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默!你的師傅拼盡一切都要保下你,你現(xiàn)在就要辜負他的一番心血嗎!”八號沒有辦法,只能搬出金軒子,只希望百里默聽到金軒子的名字可以稍稍冷靜些。。
“你們!把他怎么了!”如同八號所想,百里默果然開始激烈起來。
只見百里默一聲咆哮,一步踏前,山頂龜裂破碎,黑氣化針直直刺向八號的聲音。
“啊!!!百里默!金軒子的處境與我們曉月閣沒有一點關(guān)系!對他實施酷刑的都是大夏還有南玄宗!”八號一聲慘叫,他萬萬沒想到百里默在聽到金軒子的名字后適得其反,直接對他動了手。
黑氣所化的針直接刺入了他的身體,一股陰冷的痛感瞬間在他體內(nèi)彌漫,他有些明白了三號為何如此凄厲地慘叫。
“酷刑?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訴我!!!”百里默心底里突然升起了不安。
“百里默!關(guān)鍵的因為我身上的毒我都不能說!但是他們要的都只是你的那個盒子!金軒子受到酷刑也只是他們想知道你帶著盒子去了哪里!”八號連連搖頭示意著只能說這么多。
“師傅,又是我嗎,又是我給您添了麻煩嗎?”百里默仰著頭,淚水從眼中不停地流下,只是這淚水從一開始就是冰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經(jīng)八號說的這些他基本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大夏禁盒,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又重視起了那個盒子,但從現(xiàn)在的情況上來看,無論是大夏還是南玄宗都想要得到那個盒子。
而金軒子在忘川峽的所作所為一定被他們所知曉了,為了保護他的弟子金軒子選擇一個人扛下了一切,一旦讓大夏和南玄宗的人知道了大夏禁盒的事,一定會將麻煩帶給百里默,而路青蓮作為大夏公主也一定會再一次走上老路。
甚至在大夏他們得到禁盒后會直接抹殺百里默等人來隱藏盒子的消息。
“是的,百里默,我可以幫你,作為天級殺手,我可以幫你做很多。。。”八號的話還沒說完,只覺得一陣劇痛傳來。
“這是我的錯啊,可為什么,為什么這一切都要我身邊的人來承擔(dān)呢?他們做了什么?他們只是想對一個無藥可救的傻子伸出援手啊!”
百里默只覺得周邊的一切都好黑,在這東州自己和路青蓮享受了五年無憂無慮的生活,可在這無憂無慮生活的背后,他最敬仰的師傅卻是受了遠不止五年的酷刑。
八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口出現(xiàn)著,可以清晰地看見洞口之內(nèi)那顆跳動著的心臟,淡淡的熱氣隨著鮮血流淌而散發(fā)著。
“啊!!!”八號一聲慘叫。
“不夠,不夠啊,阿七受的苦,師傅受的苦,你們連千萬分之一都沒有感覺到啊。”百里默掩面喃喃著,他的表情那般痛苦。
黑氣又重新化為細針就這么一根接著一根刺在了八號的心臟之上,原本劇烈跳動的血色心臟逐漸被黑氣所污染,斑斑點點的黑塊出現(xiàn)在上面,那么骯臟。
“不夠,不夠。。。”百里默只是不斷地重復(fù)著這句話,他的身體像是承受不住什么緩緩蹲下,他的魂魄劇烈地顫抖著從他的身體慢慢浮現(xiàn)出來。
魂魄上百里默的表情是那么猙獰恐怖,奇異的是他的魂魄不是正常人的虛幻透明之色,而是通體漆黑,讓人不寒而栗。
黑氣在百里默不受控制下慢慢聚攏,籠罩著三人,隨著百里默不斷的自責(zé)和痛苦之下,這數(shù)之不清黑氣像是有了各自的意識緩緩變形著,黑氣化成了一個又一個猙獰恐怖的厲鬼,他們攀爬在三人的身上,張開著血盆大口一口一口慢慢地咀嚼著他們身上的血肉。
哪怕是九號身上仍在燃燒著的綠色鬼火也被他們一口口吞下,只是他們吞噬的方式很是特殊。
先是從表面開始用著利齒一縷一縷的咬下他們的皮膚,然后用滿是倒刺的舌頭卷下皮膚下面的血肉,像是吸食面條一般吸取著他們的經(jīng)脈,再將他們身上的血液一滴不剩地吸完,最后再是心肝脾胃腎等等。
每一步都是那么令人作嘔反胃,每一步對他們而言比之凌遲還要痛苦,金丹境的修為給了他們不同常人的生命力,每一步都不是致命傷,想死卻死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厲鬼吞噬。
生不如死的場面鮮血淋漓。
不知過了多久,慘叫聲慢慢消失,三人原先站著的地方?jīng)]有了一絲蹤跡,一根白骨甚至一滴鮮血都不曾看見,他們就像是從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徹底消失。
