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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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醒來的時候天已微亮。阿鐵兒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毫發(fā)未傷,回想昨夜的經(jīng)歷,不禁又驚又喜。
中了李紫陌這等高手的全力一掌,自己竟然沒有亡身。
———那把劍還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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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暗自忖定與那無影劍傳入自己體內(nèi)的神秘力量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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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暈倒的男主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如焉夫人和小玉姐姐還在院子里靜靜的躺著。
阿鐵兒起身剛要離開,心里想說:“小玉姐姐對我那么好,我就這么走了,太不人道了!!我能做的也只有把她的尸骨給埋了,立個碑再走。”
可是又不便背了尸首出門,便在院中找來大量的干柴將兩人尸首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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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做著這些事情,邊流淚,自己多年流浪,終于遇到了一個好人,沒想到卻是這種下場!!
阿鐵兒到密室里拿了兩個瓦罐,看到那些金銀珠寶,心說:“這也是無主之物了!”便抓了幾把塞到自己懷里,又看到那本劍譜,想了一下也拿了藏到身邊。
心說:“有朝一日,要是練成了劍譜上武力,我一定要親手斬了那黑衣女子給小玉姐姐還復(fù)。黑衣女子?”
阿鐵兒轉(zhuǎn)念一想,“會不會她就是街上通緝的那個人呢?我報差去吧,讓差府來抓她!!”
一想到這里,阿鐵兒不覺自己發(fā)笑:“我自己還是在逃著呢,哪敢到差府告發(fā)別人呢?況且那黑衣女子武力那么高,差府也不一定抓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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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裝殮了灰骨,便來到了蘇州城外。
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悲然的說:“哎,小玉姐姐,我就把你和夫人安葬在這里了!!你放心,我徐阿鐵兒將來出人頭地一定會回來看你!!”
在旁邊挖了兩處淺坑,把二人骨灰仔細掩埋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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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丫鬟姐姐的墳?zāi)骨半y過的說:"小玉姐姐,你待人如親,你心腸那么好,為什么還會………老天爺啊!!你為什么這么不公平?我一定會找個高人拜他為師,習得一身絕世武力,將來為你還復(fù)!!"
接著又跪向如焉夫人的墳前說:“夫人,雖然我們不曾相識,但我聽小玉姐姐說,你是個好人,所以我也給你立塊碑,老爺?shù)倪@把劍就讓它給您陪葬,就像老爺陪著您一樣。”
頓了頓,“夫人,阿鐵兒拿了些金銀珠寶和您的這把劍,還有那本劍譜。阿鐵兒只是想借用一下,希望夫人您不要見怪。阿鐵兒以后有機會,一定習得一身好武力,就用你這把劍專斬壞人,如果我碰到那個叫李紫陌的女人,我會一劍斬了她為你還復(fù),阿鐵兒就此謝過了!!"
說完阿鐵兒給兩座墳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站起身來緩緩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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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在街上,看見當頭的烈日和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阿鐵兒頓覺恍若隔世,先前發(fā)生的一切真好似做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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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阿鐵兒行至一處酒家.見紅樓碧瓦彩錦如幡甚是壯觀,又有陣陣奇香徐徐飄出,直惹的阿鐵兒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個不停。
阿鐵兒心說:“不知道小胖子怎么樣了,現(xiàn)在有了這么些個珠寶,一定要買些酒肉讓小胖子飽餐一頓!!先到里去買些吃喝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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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摸了摸懷里的財寶,心中大沉,想自己這么多年來哪進過這等去處,今兒倒要嘗嘗鮮,看看這里的酒菜到底有多香!!想到這里阿鐵兒抬腳就要進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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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這時候剛好有幾名附近衛(wèi)所隊的差卒巡邏至此,一眼就認出阿鐵兒是昨天沒抓到的那個小偷。
為首那人的大喝說:“把前面的人抓起來!!"說完作狼虎狀,猛撲過來。
阿鐵兒大叫不好,轉(zhuǎn)身就想跑,發(fā)現(xiàn)后面也有差卒,心說身上有劍可拿出來抵擋一下,果然那些人看他手持利劍,不敢輕舉妄動,只圍不攻。
阿鐵兒不覺有些緊張起來,可此念一發(fā),便覺丹田下一寸處,有一股熾熱氣流急速涌向全身。
阿鐵兒登時打了一個冷戰(zhàn),待心神甫定之后,只覺得精神抖擻,靈臺澄澈,周身上下似有使不完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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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說:“大家一起上!!”
