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剛發出時,秦君房就感應到了,心中便開始默數時間,電光最先進入他的識海。
他神識所在的識海也更加寬廣,猶如汪洋大海,無邊無垠,識海中漸漸生出許多小魚兒,透明而靈動,那是他新生的仙力,所有的小魚都朝著一個方向游弋成群,當劫雷降下的閃電時,小魚的身體也充滿了電光,一條條小魚瞬間被電光連結在一起,變成一條電光長龍,長龍游動間,將電光傳遍整個識海。
識海被電光激起層層漣漪,漣漪幾乎是瞬間變成滔天巨浪,將識海空間變成水幕天地。
突然平地一個炸雷,在識海正中炸出一團金色的火球,火球一出現便立刻點燃了水天幕地,所有的水珠瞬間變成迷你火球,識海也跟著變成一片火海,就連那條游弋不停地長龍也變成了一條火龍。
都說水火不容,火龍的轉變立刻將原本的水汽蒸發出騰騰霧氣,渲染出一片霧海朦朧,朦朧間,識海天地又變了。
霧海中先是閃耀出一點金光,金光似會傳染,那一點金光讓整個識海空間都靈動起來,伴隨著“叮叮當當”地脆響,識海又變成了金海,一整片的金色海洋,富麗堂皇。
金色并沒有保持多久,色彩漸漸黯淡下去,顏色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沉穩,透出能承載萬物的厚重感和能孕育生靈的親和感。
空間里,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一片嫩嫩的小綠芽,也不知從哪里吹過一陣風,將識海空間吹出整片整片的綠色,綠色帶來了生的氣息。
于是,識海空間又變了,山巒,湖泊,森林,金沙,還有空中那一輪火日,一息間火日落下,一輪銀月升起。自此,空間開始了陰陽交替,日月輪換,生機勃勃,如同一個小世界,界成,則仙體成。
識海內這一切不過是瞬息間形成,秦君房沒有過多關注,因為電光觸及他身體的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針刺感就傳遍了全身。
這種針刺不僅僅刺在皮膚,肌肉,骨骼,內臟,更像是刺在全身細胞中,將細胞刺得分解開來,又將分解開的細胞強行用電光聚合在一起。每個細胞都像一個小型的聚雷符,將那些電光全數聚集,又比普通聚雷符的容量更大,不斷地吞噬著電光。
再大的容量也有滿溢的時候,電光聚滿后,細胞又突然消散為齏粉,他的身體也跟著消散為齏粉,而后細胞又被電光重聚,他的身體也跟著重聚,如此周而復始地消散,重聚,瞬間千百次。
秦君房的身體在周而復始地消散和重聚中漸漸變得更加強悍,每一個細胞都猶如一個小小世界,隨著瞬間千百次的毀滅和重組的進行,他全身的細胞也在不斷地推陳出新,將老舊的細胞毀滅,同時加固新生的細胞。
秦君房已經不記得時間了,只記得那痛入骨髓的粉身碎骨和血肉重生。
痛到麻木,痛到無我,痛得仿佛沒有盡頭,痛得好像過了千億劫,痛到秦君房忘記了身體的不斷齏化和重組,只記得痛,不知道為何而痛,不知道痛在哪里,更不知道什么是痛,痛到...忘記一切,雙眼中盡是迷茫。
雷云心里咯噔一下,糟糕,這迷茫的雙眼顯示著秦君房已經開始忘卻,這劫雷雖只有一道,卻是劫數俱全的,有一道忘劫,就是讓人在痛苦中忘記生老病死,七情六欲,忘記一切前程往事,他如果不自己找回記憶,即便是順利飛升,榮登仙界,那也是空有仙體,沒有記憶,沒有思維,只能做最下等的仙使。
仙使之名,說來好聽,其實不過就是個只會聽令行事的傀儡,仙界都稱之為仙傀。
秦君房仙體已成,電光劫雷對他的身體已經構不成威脅了,難就難在這忘劫,忘劫本是讓渡劫者體會太上忘情,仙者,本就是舍棄了七情六欲,絕情絕愛之輩。
但是,秦君房心中有愛,且愛得深沉,他既做不到太上忘情,便無法安然度過忘劫,若是安然度過忘劫,做到了太上忘情,便不可能繼續愛著小貍,這本就是悖論一般的存在。
像秦君房這樣的定不能成為冷情的仙人,但是他修煉日久,日積月累下已然獲得了渡劫成仙的資格,只不過,地球那個位面靈氣稀薄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要不是這次剛好他出了地球位面,估計也沒有渡劫一說了,要不怎么又仙緣一說呢?這就是秦君房的仙緣了。
雷云心里急啊,這雷劫眼看就要過去,九九八十一秒而已,對秦君房來說,那是度秒如年,對雷云這些旁觀者來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雷云看著電光中摸秦君房雙眼越來越迷茫,秦君房的忘劫渡不過去是因為小貍,那就把小貍送到他身邊,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但是小貍被秦君房藏在法寶里了,沒有主人的召喚就沒辦法將小貍弄出來,雷云急得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焦急間,突然想起來,他曾經給了小貍一個信物,那信物是隱在體內的,有這信物劫雷閃電便不會主動攻擊她,同時也方便雷云隨時能找到她。
雷云來不及多想,趕忙將小貍體內的信物召喚出來,小貍整個人便裹在了信物內,猶如一道閃電般,被雷云強行提出了紫晶鼎,在劫雷結束的最后一秒扔到了秦君房懷里。
胡小猁正在一片電閃雷鳴中等待著秦君房渡劫成功的好消息,突然懷里的小貍自行虛空浮起,從體內透出一道閃電隱約在周身閃現,隨即她便化身為一道閃電呼地沖向天空,一閃而逝。
胡小猁目瞪口呆,這什么情況?秦君房渡劫成功了?為什么單獨將小貍拎出去?
