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晨,情況怎么樣?”在黑暗中,一個黑影的耳朵里響起某個聲音。
“還行,一切正常,并沒有出現(xiàn)威脅,”風(fēng)晨在黑暗中跳躍,“五百米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皇血。沐然,你都記錄好了嗎?”
“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的實力嗎?我肯定把所有的詳細路徑都記錄在案了,隨時能做成地圖。”沐然語氣傲慢。
“自從你上次說除了若楓的任務(wù)以外,你都不怎么上心之后,我就對你的實力持懷疑態(tài)度了。”風(fēng)晨沒好氣地說,“弄得我們其他幾個人的命不是命一樣。”
“我那個是夸張手法,夸張懂不懂?語文學(xué)過沒?”
“沒學(xué)過,我被師父從土里撈出來的時候才六歲,”風(fēng)晨扭著熱形眼鏡,看著服裝店里的若楓和雨瞳,“從六歲開始就在接受訓(xùn)練,你覺得我有什么機會學(xué)這種東西?”
“從土里撈出來?你是土猴子?”沐然吐槽。
“不是,我是被房子坍塌后的碎塊埋住了。”風(fēng)晨說。
“什么情況?”沐然突然感覺自己馬上要了解到這個一直跟自己唱反調(diào)的鐵哥們的過去了。
“想聽?”風(fēng)晨挑挑眉。
“想!”沐然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好吧。十三年前,帝國南部有個村落,村落不大,但也不小,大概幾百人的樣子,以販賣藥材為生,”風(fēng)晨慢慢開口,像很久沒有回顧過往的人開始翻看起滿是回憶的相片,“雖然不是什么很賺錢的東西,但也能混個溫飽。”
“那天應(yīng)該是農(nóng)歷十五,也許是十六,我不太記得了,我只記得那天的月亮很大,很圓,很亮,很亮很亮。”風(fēng)晨繼續(xù)說,“一夜之間,整個村子灰飛煙滅。”
“一晚上?”沐然驚訝。
“對,一晚上,”風(fēng)晨點點頭,“那天晚上有十名皇血潛入村子,把幾百人屠殺殆盡,然后一把火把村子燒了個干凈。”
“為什么?”
“不知道,我現(xiàn)在也沒有頭緒。那天晚上,那十名皇血無惡不作,好像他們是人類惡意化身一般。村民們一個都跑不了,因為皇血早就建立了一個看不見的屏障。也是那天晚上,我失去了我的父母。父親被做成了人彘,被一把長劍釘在地上,沒有斷氣,但生不如死。我母親被三個人輪。而我被我母親事先塞在了床底下,幸免于難。”
“但我看見了全過程,我父親是怎么被做成人彘的,我母親是怎么被人輪的。一直到結(jié)束,我母親都一直死死地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出聲。”
“然后就是沖天的大火和滾滾的黑煙——他們放火燒了村子。我家也燒起來了,火大到根本出不去。我母親把我從床底拽了出來,帶著我躲在墻角房間的。這個女人明明剛剛受了那樣不堪的屈辱,衣衫不整,眼含淚水,卻還是把我抱在懷里,說著孩子不要怕,媽媽在,媽媽會保護你的,媽媽會把壞人趕跑的,你只要睡一覺就好啦!媽媽給你講故事!”
