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猁魂不守舍地帶著秦君房和小貍一道前往幻日空間。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隱隱有些擔心不安的感覺,可這世上除了至親家人,其他應該沒有什么人值得他擔心。
虛影帶路,剛跨進幻日空間,便聽見沉悶的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聲巨吼,響徹天地,隱約有雷光一閃而過,吼聲還沒停歇,一聲更響的巨吼立刻蓋過前一聲。
第二聲巨吼中怒意噴薄,吼聲一出,第一聲巨吼立刻偃旗息鼓。
小貍拉住秦君房:“有殘魂的感應。”
虛影看了一眼聲音的方向:“在覓錦閣,去看看!”
一行四人趕忙往覓錦閣趕去。
覓錦閣如今只剩下五層,頂層已經(jīng)完全消失,小鵡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只剩五層的覓錦閣,還有...那是...老界主么?
原形的老界主,渾身偶爾閃過電光,一條獨腿已然被廢,龐大的身軀只能側躺在地上,昔日叱咤風云的老界主,如今只能匍匐在地,小鵡心中唏噓不已。
小鵡知道公子不會原諒老界主當初的不作為,卻不知道公子已經(jīng)將老界主弄成這幅模樣。
短暫尷尬的沉默后,老界主沉聲道:“覓兒~,孩子~!”
金金也從先前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意中清醒過來,正聽到老界主開口,咦?這是丑男的老子?原來那個丑男說話這么奇怪是有遺傳啊,這老界主說話也帶著奇怪地尾音兒。
“別喊我~!”連覓也剛從先前的震撼中醒轉,他晃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更清醒些,那兩聲巨吼震得他有些暈眩,“連我娘都保不住~,你不配~!”
“幸好覓兒你還在~!”
“是啊~,萬幸我還在~,否則~誰來殺掉你其余的兒子們~哈哈哈哈~!”連覓有些瘋狂,“沒有了~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母親留下的一切都沒有了,啊,對了,他收藏的錦繡們,那些女子被他統(tǒng)稱為錦繡,都是與母親有些相似的女子們,她們應該還在,應該還在的。
有些是眼神像,有些是身形像,也有步態(tài),語氣像的,總之,只要有與母親相像的地方,哪怕只是同一個位置長著一顆痣,他都把人擄來,制成錦繡人像。
“小鵡~!”連覓突然的呼喚,嚇了小鵡一跳,他忙上前。
“小鵡~,去把那些錦繡們收好~!”
“是~!”小鵡轉身,愣住了,六層已經(jīng)消失,屋頂也不見蹤影,這該去哪里找錦繡們。
“怎么還不去~?”
“別找了~,覓兒~,那些所謂的錦繡都不在了~!”連夔的聲音低沉,雖行動不便,界主之威卻依舊在,“為父知道你收集她們的初衷~,你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你又何必...”。
“住口~!”連覓的聲音越來越癲狂,“哈哈哈哈~,連我收藏的錦繡你都不放過~!”
“為父毀了她們~,也正是為了你~!”
“好好的待在結界里不好么~?”連覓眼中殺意浮現(xiàn),“你覺得我還會容你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么~?”
連夔出現(xiàn)的那一剎那,連覓便布下結界,不讓外界看到這邊的情形。
連覓說完,催動法力,周身雷光閃耀,衣袍鼓蕩,長發(fā)倒豎,面上猙獰一片:“去~死~!”
虛影帶著小貍三人到達覓錦閣時周圍一片靜謐,靜謐得不同尋常。
“怎么什么都沒有?”小貍奇怪地問,“明明感覺到在這邊,現(xiàn)在也依然有感覺。”
秦君房:“或許是結界?!?
虛影:“無妨,交給我?!?
虛影蹲下身,右手五指大張置于地面一片陰影上,眨眼間,整只右掌都與地面的陰影融合在一起。
那陰影如有實質,還在繼續(xù)往覓錦閣該在的位置擴大,很快便與空氣中一種看不見的東西碰撞了一下,撞出一陣波紋,那波紋還在繼續(xù)擴散,漣漪一般層層漾開。
片刻后,虛影抬頭:“行了,都站到我身后的陰影里?!?
等三人站定,虛影左手一握,四人便消失在陰影中。
胡小猁只覺得眼前一黑,再次能清楚視物的時候,就看見眼前的殘磚斷瓦,地面上一片狼藉。
一頭長得像牛的獨腿巨獸匍匐在地,面前還有個長發(fā)倒豎衣袍鼓蕩的男人正在蓄力,這男人胸口竟還露出一大片皮膚,這打扮實在太 騷 氣了。
金金呢?胡小猁環(huán)顧一圈,終于發(fā)現(xiàn)金金一個人縮在角落,遠離即將爆發(fā)的男人,努力地縮著身子減少存在感。
“金金...!”胡小猁正想上前,卻感覺自己動不了了,像陷在泥潭里,“影叔,怎么回事?”
“小主人稍安勿躁,等屬下將人帶過來!這里情況不明,咱們還是不要太早暴露的好?!?
