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回眸,面如潤玉,眸如星辰,笑容里帶著暖意,只是在看到陌生面孔后,暖意消失,瞬間被驚詫代替。
泰阿也看楞了,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人,他以為秦君房就夠好看了,難怪會讓阿正念念不忘,但這個男人比秦君房還要好看許多,尤其那雙鳳眸,長在男人的臉上十分的融洽和諧,讓他不自覺地被這雙眼睛吸引。
男人不悅,放出一股神力探查二人一番,皺眉對著秦君房說:“你是誰?你不是玄子!”
“我是泰阿,你是誰?”泰阿喃喃囈語,他被男子的笑和那雙亮如星辰的鳳眸迷惑得不知所以,聽到問話,自然而然認為是在問自己,他想也沒想就順口回答了。
“你閉嘴!”男人不耐煩地呵斥了泰阿一句,又轉而問秦君房,“你的仙力,神力哪來的?”
“空間亂流中,渡劫所得。”秦君房的回答似乎并沒有令這個男人滿意,男人手指微動,似有一股清流直入秦君房眉心,片刻后,男人頹然。
“怎么會這么巧?”男人挺拔的身形瞬間垮塌,他頹然地靠在亭柱上,“你不是玄子,你走吧!”
話音剛落,秦君房就覺得身上一輕,所有的禁制都解除了,體內的仙力運轉也恢復正常。
“多謝,但,在下是來找人的。”秦君房很恭敬地行禮。
“找誰?”男子滿心惆悵。
“先前有五人比我們先進來。”
“那五個?”男子淡漠的回答,“認錯了就能離開了。”
“在下替他們認錯,還請...!”
“請什么請,還得寸進尺了?趁本尊現在沒有反悔,趕快離開!”男子不悅。
“那,請恕在下無法離開!”
“呵!算你有骨氣,敢跟本尊叫板!”男子不怒反笑,“好久沒見到這種帶刺兒的了,來來來,你告訴本尊,你不離開還能做什么?以卵擊石殺了本尊?還是死賴著跪求本尊?你覺得哪一條行得通?”
秦君房搖頭:“都不行。”
“哼,趁本尊沒有改變主意,快走吧!”男子輕蔑一笑。
“您是上神?”
“哼,上神算什么?莫要多問,快走快走!”
“在下不會獨自離開。”
“哈哈哈哈,明知不可行,你還不走,你打算怎么做?”男子像發現了有趣的事情,突然來了興致,一改先前奄奄的神情。
“既是上神應該待在神界,至少也應該在自己的神域,這里明顯不是。”
“有意思,接著說。”
“沒什么可說的,待在此界,要么是圖新鮮散散心,要么就是神力不足在此處修養,或者躲避追殺也未嘗可知,雖然我不清楚還有誰有能力追殺一位上神。”
見男子不置可否,秦君房又繼續說:“觀察此界只有黑白兩色,我們很可能是在一幅畫內,而水墨丹青的法寶也很多,此界應是藏在丹青法寶內,丹青法寶都懼火,此處禁火就有了解釋,這便能說得通。”
“另外,在下渡劫時恰巧被困在了時空亂流,天地之力雖充足,卻也駁雜,在下陰差陽錯地獲得了那片亂流中的仙力,靈力甚至還有一絲神力,就是這一絲神力,讓在下能感知出您的神力已經接近消散的邊緣,若不是在下進入此界時輸入大量的仙力,估計您都不會蘇醒。”
“嗯!推得不錯,幾乎是全都在點子上,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本尊畢竟是神位,你一個新渡劫的仙能奈我何?”
秦君房搖頭:“在下力有不及,確實不能將您如何,但,在下若是存了魚死網破之心,放火毀了此界,介時您的神力一露面,若是被您的對頭發現,自然也無需在下出手。”
“唔,唔,想得不錯,確實可行。”男子像是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但是,想要放火并不容易,何況,這里是墨池底部,等閑火焰是燃不起來的。”
“是,尋常火焰自然是不行,但,雷火必然可行,即便是上神,也需敬畏天地自然之力,雷火便屬自然之力,專克丹青法寶。”
“嗯!不錯,你說得對,想得也不錯,不過,此處隔絕了外界天地,你又如何取得雷火?”
二人一問一答,絲毫沒有停頓。
秦君房祭出一打聚雷符:“這只是一小部分,您神通廣大自然是不懼,但...。”
秦君房后面的話沒有出口的機會,符一出現,那男人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走了:“你這聚雷符哪里來的?”
男子本來只是眼神輕蔑地飄過那一打黃底紅字的符,只是這一眼后,便再也挪不開眼神,淺黃的符箓配上大紅的符文,尤其是那符文,簡直是刻在他心里。
他抬手,一張符便自動飛到他手中,他眸中的波瀾不驚瞬間變成激動萬分:“這符哪來的?”
秦君房略一思索,便實話實說:“家師所賜!”
“你師父?他在哪里?”
