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比艄日驹谏蛲埃荒樛榈赝?
沈妄方才躲得太著急,鞋也沒脫便上了床,于是她干脆起身將床單被套扯了下來。
這一套睡了好些日子,太子府的下人對她“敬而遠之”沒個下限。
自打她在書房住下,院子里掃地的丫鬟也不來了。
“還愣著干什么,等著太子回來抓?”沈妄將被單扔給若谷。
“小主好好休息。”
若谷又擔憂地看了幾眼沈妄。
沈妄點點頭,看著面前人憂心忡忡的樣子有些好奇,“有什么話只管說。”
“小主品貌無雙,一定還能遇到比王爺更好的人?!?
沈妄一句話哽在喉頭,若谷這是……
奧……剛剛……“剛剛薛瑞說三日之后翎王大婚?”
若谷面色凝重地點頭,似乎替沈妄傷心。
“那……提前了好,反正是遲早的事……”沈妄故作輕松,心里的小火苗像突然被人掐滅了。
“小主能想明白就好……”
若谷話還沒說完,門被人大大咧咧撞開來,嚇得倆人都往桌底下鉆。
“小主沒事吧?你們在玩什么?”
林聚撓著腦袋看著抱頭鼠竄的二人。
“林聚!下回再不敲門,你就等著流落街頭!”沈妄邊起身便對林聚說道。
“嘿嘿嘿,小主沒事啊,我方才來的路上看見太子殿下手上捏著小主的帕子……還以為……”
林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結結巴巴說不完全。
沈妄翻了個白眼,“罷了,你也是擔心我?!本褪悄X洞太大。
不過,如此說來,薛瑞拿走她的帕子做什么?
沈妄暗自撇撇嘴,原以為已經(jīng)了解的身邊人,好像一個個在顛覆她先前的認識。
“若谷小兄弟,這大白天的,你們怎么穿著夜行衣啊?”林聚上前揪了揪若谷的袖子。
“我們昨……”
“奧,我們,試試新衣服合不合適?!鄙蛲驍嗔巳艄龋偪袷寡凵?
若是讓林聚知道,不知道有多少話,肯定要怪她不帶他。
“那我看是不太合適,若谷小兄弟還是太瘦了,得多吃點……”好在林聚是個好糊弄的角色,得了答案又自個胡亂腦補去了。
“若谷小兄弟,你是不是挑食?”
“不挑。”
“那怎么這么個弱不禁風的樣子。”
“……”
沈妄和若谷都很無語,難道要長成林聚這樣才不叫弱不禁風?那這世上弱不禁風的恐怕要占七八成了……
“不過長結實了應該會影響練輕功吧,嗯,這么一說還是衣服做大了……”
沈妄扶了扶額,抱了幾件衣服干脆去隔壁若水房間里換了。
果然也只有若谷這只悶葫蘆能受得了他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沈妄換了衣服,出門叫了早膳,又進屋小坐了一會才叫醒若水。
昨晚上她特意叫她不用守夜了,若水難得睡了個好覺。
若水很快梳洗完畢,倆人又回到書房,林聚還在和已經(jīng)換下衣服的若谷談天說地。
誠然,談天的是林聚,說地的也是。
所幸沒等多久有丫鬟送來了早膳,有了食物,終于堵住了林聚的嘴。
沈妄邊喝粥邊說,“待會你們收拾一下和我一起去給翎王選大婚的禮品?!?
“那不是還早嘛!”林聚啃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問。
“三天之后?!比艄却捣髦行C嘴的湯,輕輕回答。
“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若水問沈妄。
“不知道?!鄙蛲\實地搖了搖頭。
才三口不到,林聚一個包子下了肚子,他又舀了碗鮮蝦湯來要喝?!耙艺f啊,趙小姐這么癡情,能等來這個結果也是不錯的?!?
仨人停下動作,齊刷刷盯向林聚,林聚心虛地低下頭喝湯。
“嘶哈——燙!”
沈妄一臉嫌棄地看著燙得嗷嗷叫地林聚,“別急。”
“喝這碗吧?!比艄饶七^去自己面前那一碗,沈妄和若水又盯向若谷,若谷則泰然自若地將倆人各自掃了一眼,平淡道:“這碗盛得早,我只是不想喝太涼的。”
話題繞了一圈終于找了回來,沈妄沒什么胃口,有一下沒一下揪著包子往嘴里塞,“待會只需要若水和林聚陪我出門,若谷留下來看書房?!?
“說好的怎么又變了?”林聚喝著湯,眨著眼睛問沈妄。
“免得有人趁沒人在翻我們的東西啊。”沈妄沖若谷眨了眨眼睛,若谷看見了,默不作聲地低下頭。
小主的意思應該是叫他趁著薛瑞帶人出門,完成昨晚上沒能做到的事情。
“我們也沒什么值得翻的東西?!绷志垩a刀。
“我……沒有……沒有也不能讓人隨便翻,這是隱私,是尊嚴!”沈妄欲哭無淚,這林聚的智商怎么就不用在恰當?shù)牡胤健?
“喔?!绷志郯T了癟嘴。
明明被留下的是若谷,怎么反倒林聚一臉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樣。
這倆人關系竟然不知不覺好成這樣了,也好,沈妄一直擔心若谷性子太沉悶自個悶壞了,現(xiàn)在有了林聚在他身邊鬧騰,好壞參半吧。
幾個人吃完了飯,按照原計劃行事。
沈妄帶著林聚和若水去找薛瑞,令人意外的是陳安意并沒有隨行。
沈妄幾次想開口問問薛瑞,最后還是作罷。
她和陳安意之間微妙的信任已然瓦解,好在陳安意尚未對她做出更過分的事情,暫且井水不犯河水吧。
“為什么他們倆也要進來?”
