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福晉語氣平和,甚至帶著幾分病弱的溫吞,字字句句卻像軟刀子,直戳宋格格的命門。
“更何況,秋菊在我院里伺候多年,一向老實本分,這手腳不干凈的罪名,空口無憑,宋格格當(dāng)時可曾人贓并獲?又可曾記錄在案,交由管事嬤嬤核對?”
宋格格一時語塞,當(dāng)時只因那丫鬟是福晉院子里面,又曾對自己言語不敬,便想借機立威于人前,哪里真有什么鐵證?
此刻被福晉當(dāng)面問起,頓時支吾起來:“……自是有人證物證!只是、只是……”
這場戲看到今天,沈姣姣也就清楚了,這分明就是福晉設(shè)下的一個圈套,正等著宋格格自己跳進去呢,好趁機拿回管家的權(quán)力。
胤禛的目光冷了下來,后院這些女人爭風(fēng)吃醋、借題發(fā)揮的手段,他見得多了。宋格格近來的張揚和福晉的隱忍,胤禛都看在眼里。
此刻見宋格格這般情狀,心中已明了七八分。厭惡不安分、更厭惡蠢笨卻自作聰明的人。
“蘇培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去查!查秋菊被逐前后所有經(jīng)手之人,問清所謂偷竊究竟有何物證,何人見證!”
“嗻!”蘇培盛躬身領(lǐng)命,立刻退出去安排。
聞言宋格格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幸好身旁丫鬟暗暗攙扶才沒失態(tài)。宋格格心里面明白,胤禛這是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再讓蘇培盛去查,分明是要將她近日的得意張狂一并清算!
胤禛沒有看向烏拉那拉福晉,對地下哭嚎的婆子道:“事情未查明之前,爺會給你家一個交代。先領(lǐng)二十兩銀子,好生發(fā)送了女兒去吧。”
婆子千恩萬謝,被人攙扶了下去。
胤禛這才看向福晉,語氣還是之前那么冰冷,“你現(xiàn)在還懷有身孕,這些事勞神,不必過多操心,靜養(yǎng)為宜。”
福晉溫順地低頭,“謝爺體恤。”只不過垂下的眼簾掩去了一絲極淡的不滿。烏拉那拉福晉沒有想到事情都做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了,胤禛還是沒有松口。
回到碧桃院,沈姣姣看見福晉那匹嫩綠色的織錦段子,也明白了福晉敲打的意思。
錦書低聲道:“主子,果然鬧大了。宋格格這次怕是難以收場。”
沈姣姣輕輕嘆了口氣:“福晉到底是福晉。”蟄伏良久,一擊即中。利用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鬟的死,輕易就將風(fēng)頭正勁的宋格格推到了貝勒爺疑忌的風(fēng)口浪尖上。
“咱們院里……”錦書有些擔(dān)憂李婆子那邊。
“無妨。”沈姣姣神色恢復(fù)平靜,“我們只需謹守本分,看好院子。貝勒爺正在氣頭上,此刻越是看似關(guān)聯(lián),越要撇得干凈。李婆子那邊,只需盯著,什么也別做,什么也別問。”
“是。”錦書回話道。
不過兩三日,蘇培盛便回稟了結(jié)果:秋菊“偷竊”之事證據(jù)模糊,僅有宋格格心腹丫鬟一人指證,且所謂贓物,秋菊堅稱是福晉賞賜的。”
最終,宋格格被奪了協(xié)理之權(quán),禁足三月,份例減半,可是那管家權(quán)也沒有回到福晉的手里面。胤禛將這攤子事情交給了自己的奶嬤嬤。
烏拉那拉福晉也明白,胤禛這是看透了自己的算計,這是在敲打自己,也不再做什么事情了。
福晉都沒有了小動作,在有這尊大佛在,后院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只是經(jīng)此一事,錦書打理院子越發(fā)謹慎周到,沈姣姣則偶爾會望著窗外那幾株花出神,人人都想要這管家的權(quán)力。
宋格格只看見這眼前的利益,殊不知這蜜糖下面包裹著是劇毒,烏拉那拉福晉還還有身孕,依舊放不下手里面的東西。
而胤禛其實是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么,最后還是選擇了替烏拉那拉福晉遮掩。
“主子,你這段時間是怎么了?奴婢老是看著您對著一株花發(fā)呆?”錦書小心翼翼的打斷了沈姣姣的思緒。
“沒有什么!”回過神來的沈姣姣,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有些失神的回答。
看著這個樣子的沈姣姣,錦書的心里面更加的懷疑了,“主子您有沒有發(fā)現(xiàn)您在這幾天有些異常了?”
“異常?”這個想法在沈姣姣的腦子里面滾過了一圈之后,有些生氣,更想要發(fā)火的沈姣姣突然愣了神,“錦書,我這個樣子有多久了?”
“奴婢看著主子您從正院回來之后就一直這個樣子,大約有了五六日了!”
錦書的話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向了沈姣姣,回想起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確實是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情緒一直低落。
“等會你不要驚動任何人,就偷偷的去外面請一個大夫過來,如果有人問起的話,你就說是你娘家的親戚!”
錦書聽出來了主子的言外之意,片刻都不敢耽擱,立馬去外面請了大夫進來,為了掩人耳目還特意準備出了一包東西。
“哥,這是我?guī)Ыo娘的東西,你也真是的,娘生病這么大點事情都不和我說上一聲,要是再有下次,我就不認你這個哥哥了!”錦書的語氣中帶著傷感和堅決。
一時間大夫都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隨后接著話茬,“這不是你在主子面前服侍嘛,娘想著這么一點小事就不要告訴你了,也免得你分心,耽誤了差事可怎么辦!”
“哥哥”的這番話說的錦書火冒三丈,最后在“哥哥”的連番保證之下,錦書這才暫且放了過去。
“好了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你去給主子請個安,就回去吧!”錦書說完之后就跟著“哥哥”一起進去了院子里面。
“真是沒有想到平時溫溫柔柔的錦書姑娘,竟也是個炮仗脾氣,沒有聽到就連她哥哥都不敢招惹,真是看不出來!”
“這也沒有什么,可能是錦書姑娘關(guān)心則亂吧!要是我兒子生病瞞著我,我肯定會好好收拾她一頓的!”
“….”
幾個人在院外笑嘻嘻的說了會話,就把這個話題移到了別的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