虛影做了個虛握的手勢,那邊的金金就突然消失了,再出現(xiàn)時就到了胡小猁身邊。
金金倒不是害怕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過是覺得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她想做漁人不想做小鬼,因此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就等著看有沒有漏下來點兒好東西好讓自己補補。
這父子二人同出一脈,一個初生牛犢,一個老而彌堅,打起來一定很精彩。
結果,那邊還沒開打呢,自己眼前就黑了,她揉揉眼睛,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了胡小猁,正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
“小胡胡~!”金金笑得眉眼彎彎,見胡小猁打著手勢讓她輕點兒,她忙捂住嘴,用力點頭,輕聲問,“你終于來找我啦,怎么這么久???”
胡小猁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傳音道:“傻缺,別說話,先看情況再說。”
金金點點頭,也傳音給胡小猁:“沒啥好看的,父子倆打架,一看就是那丑男想奪權唄,看把他老子折磨成什么樣兒了?嘖嘖嘖~,他老子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像間接害死了丑男他媽,還把丑男的收藏品全給毀了,唉,小孩子的教育哪能這么簡單粗暴呢?”她轉向胡小猁,“我媽說要有愛心,有耐心,最重要的是關心,小胡胡,以后咱們的孩子就這么教育,你看行不?”
胡小猁正觀看戰(zhàn)局,沒在意金金嘚啵嘚啵說了些什么,金金向來是個話癆,二人在異情局搭檔這么些日子,他已經(jīng)習慣了忽略她的啰里啰嗦,于是,很敷衍地點點頭,配合著“嗯,嗯”兩聲。
金金喜得兩眼放光,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她一下子抱住胡小猁的腰,脫口而出:“小胡胡,你終于答應跟我生孩子了?”
胡小猁被她突如其來的驚喜之聲嚇了一跳,忙甩開金金跳出去老遠:“我什么時候答應跟你生孩子了?”這都哪兒跟哪兒???怎么就到了一塊兒生孩子了?
剛好那邊父子二人在各自蓄力,正是安靜的時候,胡小猁和金金的聲音太響,二人的動作也大了些,驚動了那邊斗得正酣的父子二人。
“何人在此偷窺~?”父子二人那如出一轍的特殊尾音兒同時問了出來。
家事歸家事,斗得你死我活都不要緊,萬一有人想趁此機會漁翁得利,那這父子二人必不會讓人得逞,更何況,幻界新老界主之間的爭斗勢必要秘密進行,不管哪一方得勝,另一個必定沒有好下場,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這一眼便達成了協(xié)議,先一致解決外患再說。
虛影見已暴露了行蹤便索性大大方方地露出身形,當然,他沒有泄露身后的影結界中四個人的蹤跡。
“叨擾了,只是過來帶走被小公子扣押的人而已。”虛影一點兒面子也沒給,語氣淡淡的,沒有見禮沒有打招呼。
連覓四下找了一圈,沒有看到金金的身影,他哼了一聲:“帶走可以,把她吃掉的東西清個賬即可!”
胡小猁:“你到底吃了多少?吃得人家非要結賬?”
金金訕笑:“嘿嘿,沒多少,沒多少,一層樓而已!”
“你!”胡小猁簡直無語。
“你動了幻影的人~?”連夔此時已經(jīng)變?yōu)槿诵?,用所剩不多的法力支撐著自己站立著?
“動了又怎樣~?幻影還不是屬于幻界~?”連覓不以為然。
“二位且忙著,人,我?guī)ё?,日后再來討個說法?!碧撚罢f完轉身要走。
“且慢~!”父子二人同時出聲。
“怎么?二位是想留下我?”
連覓眼神凌厲:“結賬!”
連夔笑道:“哈哈哈哈~,只是覺得大人難得光臨~,不招待一下豈不是本界主不懂禮數(shù)?”
虛影上下打量了一下覓錦閣,這眼神中的意思三歲小孩兒都明白,覓錦閣本就丟了一層,再讓父子二人一通打斗折騰,眼下算是全毀了。
“拿廢墟招待便是禮數(shù)?”虛影一點兒不客氣,最討厭這種親人之間的內斗,父不父子不子的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自然不會是這里...!”
連夔話沒說完,連覓便接口:“當然不是這里,本公子在幻日空間的產(chǎn)業(yè)多的是,請影大人賞臉便是!”
連覓剛才沒發(fā)現(xiàn)父親留住虛影的目的,現(xiàn)在一想才驚出一身冷汗來。
這老滑頭先前自己存在結界中的錦繡不過都是些花瓶而已,法力低微,老滑頭道貌岸然地說替他毀去了,其實應該是被他吸去法力補身去了。
先前的打斗中消耗巨大,如果不是被虛影打斷,老滑頭這會兒已經(jīng)伏誅了,難怪非要留住虛影,這是想趁機逃脫吧!
連覓一開口,連夔明顯怔了一下,而后才笑意盈盈地說:“哎呀,孩子大了,是該多歷練歷練,影大人可否賞臉?”
虛影不屑:“你們父子二人玩的什么把戲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賞臉,你們自己玩兒吧!”
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