阿鐵兒忙一閃身躲了過去。
那些人撲了一個空,停頓不及重重的撞在路邊的攤鋪之上。
幾個差卒一起向阿鐵兒舉刀沖來。不由分說便是一陣刀劍混戰(zhàn)。
———幾人以為這花子肯定已是橫尸當街,哪知定睛一看,自己的刀全被阿鐵兒的劍砍斷,阿鐵兒正立在當中怔怔的看著他們,哪曾傷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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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那人見勢不妙忙說:“兄弟們,咱們先走!!回頭再來收拾他!!"說完帶領(lǐng)幾人狼狽逃竄了。
阿鐵兒心中大喜過望,心境大暢,邁步走進酒館,朗聲說:“小二兒!!給我來半只燒鵝,二兩醬肉,再拿一碗上好的白開水來!!"
店小二聽了暗自叫苦,心說這是哪來的爺啊,就個白開水還分上下兩等,怎么好這么一口兒!!
方才見他連差卒都敢打,這店小二自然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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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工夫把東西上齊,賠笑說:“這位爺,您慢用,小店兒里就這么一種白開水了,您要是喝不慣,我再去城東給您打水來燒!!"
阿鐵兒一揮手,說:“不必了,這個就挺好,你忙你的去吧!!"
小二連聲應(yīng)諾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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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擺開架勢,狂風絕息一般,片刻就把桌上的東西吃了個干干凈凈。
吃完之后,阿鐵兒拿出一錠銀子,大方地扔到桌子上,說:“小二,不用找了!再給我拿些好菜,打包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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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心滿意足的走出酒館,無經(jīng)意間向西邊望了一眼,卻不由得心頭一詫!!
———只見數(shù)十名持刀帶棍的差卒正怒氣沖天的向這邊趕來,行在最前面的正是方才自己所傷之人。
阿鐵兒心說:“不是吧!抓我一個小叫花子至于如此興師動眾嗎!!這回就算我利劍再厲害也難免被這么多人生擒。”
當下不敢多想,撒腿跑去。
剛跑了幾步,阿鐵兒就覺得周身突然變得無比輕盈,雙腿也像是生了神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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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的樹木只"倏倏"的向后飛去,阿鐵兒想減慢速度,卻不料雙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越跑越快。
眨眼間已經(jīng)奔得老遠,追趕自己的差卒早已看不見蹤影。
阿鐵兒越想停下腳步,體內(nèi)那股真氣越發(fā)熾熱,跑的也就越快,阿鐵兒直嚇的連連大叫!!
阿鐵兒一直注意著自己的雙腳,猛的一抬頭,頓時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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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許多差卒和兩個黑衣人,雙方正在以命相拼,把路都給堵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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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大聲叫說:“讓一下,讓一下!!我停………我停不下來了!!"
說話間便已沖進了人群。
眾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連忙閃身相讓。阿鐵兒左閃右閃,一個不慎,撞到了一個太監(jiān)身上,那太監(jiān)應(yīng)聲飛出數(shù)丈。
阿鐵兒卻控制不了這股力量,繼續(xù)向前沖去,直線沖進樹林,實在躲不過那么多樹,最終還是撞到了一棵樹上暈了過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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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阿鐵兒只覺得渾身灼熱,眼前一團黑暗。
夢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戶農(nóng)家,地下還生著火爐,旁邊還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那女人生的雖不是十分俊俏,但也卻干凈利索。看著他醒來,微笑著說,“你可醒了,昏迷這么久。”接著又沖外面喊說,“五辰,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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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漢子,身材魁梧,面容俊朗,一進門便興然的拍拍阿鐵兒的肩膀說,“小兄弟你可醒了,這次我們夫妻二人小命得保,多虧小兄弟你相救啊。在下柯五辰,請恩公受我一拜。”
說著,便要躬下腰去。
阿鐵兒趕緊扶住,一臉疑惑的問:“在下阿鐵兒,不敢當柯大俠所拜,救命之恩?可從何說起啊,這里又是什么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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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五辰聽了此話,笑著說:“阿………阿鐵兒,兄弟有所不知。這里是蘇州城郊的五金村。我乃是蘇州推差的家將,也是推差大人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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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指了指那女子說“這位是內(nèi)人,也是蘇州推差———談見名談大人的女兒,談靈。在下岳父談大人為人直率,早年曾是臨縣府的推差大人,后來臨縣府旁的安丘鎮(zhèn)府長逆反,聲勢一時震動四方。在下的岳父鎮(zhèn)壓有功,得以成就大蘇州城的推差之位。”
頓了頓。
“但,半個月前,我那岳父大人不肯與那大太監(jiān)———劉金共事,那劉金便以莫須有的罪名將在下的岳父投入牢獄,慘遭斬害。我們夫妻二人想還復(fù),卻又力量不足,待他出宮偷襲,卻反被他追害。靈兒正在危險的時刻,多虧小兄弟你出手相助,才得以逃生,請恩公受我們夫妻一拜。”
說著,拉著那女子便要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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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見狀趕緊拉住,心里忖說,可能是自己控制不住那股力量,才撞著了那個太監(jiān),沒想到還救了人命,想著想著自己也覺得好笑,便對他們夫妻二人說:“柯大俠,談女俠,你們不必謝我,我也是誤打誤撞,在下年齡尚小,受大俠此等之禮,豈不是折煞在下。再說在下被撞暈,也多虧了二位救命之恩,我們算是扯平,躬身之事,切勿再行。”
柯五辰將阿鐵兒的包裹奉上,笑著說:“阿鐵兒兄弟帶了這么多金銀珠寶,一定要好生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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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看他如此作為,甚為動然,可見其為人。忙說:“多謝柯大哥!!”
