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很快爬升到了五十米左右的空中，懸停在五棟的側上方。從這個角度，可以俯瞰大半個小區。
屏幕上，樓下十五棟那混亂的場面清晰可見。
黑壓壓的人群如同螞蟻般圍在單元門口，幾名穿著保安制服的人正在用撬棍和錘子，暴力地破壞著窗戶。
“他們在干什么？瘋了嗎？”李源看著屏幕里的景象，震驚地張大了嘴巴。
“打砸搶唄。”明道淡淡說道，他從李源手中接過了控制器。
他沒有浪費時間。
目標從一開始就無比明確。
明道手指輕推搖桿，無人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悄無聲息地下降高度，貼近了五棟的外墻。
他的偵察，就從自己這棟樓開始。
從頂樓開始，逐層向下。
高清攝像頭如同一只“神之眼”，將整棟樓不為人知的秘密，一寸寸地剝開，呈現在他眼前。
他飛得很慢，很有耐心。貼近每一戶的窗戶，特別是那些窗簾緊閉、陽臺空蕩、明顯沒有住人的房間。
十五樓，空置。
十四樓，東戶有人，陽臺上晾著衣服；西戶似乎是空的，窗簾拉著，但當無人機鏡頭拉近，透過玻璃縫隙，可以看到客廳里空蕩蕩的，只有一些裝修垃圾。
十三樓，西戶，一個穿著睡衣的男人正站在窗邊，一臉麻木地抽著煙，看著樓下的混亂。
無人機從他窗前悄然劃過，他甚至毫無察覺。
而東戶，窗簾緊閉，但當明道將鏡頭對準那扇緊鎖的廚房小窗時，瞳孔微微一縮。
在廚房的墻壁上，一個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建設面板】，正靜靜地懸浮在那里！
又一個！
明道心中毫無波瀾，只是默默記下了這個位置——五棟，十三樓，東戶。
他繼續向下。
十二樓，十一樓，十樓……
當無人機飛到十樓東戶時，又一個無主面板出現在畫面中。
九樓，八樓……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家的陽臺，以及站在陽臺欄桿旁，正緊張地注視著無人機飛行的王褚。
王褚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對著無人機的方向，遲疑地揮了揮手。
甚至還比了一個中指！
明道臉色一黑，繼續向下。
七樓、六樓、五樓、四樓……
他飛得極有技巧，基本上前后左右都繞了一圈。
確保不會有遺漏。
很快，無人機懸停在了三樓的高度。
一個無比熟悉的窗戶，出現在屏幕的正中央。
——301室，張大媽家。
那扇本應是窗戶的位置，已經被幾塊厚實的木板從外面釘死，只在木板的拼接處，留下了幾道指頭寬的縫隙。
一股不祥的死寂，從那些縫隙中滲透出來。
李源站在明道身后，看著屏幕上那被封死的窗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明哥，這就是前天晚上出事的那家吧？聽說……聽說死得特別慘，整間屋子都……都不能要了。”
明道沒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屏幕上。
他操控著無人機，緩緩地、緩緩地靠近那幾道縫隙，好奇的朝內觀望。
鏡頭一點點地推近。
透過那狹窄的縫隙，鏡頭探入了那片人間地獄。
客廳的景象一閃而過，雖然光線昏暗，但依舊能看到滿地狼藉和被污穢覆蓋的痕跡。
正如傳聞中一樣。
明道的手指在控制器上微調，無人機側移了半米，鏡頭對準了另一條縫隙。這條縫隙，恰好能看到側面一扇半開著的房門。
那是臥室的門。
當時處理尸體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客廳那三具恐怖的尸體上，沒有人，也沒有膽子再踏入這間屋子的其他任何一個角落。
臥室，成了一個被遺忘的、絕對封閉的空間。
無人機的鏡頭穿過門縫，探入了那片更深沉的黑暗。
畫面起初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家具輪廓。
明道調整著攝像頭的感光度，將ISO拉到最高。
畫面中的噪點開始增多，但景物也隨之變得清晰起來。
那是一間同樣污穢不堪的臥室，床上的被褥凌亂地糾纏在一起，散發著霉變的氣息。地上散落著衣物和垃圾。
然而，就在這片污穢與昏暗之中……
三點幽藍色的光芒，毫無征兆地，在畫面的正中央亮起！
它們就像是黑夜里的鬼火，散發著詭異的藍光。
明道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猛地將鏡頭拉到最近！
畫面瞬間放大、清晰！
在那間無人踏足的、污穢的臥室里，竟然靜靜地懸浮著三個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建設面板】！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整整三個！
尸體在客廳，面板在臥室。
沒有人進去，所以沒有人發現。
它們就這么靜靜地待在這里，等待著它們的發現者。
“轟！！！”
明道的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響，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個大膽到讓他自己都感到心悸的猜測，涌了上來！
張大媽家，死了三個人。
這里，出現了三個無主的建設面板。
之前吞并的空置房，是因為房子本身沒有主人。
而這里……
人死了……會爆面板？！
這個發現，讓人不寒而栗。
它不再是簡單的資源掠奪和生存競賽。
它背后，蘊含著一條更加血腥的底層規則！
一條以生命為代價的階梯！
“明哥？明哥？你怎么了？”
李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擔憂。
他看到明道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還以為是無人機出了什么問題。
明道猛地回過神來！
“沒事。”
他不動聲色地將控制器的屏幕，稍微側過一個角度，避開了李源的視線。
“信號有點干擾，剛才卡了一下。”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李源沒有懷疑，只是松了口氣。對他來說，這臺無人機現在就是他的命根子。
明告別無二話，直接操控無人機，迅速拉升，離開了三樓那片是非之地。
他繼續執行著既定的偵察計劃，排查二樓和一樓。
但他的內心，卻早已掀起了一場風暴。
他在瘋狂地計算推演著。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那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上，人命將成為一種可以被量化的戰略資源！
劉國棟他們還在為了搶占空置房的面板，搞得整個小區雞飛狗跳。
而自己，已經發現了另一條更加高效、也更加黑暗的“礦脈”！
怪不得叫生存游戲。
系統被動地“爆”出更多的無主面板，來刺激幸存者之間的競爭與吞并！
這個世界……好一個“伊甸園計劃”！
真是他媽的殘酷到了極點！
無人機很快完成了對五棟的全面偵察，除了之前發現的幾個，再無新的收獲。
時間還剩下十分鐘。
明道沒有停歇，操控著無人機，轉向了隔壁的六棟。
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內，盡可能多地掌握這些“面板”的位置。
無人機精準地掠過一扇又一扇窗戶，將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藍色光點，一一標記。
六棟，七樓，一個。
九樓，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