那些厲鬼舔舐 著自己的利爪,微瞇著眼睛像是意猶未盡,隨后齊齊轉(zhuǎn)頭看向了身后仍舊痛哭的百里默,他們很是小心地爬到了百里默的身旁,小心翼翼地用舌頭舔著他的鞋子。
隨著百里默透露出來的悲傷,那些厲鬼也好像感同身受,那些可怖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絲悲傷,他們皆是趴在地面上像是一只只小狗略帶期許地看著百里默,不哭也不鬧。
仿佛對他們而言,百里默就是他們的一切,是他們的王。
待月色更濃,應(yīng)是半夜三更時,這處小山丘山頂上的濃濃黑氣漸漸散去,皎白的月光重新灑在這片山頂上,沒有了所謂的厲鬼,也沒有什么曉月閣三人。
有的只是一只‘喪家之犬’,那么落魄失意,百里默輕輕抱著阿七看著遠處的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是百路府,那里還有一個人等著他們。
“阿七,咱們,回家。”
百里默低頭看了看阿七,阿七的表情是那么安寧,就像是熟睡了一般,搖一搖,喊一喊,他就可以從夢鄉(xiāng)中醒來。
恍惚間,百里默好像看到了他睜開了眼睛,那雙透亮清澈的眼睛,好像在跟他說什么。
“師傅,阿七回家了。”
月明星稀,風(fēng)依舊,人不在。
。。。。。。
金玄鎮(zhèn),百路府。
一道黑芒從天而落,悄無聲息,連灰塵都未曾揚起半點,他的懷中抱著一個熟睡了的孩子,從這個孩子的身高來看不過八九歲。
但卻是渾身血肉模糊,身上白骨可見,已經(jīng)冷卻發(fā)黑的血液凝固在了他的表面,看起來骯臟不堪,再仔細一看,他的右臂上血肉翻卷,參差不齊,他的一整只右臂是被生生拔下的。
“咱們,到家了。”百里默看著眼前安安靜靜,燈火通明的宅子喃喃道。
黑夜空空,吹來的風(fēng)帶來一絲絲寂涼。
不久之后,百路府內(nèi)傳來女人一陣陣的哭泣聲,聲音凄涼悲傷,讓人心疼。
“對不起。”百里默雙眼通紅看著眼前抱著阿七冰冷身體的路青蓮不斷哭泣著。
一種無力感突然在他的心底升起,他終是什么都沒做到,連個孩子都沒能保護好。
忘川峽,金軒子豁出了一切,放棄了一切,拼盡了一切才將自己救了下來,可到了自己這里,卻是連豁出一切的機會都沒有給自己。
百里默仰著頭拼命地抑制著眼淚,他需要撐起這個家,不能將自己哭泣無助的一面展露出來,那只會平白無故增添她的不安。
“為什么,為什么他們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我們都已經(jīng)逃到了東州,可為什么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路青蓮大喊著,宣泄著,僅僅只是五年的陪伴到了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到了頭。
“蓮花。”百里默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路青蓮哭泣顫抖的身體,她的身體也是那么涼。
一個已死之人冰冷的身體,一個肉身特殊毫無體溫的身體,一個悲傷過度受涼的身體。
明明都是那么得冷,明明什么溫度都沒有,卻還是緊緊相擁在一起,這個世界太過冰冷,他們渴望著從彼此之間得到哪怕那么一點點的溫暖。
可是,他們失敗了,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格外駐足,留給他們的只是絕望和痛苦。
“蓮花,我想回南州。”百里默在路青蓮的耳邊輕聲道。
“阿七的事不能就這么算了。”良久,路青蓮的聲音響起,百里默好像是第一次聽到她這種語氣,憤怒,痛苦,自責(zé),種種情緒交匯在一起。
“嗯。”沒有什么所謂的承諾,也沒有太多的保證,百里默只是說了一個字,很簡單的一個字。
他們都已經(jīng)不再是孩子,他們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的事,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原地踏步的。
沒有實現(xiàn)的承諾只不過是些逞強的話語,沒有事實的保證只不過是些安慰他人的話語。
有些事必須要去做,有些仇必須要去報,有些人必須要讓他們死!
悲傷也好,痛苦也好,正因為自己的這顆心臟還會痛,所以我會帶著這種情緒活下去!
哪怕不會再跳動!哪怕不會再沸騰!我亦會拼盡我的所有!阿七,我會讓那些人通通下去陪你!一個都不會剩下!
在百里默等人沒有發(fā)現(xiàn)的地方,他的身后那間房間,正中央的條案之上那只名為大夏禁盒的黑色盒子散發(fā)著久違了的黑芒。
陰冷,暴虐,怨恨,殺戮漸漸蔓延著,很淡很淡。
命運再一次轉(zhuǎn)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