共享給櫻,櫻愣怔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世間之事往往逃不過巧合二字,沒想到泣竟有如此機緣,吸收了封印她的圣池之力,那還有什么可懼怕的?擁有圣池之力的泣輕而易舉就能碾壓這些鼠輩狐妖小雜魚們。
“泣,咱們一心同體,一起將這個壓我們近萬年的雪峰一族全部滅族,哈哈哈,你來的正是時候!”九嬰狂傲至極。
“小池池...”小貍大急,“別去!我們要一起出去游覽花花世界的,忘了么?”
“對不起!”曾經的泣,現在的源池,頭也不回地回到九嬰身邊,“我找到了自己相伴近萬年的最重要的人?!?
“小池池...”小貍試圖拉住她,卻被源池豎起的水墻給阻住了,“你別去,我老爹不會放任兇獸不管的,你去了...”
“住口!”源池揮手間水墻突然生出許多尖刺,幾乎是瞬間便化為冰錐,如利箭般直射小貍。
秦君房驚怒異常,一把將小貍拽到自己身后,同時迅速結印布下金炎結界,時機剛剛好,冰箭紛紛被阻在結界外圍。
佘遠是不會放任閨女兒處在眾多武器威脅之下的,他直接將小貍轉移到自己身邊。秦君房覺出佘遠的法力穿過自己的結界,而后小貍便不見了,心知這是未來岳父施援手來了。
小貍安全了,秦君房便沒有顧忌了,擋下源池的攻擊后,他立刻以火炎之箭反攻,必須阻住源池與九嬰的結合。先前能制住九嬰,秦君房就疑惑不已,上古兇獸的實力應該不弱,即便是兇獸后代也不該如此?,F在看來,應該是實力減半了,缺少了另一顆腦袋的輔助,九嬰是腦袋越多實力越強的。
“來吧,泣...哈哈哈...”,九嬰狂笑聲中,秦君房愣怔片刻,源池迅速鉆進九嬰另一個腦袋中。
九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泣,咱們終于...”話還未完,九嬰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厲且驚怒異常,“泣!你在干什么?”
九嬰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形也開始縮小,縮到只有原來一半的體積時便不再動彈。
“好了,我已經將九嬰的主意識壓制下去了?!痹闯氐穆曇衾潇o到冷酷的地步,“現在,你們可以繼續(xù)吸收水靈核了!”
眾人皆驚,源池義無反顧的選擇與九嬰回歸一心同體竟是為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