薛瑞鐵青著臉問沈妄。
今日他特意安排了小些的馬車好讓倆人坐近些,勉強說成是省人力,低調(diào)。
沈妄卻偏要兩個隨從坐進來,小小的空間里面坐四個人本就夠嗆,更何況林聚這個大漢和他擠在一排……薛瑞心里極其憋屈。
沈妄看著倒是心情不錯,薛瑞唯一欣慰也在此。
聽到薛翎要娶親的消息,她并沒有一蹶不振,這是不是說明在她心里,薛翎或許沒那么重要?
“這馬車不坐白不坐,這樣還少騎兩匹馬,殿下不是要省人力嘛?這下不止省了人力,連馬力也省了。”沈妄半靠在若水身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他。
“我跟你換?!毖θ鹉檬种噶酥溉羲?。
林聚將這話聽進了心,太子殿下這是想和小主坐一起吧。
“不換,這邊風景又不見得好些。”沈妄扯住若水。
“你……”薛瑞不由得捏緊了衣角,醞釀片刻將情緒強咽了下去。
“哼。”薛瑞將頭偏到一旁,一路不言語。
另外仨人倒是心安理得,依然在他面前聊得火熱。
什么巷子的糖人,果脯好吃,哪家衣裳好看……
這一路煎熬,到了定下的目的地,薛瑞氣憤地掀開馬車簾子,一個人氣沖沖下了車走在前面。
才從馬車上翻下來的武玄投來一個你們對我家主子做了什么的眼神,沈妄無辜地聳聳肩。
薛瑞果真就像鬧脾氣一般,始終鐵青著臉。
武玄跟在身邊默默地將他與另外仨人隔開來。
……
才挑到一半,似乎有探子來傳了信,薛瑞急匆匆離開了。
待沈妄反應過來結賬的人跑了,一個不熟悉的屬下走上來稟報,“太子妃,殿下有急事要處理先走了,您只管逛,賬記在太子府。”
沈妄點點頭,問道:“他真的就單純來讓我逛個街?”
今早她還暗自擔心,想著薛瑞會出什么陰招整她,結果逛了半天他人直接走了,這叫怎么回事。
“殿下說自太子妃嫁進來,還沒好好陪您逛過街,許是覺得有些虧欠?!?
陪!陪?她?逛?街?
這是什么神奇走向?沈妄猛地一震,又突然聯(lián)想到薛瑞拿走的帕子……
他這是威逼不成改色誘了?沈妄拍了拍腦袋,怪不得這些天薛瑞的表現(xiàn)愈發(fā)地不對勁。
她都已經(jīng)洗干凈脖子等著他把劍架上來了……
“小主?小主?”
“?。俊?
若水總算拍醒了走神的沈妄。
“那人已經(jīng)走了,小主暗自嘀咕些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我們接著逛。”沈妄咳了兩聲向前面的面具攤子走去。
“我就說,太子殿下是對小主上心了。”林聚吃著糖人,在沈妄耳邊叨叨。
“他打了你一頓,再給了顆糖,胳膊肘這就往外拐了?”
沈妄氣不打一處來,林聚的確是缺根筋,真說不定哪天就被他賣了,他自己還不知道做錯了什么。
林聚終于專心致志對付糖人不再多嘴了,若水和沈妄都松了口氣。
……幾個人提著大包小包回了府,沈妄直奔書房去。
若谷正在房中等她。
“若谷小兄弟,看,我給你買了件新的夜行衣,上回抱過你的腰剛好一環(huán)臂,應該合身的。”林聚緊隨其后,獻寶似的翻出一件衣服要展示。
沈妄看著那掛滿了金絲線的黑色外袍嘆了口氣,若谷嘴角抽了一抽,還是紳士的點了點頭,道,“多謝?!?
“好了好了,你們先去把東西放好,還有一些在下人手里去拿過來。”沈妄推著倆人出了門。
“你幾時抱過若谷的腰?”
“上回一起去翎王府探情況,我受了傷,多虧若谷小兄弟……”
林聚和若水邊聊天邊走遠了。
“怎么樣?有發(fā)現(xiàn)嗎?”沈妄倒了杯茶喝起來。
“我假裝閑逛去了殿下寢宮,撞見了齊顏,他一直在,所以沒能得手?!?
“齊顏?”沈妄沉吟,今日出行,薛瑞的確只帶了一個武玄。
留了個左膀右臂……
沈妄分析道:“要么就是他寢宮的確有足以拿捏他的罪證,要么就是防我的?!?
若谷皺了皺眉?!暗钕轮卸灸侨?,齊顏似乎看出了我的輕功功底,接下來他應該還會來試探?!?
“這就不好辦了。”
“若谷辦事不力……”
沈妄打斷他又要自責的話,“沒事,萬事需謹慎,我可不希望身邊的人再受傷。況且眼下情況有變,先等等看?!?
“什么……變?”若谷歪頭問。
沈妄抬頭看了眼他,有些好奇。
看來林聚對他的影響的確很大,往常他從不開口問這些,只是麻木地被當做工具使用。
沈妄沒什么野心,只希望在乎的人都能活得開開心心,看到若谷開始關心身邊的事情,著實欣慰。
“薛瑞……他……”沈妄一連說了好幾個“他”。
“嗯?”
“唉,沒什么,先不管這些了。眼下薛瑞不再針對我們,翎王娶親之后一切便塵埃落定,事情都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應該開心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