劫雷結束的最后一秒,小貍被丟到了秦君房懷里,秦君房迷茫的雙眼似乎動了一下,下意識的抱住她,溫暖綿軟的觸感讓他的眼神聚焦,似乎想看一下抱住的是什么。
還沒看清楚這一團雪白的溫軟是什么,劫雷消失,他也失去了知覺。
秦君房的舉動沒有逃開雷云的眼睛,雷云倍感欣慰,深感自己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至少秦君房在最后關頭動了,眼眸中不再是迷茫一片,這就是個好現象,也幸虧這里是時空亂流,仙劫雖已渡,但那些所謂的祥瑞,其實是些嘰嘰喳喳的鳥雀們也沒這么快找到這里。
現在的問題是,喚醒秦君房的記憶,這要怎么做呢?怎么聯系法寶里的人呢?
“哎,小胡胡,小貍呢?”
雷云耳邊有個聲音在問,他觀察了一下,周圍沒人啊,這聲音也太耳熟了,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誰在說話啊?”
雷云嗓門太大,紫晶鼎里的人只覺得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拜托,雷云哥哥,你聲音小點兒行不?差點兒被你震聾了!”金金抱怨著。
“咦?金金妹子?”雷云可算聽出來了。
“你小點兒聲,是我,雷云哥哥,外面什么情況啊?秦君房渡劫成功了沒?”胡小猁握了握金金的小手,這一聲雷云哥哥,讓他有些不爽,她怎么不喊小猁哥哥?金金卻沒想這么多。
“啊...這個,這個,算是渡了劫,成功了一半。”
“什么意思?”
“他丟了記憶了,找回記憶就能算圓滿了。”
“小貍是你弄出去的?”
“是啊,解鈴還需系鈴人嘛,死馬當活馬醫唄。”
眾人一頭霧水,這算什么解釋?
“妹子,你們想想辦法刺激刺激他,讓他恢復記憶,不然就只能做個空有仙體的傀儡,多可惜啊!”
“你得想辦法讓我們先出來啊!”
“這法寶又不是我的,何況它跟著主人一塊兒渡了劫,也算了有了點仙緣,應該能開啟靈智了,怕是更不好說話了。”
“我們也在法寶里,難不成我們也有了仙緣?拜托,雷云哥哥,您可是劫云啊!上手劈它呀,不好說話那就劈到它好說話為...啊...!”金金話還沒說完,就騰空而起,呼地一下被丟了出去。
金金本來還很害怕,外面可是時空亂流,撕碎個把妖那是分分鐘的小事,一出來才知道,在劫雷的威壓下,時空亂流停止了。
她舒了口氣,又開始教訓紫晶鼎:“原來是個欺軟怕硬的,剛開啟靈智,居然就敢把我丟出來,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主人的妻嫂,你主人都得讓著我,你給我記著,哼!小胡胡,快出來,給我教訓教訓這個不長眼的。”
當然,金金的威脅并不起什么作用,關鍵是雷云將一根“滋滋”響的閃電對準了紫晶鼎,它才瞬間乖乖地將所有人放了出來,很好的體現了它欺軟怕硬的“優良品質”。
雷云將前因后果給大家說了一遍,眾人都在感慨之余努力地幫忙想辦法,只有胡小猁嘆息一聲。
“小貍的精神受到影主攻擊,又是在原形下,本體最脆弱的時候,怕是記憶也會受損啊。”
眾人皆愣,還打算靠小貍來幫忙喚醒秦君房的,現在看來雙雙失憶了,這還怎么搞?
桃羨一拍巴掌:“失憶的好啊,哈哈哈。”
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尤其是胡小猁那快要殺人的眼光下,求生欲超強的桃羨忙不迭地解釋:“我有一種酒叫戲精,喝了酒的人會根據操縱者的劇本進入夢境,體驗人生百態,一眼萬年,那是分分鐘的事,要想喚醒記憶,只要將他們熟悉的場景以夢境方式顯現出來就行了。”
眾人大喜,這個不錯。
“不過,時間很緊的,要是那些個祥瑞鳥雀們找過來時,他還沒清醒,就只能做個仙傀了。這戲精酒有幾成把握啊?”雷云擔心。
“沒事沒事,到我空間里來,我這里幾乎沒有時間流速,想待多久都行,哈哈哈!”懶懶得意地笑著,圓鼓鼓地身子都跟著打顫。
于是,一眾人等都進了懶懶的大肚空間,個個為了劇本憋著勁兒,打著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