柯五辰笑說:“小兄弟,今日容許在下準備些酒菜,為阿鐵兒兄弟壓壓驚,從此你我二人,便為不逆之交!!”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些銀兩來,遞于屋外那農(nóng)家的女主人,叫她去置辦些酒菜。
那農(nóng)婦見如此多的銀兩,哪有不樂意的,一迭聲的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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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五辰夫婦二人便繼續(xù)與阿鐵兒敘起話來,阿鐵兒也將自己的身世來歷等向二人一一說明。
說著說著,又說起大太監(jiān)劉金。
談靈滿臉憤怒的說:“那劉金老賊,早晚有一天將他千刀萬剮,可惜自己技不如人,爹爹的怨,竟是不能報。爹爹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啊。”說著,滴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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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見狀,忙好言相勸說:“談女俠切莫氣餒,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那劉金老賊作惡多端,一定會自取滅亡的。在下這里有本劍譜,機緣所得,因在下并無武力基礎(chǔ),留著也是浪費,今天贈送于柯大俠談女俠,或許對二位能有所幫助。”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那本自己在密室發(fā)現(xiàn)的劍譜,遞于柯五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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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五辰感恩不迭的說,“今日承蒙阿鐵兒兄弟所救,又得贈劍譜,阿鐵兒兄弟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不忘,以后阿鐵兒兄弟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我們夫妻二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然后問說:“阿鐵兒兄弟一人浪跡四方,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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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嘆息了一聲,說:“我從小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找到親生爹娘,可惜在下一出生,便被爹娘扔棄在路邊了,只留了一把匕首在懷里,不知雙親此時,身在何處。”
———說著,從懷里掏出那把自己帶了多年的金玉匕首,示于他們夫婦,“你們二位見多識廣,看看可否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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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五辰夫婦看了看匕首,又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這匕首看起來有些玄異,通體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上隱隱雕一奇物,像是個大城樓,可是具體的,沒有見過。不
知道什么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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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嘆了口氣說:“罷了………柯大哥柯夫人,如若不棄,就讓阿鐵兒隨著你們過活吧,我們雖說從前不曾相逢,卻也一見如是。也算是一種緣分。”
柯五辰興然的答說:“阿鐵兒兄弟這說的什么話,我們早已是不逆之交,這事聽阿鐵兒兄弟的,就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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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鐵兒自是興然不盡,流浪這么多年,總算有個可以遮頭置身的地方了。
有了那些珠寶,日子也就無憂了。
阿鐵兒決定就在這村子里,買下一所大宅院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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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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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劍。
———上古的一個黎明,天色黑白交際的一瞬間,一雙手緩緩揚起。
雙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劍柄,只有劍柄不見長劍劍身,但是,在西面的石壁上卻隱隱投下一個飄忽的劍影,劍影只存片刻,就隨著白晝的來臨而消失。
揚起的雙手劃出一條悠然的弧線,揮向旁邊一棵挺拔的古松。
耳廓中有輕輕的“嚓”的一聲。
樹身微微一震,不見變化。
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蓋就在一陣溫和掠過的東風中悠悠倒下,平展凸現(xiàn)的圈圈年輪,昭示著歲月的流逝。
天色愈暗,長劍又歸于無形。
上古的暮色無聲合攏,天地之間一片靜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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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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