“這個女人都已經(jīng)神經(jīng)錯亂了,卻還想著保護我,還記得如果不講睡前故事我就肯定睡不著。”
“那是一個很老的故事,我也是聽別人講的才知道了故事的結(jié)局。故事講的是一個兔子媽媽和兔子寶寶,兔子媽媽因為天天要工作,沒有時間陪兔寶寶。兔寶寶覺得很寂寞,很傷心,覺得媽媽不愛她,所以她打算去找狼叔叔。狼叔叔一直想吃掉她,她想測試一下兔媽媽是不是愛她的。”
“然后她很自然的被狼叔叔抓住了,直到看見了狼叔叔的血盆大口,她才意識到了死亡的可怕。”
“就在這時候,兔媽媽終于趕到了,救下了兔寶寶,和狼叔叔打了起來。兔寶寶因為害怕就先跑了。”
“兔寶寶跑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媽媽一直沒有跟上來,就在原地一直等,因為她怕媽媽出事。”
“終于,直到夕陽西下的時候,兔媽媽一瘸一拐地出在在兔寶寶面前。兔寶寶哭著撲向兔媽媽,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兩個人幸福的生活下去。故事結(jié)束。”
“很快,大火就把房子燒塌了,通紅的瓦礫雨一般砸了下來,砸在我母親背上,可她好像沒有感覺一樣,還在給我講故事。眼睛里滿是慈愛,看不見一點痛苦。”
“火越燒越大,煙越來越濃,氧氣越來越少,我母親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她講到兔子寶寶從狼叔叔家里跑出來后就沒了聲音,我再也沒有從我母親口中聽見那個幸福美滿的結(jié)局,我只知道兔寶寶活了下來。”
“我母親面目焦黑,頭發(fā)已經(jīng)被燒沒了,黑色的蛋白質(zhì)粘在她頭皮上,但我還是能看出她臉上的微笑,那個表情像是凝固在她臉上。”
“我就這么看著她的臉,死死地盯著,盯著不知道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我就是做了,直到師父把我從我媽懷里拖出來我才知道原因。”
“原來我一直希望她能睜開眼,把沒講完的故事講完,然后說一句:‘兒子,你怎么沒睡著?’”
通訊另一端是長久的沉默,一開始沐然還會插幾句嘴,然后漸漸沒了聲音,只有風(fēng)晨的聲音在空氣中婉轉(zhuǎn)低回,低啞的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的晚上。
“我從廢墟里爬出來,看著漆黑的夜空,月亮已經(jīng)看不見了,被黑煙擋住了。那么亮的月亮,卻連一絲亮光也不肯給這個村莊,吝嗇的像是吳敬梓筆下的嚴監(jiān)生。”
“所以我是個復(fù)仇者,我要用那天晚上的那把火復(fù)仇,我和皇朝之間只有一個能活,”風(fēng)晨的語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要么是我把皇朝燒毀,要么是把自己燃成灰燼。”
沐然知道葬義的各位都有一段凄慘的過往,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里準備,但他還是被沖擊到了。
“對不起。”沐然只能說,畢竟是他說的想聽。
這段過往太沉重,沉重到只有這三個字才能托起來。
但是這三個字卻總是顯得異常無力和蒼白。
“道歉做什么?道歉還不如好好完成任務(wù)。”風(fēng)晨擺弄儀器,“小楓和雨瞳小師妹已經(jīng)買好了衣服,準備前往下一個地點了。”
“好,我們一起。”沐然說。
如果堅硬也可以形容語氣的話,那么他現(xiàn)在的語氣堅硬的像是塊石頭。
風(fēng)晨愣了愣,不禁笑了出來:“謝謝。”
“不客氣,你想的也是我想的。”沐然也笑笑。
“別這樣,你這樣弄得我感覺我們像是現(xiàn)在的小楓和小瞳。”風(fēng)晨連忙拒絕,“兩個大男人這樣很惡心。”
“行了行了,認真執(zhí)行任務(wù)吧,保證若楓的安全。”
“竟然能從你口中聽見‘認真執(zhí)行任務(wù)’這幾個字,真是難得啊!”風(fēng)晨挖苦著沐然。
“因為可我不敢拿若楓的安全開玩笑,上次的行動若楓沒出事真的是祖墳冒青煙。”沐然沒好氣點敲打著鍵盤。
“保護若楓安全是我的任務(wù),你放一萬個心,”風(fēng)晨站起身,再次在黑暗中跳躍,跟在若楓和雨瞳身后,“你畫好地圖,找到那幾個能量塔就可以。”
沐然冷哼一聲:“說的輕松,地圖好說,容易解決,奇怪的是能量塔現(xiàn)在一個沒找到。”
“一個都沒有?那你也太廢物了吧?我們都快掃描了半個叱壬市了!找只蚊子也該找到了吧?”
“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沐然有點氣憤,“能量塔那么龐大的能量在這里壓根探測不到,我懷疑是被人加了某種屏蔽或者防御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