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坐在沙發,一人倚靠在門框。
阮今梔不知道岑郁是什么時候來的,索性裝作什么都沒發生,揚起職業笑,“岑總你要喝水嗎,我幫你接?”
岑郁沒搭話,夾著一枚舊打火機,開開合合。
石子和砂輪“咔嚓”碰撞,竄出的火苗發出滋滋聲。
將男人立體的五官照亮。
阮今梔目光聚在他手里盤著的破舊的打火機。
沒想到他一直留著。
岑郁把玩著那枚打火機,火焰忽明忽暗,阮今梔心頭一顫,猝不及防想到他們在一起的那天。
Y國。
那天風很大,很冷。
自從上次酒吧認識岑郁,阮今梔下課后就會過來。
沒想干什么,只是在那日的卡座上多待會兒。
想試著能不能再碰到他。
阮今梔自己也很奇怪,為什么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會讓她這樣掛念。
是因為異國他鄉難得一遇的國人?
可阮今梔感覺產生的情愫不像遇到同鄉的感動,更像一種來自男女之間的互相吸引。
也可以說是她單方面的被岑郁吸引。
想見到他。
想了解他。
想和他在一起……
有時候就是這樣,人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又是在什么時間,喜歡上另一個人。
一見鐘情的源頭都是見色起意,阮今梔這樣想。
只要她看見更帥的人,那她一定會忘記岑郁。
喝完手里的清酒阮今梔走出了酒吧。
不過今天的酒感覺比之前的更烈,阮今梔有些懷疑是不是侍者遞錯了杯。
酒下肚里,連迎面的涼風仿佛也柔和了幾分,阮今梔漫步在小鎮的街道,耳邊是Y國人相互訴說的浪漫情話。
不知不覺走到一個古董集市。
據說這里的每件商品都帶有故事。
或美好,或悲傷,只有緣分達到,老板才讓你帶走。
阮今梔轉了好幾個攤位,珠寶和銀器,陶瓷和油畫,相機和擺件都很有收藏價值。
阮今梔喜歡,但是沒有特別喜歡的,所以什么都沒買。
準備轉到巷口出去時,攤位的一個老舊打火機吸引了她。
在Y國這里,人們將火焰代表愛情,火焰不熄,愛情不散。
Y國人認為女人送男人打火機,就是想和你交往,想和你點燃愛情的火焰。
阮今梔駐足的片刻里,店家好心介紹屬于這個打火機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對跨國戀的情侶,舞會相識,雙方一見鐘情,他們相愛了。
可在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日子里,男主人公毅然決然的離開愛人,離開Y國。
女主人公送出的打火機被他丟下。
定情信物定下的情似乎散了……
“那后來呢?他們重逢了嗎?男主人公解釋這一切了嗎?”
相愛又分開都是因為緣分太淺,阮今梔堅信。
在阮家宅子待久了,阮今梔一度以為自己喪失了共情能力,說得上是絕情。
可聽到這個故事時,她竟然會覺得故事的結局不該這樣。
她的意識里有兩個小人在辯論,一個是以前的她,一個是現在的她。
其中一個小人想。
故事主人公都選擇分開了,那一定是不愛了。
故事鮮艷又如何,最后還不是散了。
世界是巨大的概率游戲,相愛的概率為零,因為人都會權衡利弊。
在絕對的利益里,愛情算什么,最不值錢的。
另一個小人卻不這樣想。
她覺得,相愛的人就是你打破常規的選擇。
是兩個人靈魂與靈魂的碰撞。
他們就應該在一起,就應該走到最后。
但阮今梔忍不住發出疑問。
相愛真的能抵萬難嗎?
阮今梔迫切的想從店家的那里知曉答案。
“后來,他們再也沒見了,男主人公一直沒回Y國,他們之前相戀的日子就像是一場夢,醒來就變成泡沫消散。”
阮今梔不禁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以為是一場浪漫的相愛。
沒想到是一場盛大的開場卻爛尾的劇終。
阮今梔原路回到那家酒吧,再次點了杯酒。
酒入喉,不知是不是故事的影響太大,連喝幾杯都無滋無味。
阮今梔摸出那枚打火機,她還是買了下來。
路過那么多商品,唯有這個讓她駐足,她喜歡,所以想擁有。
即使打火機的故事很悲傷。
阮今梔也不想錯過。
雞尾酒的后勁逐漸上頭,阮今梔意識到待在酒吧不安全,提起神讓自己回到住宿的地方。
天已經黑了,氣象局發布最新預警,今年最嚴酷的寒潮即將來臨。
阮今梔體內的酒精發作,感受不到現在和白天的溫度是否有差別。
不過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衣服裹得很緊。
大概是降溫了吧。
“今天他也沒來酒吧,那我明天再等吧。”
阮今梔隨意踢了腳路邊的小石子,視線跟著滾動的石子向前,然后停住……
岑郁來了。
在她面前。
岑郁這幾天在Y國和M國間往返,家族里的上件事情沒處理完又有新的麻煩。
焦頭爛額好幾天,今天才糾出內部叛徒,斷了對家資金鏈,重要資源也被他搶占。
接下來就坐等對方宣告破產。
“岑郁?”
阮今梔有些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的。
怎么會有上一秒還在想念,下一秒就出現在她面前的這種好事。
阮今梔喃喃道:“好事從不降臨我頭上的。”
岑郁內搭波爾多紅襯衫,外面套個寬松的黑色大衣。
阮今梔眼里閃過一抹驚艷。
也不知是不是喝酒喝懵了,阮今梔現在看見岑郁,就像一壇行走的精釀酒。
帶著馥郁醇厚,令人迷醉的酒香氣。
岑郁朝阮今梔邁步走來,緩慢卻沉穩。
阮今梔腦袋已經迷糊,莽莽撞撞的朝岑郁晃過去。
岑郁不躲不閃。
兩人撞個滿懷。
“阮今梔你醉了?”
阮今梔抓住岑郁胸前的襯衫蹭了蹭,“岑郁你好香啊,好想咬一口。”
“想什么?”
岑郁是真的沒聽清。
阮今梔聲音悶悶的,鼻音很重。
岑郁伸手摸她的衣服才知道,竟然穿的比他還單薄。
“還記得你住哪嗎?”
阮今梔窩在岑郁懷里搖頭,酒后寒讓阮今梔渴望熱源,岑郁的懷里太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