秦君房不回答,只是默默望著他。
男人突然福至心靈,驚訝地問:“那五人之一?嘖,你怎么不早說?”話音落,人就不見了。
身影一消失,泰阿像突然清醒似的,四處張望:“人呢?”
他似自言自語,又像在跟秦君房說話:“我以為人類之中,你就長得挺好看的了,沒想到竟還有比你更好看的,尤其那雙眼睛,總在我眼前晃悠,我這是怎么了?好像胸口有一股熱流不停地涌動,看著那雙眼睛時,涌動十分快速,似擂鼓一般,現在看不見了,涌動又慢了,好生奇怪!”
秦君房詫異地望著他,雖然泰阿用了阿正的身體,但他始終是個器物成妖,未到靈境,缺了靈性便不能算器靈。因此,他沒有人類五感,自然不知道心跳為何物,更不知道情感為何物。
照他的描述,應當是有心跳感覺,一個用了男人身體的器妖,竟在這不知名的上神的目光下有了心跳。
也不知是好是壞。
不等他多想,空中又是一陣漣漪,男人帶著一個巨大的墨球回來了,看體積里面應該是師父他們。
剛回來,男人就一個趔趄,似乎支撐不住,周圍的涼亭,草地,包括藍天白云,都瞬間失去了顏色,變成黑白一片。
男人的身形也變得虛幻了些,他努力平復了一下,給秦君房遞了個眼神:“你,拿著他,去把這劈開。”
秦君房看看身邊的泰阿,從男人出現的那一刻起,泰阿又開始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男人的眼睛了,因此,他直接就明白男人的意思。
“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泰阿忙表態。
“仔細些,莫要傷著里面的人!”男人竟還有些不放心地叮囑了一番。
“是,是,一定,一定!”泰阿點頭哈腰。
秦君房都覺得他這樣子有些辱沒了阿正的身體,一個器妖,尤其是一把筆直筆直的,剛正不阿的,勇往無前的名劍成的妖,怎么犯起賤來也與平常人一般無二呢!
泰阿也沒怎么大動,隨意一揮手,一道鋒銳的劍氣直直地沖著墨球而去,準確地破開墨球,泰阿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成型,那墨球便又自動合上了。
泰阿錯愕,這球,不是劈開就行了么?
“本尊親自設的牢籠,哪有這么輕易破開?”男人輕輕哼了一聲。
泰阿面上無光,嘀咕一句:“那您為何設個自己都打不開的厲害牢籠呢?”
這回輪到男人面上一片尷尬了,眉頭微蹙,鳳目凌厲,薄唇輕啟:“要你管?”
秦君房心里暗自好笑,這兩人彼此彼此,好笑歸好笑,還是趕緊把師父他們弄出來才好。
他揮手結出一面靈空鏡,師父說過,靈空鏡能找出術法的薄弱點,不過,消耗實在太巨大,他渡劫前一直沒辦法使用這個術法,現在剛好試試。
靈空鏡很快就找到了墨球的薄弱之處,秦君房又讓泰阿隨便劈了一下,在墨球劈開的同時傳了個消息進去后便任由墨球自動閉合。
秦君房先前就試過傳音聯系師父,但,都如同泥牛入海,杳無音訊,他當時就知道這墨球也能隔絕消息了。這次傳遞的消息就是讓師父他們準備好,在墨球再次打開時抓住仙靈索并且跟隨仙靈索的牽引,這樣便能安全出來。
他以仙力凝聚出一股一根金光閃閃的仙靈索,又將墨球的薄弱處指點給泰阿,要求他必須堅持一息時間,好讓里面的人安全出來。
雖然墨球融合的速度飛快,融合之力也極強,但,終究是成功了。
“總算是出來了,可憋死我了,”一聽這就是老饕在說話,“我說玄微啊,幸虧你有個好徒弟啊,不然,咱們得猴年馬月才出得來啊~啊~媳婦兒輕點兒~!”
老饕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金三娘的揪耳神功提溜走了,金三娘邊擰邊數落:“人家玄微真人說了這里很像傳說中的丹青法寶,這類法寶怕火,叫你別燒烤還不聽,這不都是你惹得禍么?”
金三娘看著嘚瑟的老饕,氣就不打一處來,恨恨的又用力扭了一下,老饕其實皮糙肉厚并不在乎這一下,可他就是樂此不疲,十分配合地“大聲慘叫”著。
只有白三九率先發現了這里多出來的一個男人,她以眼神詢問秦君房。
秦君房立刻微不可查地搖搖頭,見秦君房這么謹慎,白三九基本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結果這男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兩對,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玄微真人,白三九暗忖,難道是老鬼頭的熟人!
“玄子!”男人喃喃開口,“你怎的...變得這么弱?”
這一聲極輕,卻準備地被玄微捕捉,他身子顫了顫,愣怔了片刻才轉身,看到男人虛幻的身影,他眼眶瞬間紅了:“阿元...?”
男人微笑點頭,身影越發虛幻,點個頭都帶出了殘影,“是我,玄子,我終于見到你了!”話音落下,身影便開始消散。
玄微驚得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