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梔不疾不徐地走在岑郁后面,看見他推開門卻不進,猶豫一瞬間便從他跟前進去。
“看來梔梔很想和我過二人世界。”
低沉好聽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揶揄。
男人溫熱的呼吸拂過阮今梔的耳廓,泛起淡淡的紅。
阮今梔鼻尖微動,熟悉的清冽的瞬間霸占她的嗅覺。
阮今梔頭皮一緊,不敢多停留,快步往前走。
岑郁將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盡收眼底,勾起一抹淺笑。
這是一間公共休息室,往里走是女士換衣室,男士的在樓下。
岑郁走到靠墻的存物柜前,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衣物,又拿出一個白色袋子。
阮今梔認得那個logo,是她常用的化妝品牌。
阮今梔下意識咬了下唇,隱隱有些猜測。
岑郁關上存物柜的門,將東西拎到阮今梔面前,逐一介紹。
“這個是運動服和鞋子,等下要打高爾夫,換上會舒服一點。”
“這是防曬,現在紫外線系數高,即使是室內,涂著更好。”
“這是洗護用品,打球出汗,等會還要回這里清洗一下。”
“口紅也是送你的,是你喜歡的色號。”
阮今梔怔怔地望著那些衣物和化妝品,。
岑郁的一長段話讓腦子忽然清明起來。
她意識到這半年間,彼此都變化了很多。
從前岑郁都是寡言的,即便在一起,也多是她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阮今梔試圖讓他嘗試對自己多一點分享欲,盼著他多講兩句話。
可換來的卻是兩個人的沉默。
岑郁從不向她分享自己的瑣事。
有時候甚至是他已經出了國,阮今梔第二天才知道。
那幾個月,他們之間好像戀愛如常,又好像隔著淡淡的屏障。
阮今梔垂下眸子,斂住失落,“岑郁,我不會打高爾夫。”
岑郁看不清阮今梔的神情,輕輕將她推進里面的換衣室。
“換完你可以四處轉轉,也可以在這等我,我就在樓下。”
“知道了。”阮今梔應聲。
岑郁都這樣說了,那肯定是不會放她走。
打高爾夫一般不是純粹的運動,多數是為了商業洽談和關系維護。
岑郁大概是約了客戶。
阮今梔不再糾結,自己是他的特助,這只是工作。
于是她將那袋東西放在架子上,掀開看里面的東西。
岑郁準備的是薄荷綠的POLO運動衫和白色的百褶褲裙,鞋子也是同色系的。
阮今梔將衣服拿出,展開放在身前,對著鏡子看。
鏡中人膚色瓷白,眉目清秀,鼻尖挺巧,瑩唇飽滿,惹眼的薄荷綠并沒有壓下她的靈氣,反倒將她襯得更明媚。
阮今梔愣神,上一次穿這么清新的衣服還是在Y國,回國后她都是怎么低調怎么來。
換完一整套衣服,阮今梔將披散的頭發攏在一起,攥成高馬尾,將淺色無頂太陽帽虛虛一帶。
如此明快鮮活的畫面,讓阮今梔恍惚間回到了學生時代,那時候媽媽還在,姥姥也沒生病……
“叩叩叩——”門被敲響。
“我馬上。”
阮今梔以為是岑郁在催促自己,三兩下收拾好東西出去。
岑郁指尖捏著一根黑皮筋抬手晃了晃,“是不是還差這個?”
“嗯,謝謝。”阮今梔伸手接過。
瞧著她這副乖巧順毛的模樣,岑郁心頭一軟,沒忍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他溫聲說:“慢慢來,不急,他們晚點來。”
阮今梔動作一滯,含糊應聲。
回到換衣室后,她先扎好馬尾,再打開化妝品的那個袋子。
除了化妝水和防曬噴霧,里面還有口紅和其他全套美妝產品。
阮今梔喜歡的那支口紅全網售罄,她都在考慮換個色號,結果岑郁直接買到送她手上,一起的還有未上市的新品。
阮今梔喉間涌起一絲干澀。
面對岑郁的細心周到,她的確無所適從。
這種招數他用在別的女人身上或許會起效,但在她這里不行。
不是說阮今梔不物質,而是在她心里,誠心比金錢更打動人。
這種讓彼此陷入拉扯不清的行為,阮今梔看不懂,也沒資格懂。
姥姥的身體拖了兩年,現在手術必須得做。
她只能選擇向阮德仁妥協。
阮今梔打開窗戶,向外緩緩吐出一口氣,靜靜望著振翅遠飛的鳥群,直到它們消失在云端。
阮今梔的沉悶感似乎隨著鳥群飄遠了,眉宇間的疲憊一點點散開。
她最終只拆了防曬噴霧,其他的都沒動,原封不動的放回岑郁的存物柜。
球館有點大,阮今梔接連換了好幾條路,都沒找到岑郁說的位置,也沒碰到工作人員。
她剛要折回來再換條路,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觸感陌生。
“阮今梔,你怎么在這?”語氣疑惑。
阮今梔一回頭,沈一塵也穿著運動服。
阮今梔手腕一軒,借著巧勁兒從他的禁錮里抽離開,冷聲說:“我陪岑總有點事。”
沈一塵皺眉,似是不信,“你確定郁哥叫你來的?”
以往靠這種伎倆巴結他的人可不少,明明沒叫助理來,卻總有人脫光衣服往他跟前湊。
他都有那么多人湊過來,更何況是岑郁。
沈一塵上下打量阮今梔,身上的超短裙讓他更加確定。
阮今梔就是假冒岑郁的指令混進球館的。
“阮今梔,我警告你,別耍小心思,郁哥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我……”
阮今梔正欲解釋,話突然被一個女聲打斷,有點耳熟。
“阿塵——”
甜到發膩的嗲聲響起,每個字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
女人披著栗色大波浪,姿態嬌嬈,亮粉色的運動短裙隨著她的步伐一起一伏。
阮今梔記得這款運動裙,是某個大品牌還未開售的新款。
阮今梔打量她的同時,也被她打量,不過對面的敵意明顯。
“阿塵,你怎么不等人家。”薛妮妮拉著沈一塵的手臂晃,一股刻意的嬌嗔調調。
沈一塵反扣她不安分的俏手,一把將人帶到懷里,掌心在她的腰上一掐,“晚上等你還不行?”
“討厭,大白天就說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