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河鎮。
楚額養和曲和平在一個僻靜處下著棋子,期盤旁邊站著一個童子,正在為他們倒著茶水。
曲和平笑著說:“楚兄,怎么有些心不在焉呢?”
“有嗎,只不過最近棋藝略差而已。”
曲和平搖頭微笑,不再言語。
這時,郭子柳和胡哲御劍飛了過來。遠遠地喊著“師傅,師傅!”
楚額陽聽到喊聲,手中的一顆棋子立刻掉落到地上,當兩個徒弟趕了過來時,他迫不及待的上前問:“結果怎么樣?”
郭子柳微微一笑說:“贏了!”
“什么!”這時不僅是楚額陽驚訝,連曲和平也站了起來。“你說誰贏了?”
“難道別人贏,我還會說贏嗎?”胡哲有些略顯調皮道。
楚額陽一聽興奮地幾乎把胡哲給抱起來:“快告訴師傅,怎么贏的?”
于是兩個人滔滔不絕地把整個過程講給了兩位觀主聽,楚額養和曲和平越聽越感到震駭。
曲和平對楚額陽說:“楚兄,沒想到你們紫霄山還藏匿著殺手锏啊!恭喜恭喜。”
楚額陽爽朗的笑了一聲:“曲兄,以后在煙河鎮,你只要碰到我,茶水我全包了!”
這時的楚額陽何止是高興,燕翰的這一戰讓紫霄山數百年來終于有了修煉三大心法的機會,燕翰順帶還幫百歲太出了一口怨氣。
“看樣子這兩天我也要去欣賞一下令徒的絕技去,真是讓我匪夷所思。”
“好,下次比賽我們一起去觀賞。”
楚額陽告別了曲和平急著回白云城去了,他一到客棧,大踏步第一個走到燕翰的臥室。
這時燕翰的臥室已經擠滿了一堆人,燕翰也變得活躍起來,開始講著他練習心法的心得,并胡吹自己的內丹絕非凡品,是隱匿的內丹,一千年也不出一個,當然他也說了些實在的東西,就是將心法重疊的理念講給大家聽,聽的大伙玄之又玄。
大家看到觀主走進來,馬上都站起來,楚額陽二話不說第一個握緊燕翰的手,有些尷尬地說:“好樣的!今天你為紫霄做了一件榮耀的事情,前兩天我對你的責難,你不怪我吧?”
“沒…沒有,徒兒色膽包天,責備是對的。”燕翰半開玩笑的對楚額陽說,讓整個氣氛放松了許多。
楚額陽輕輕地扇了一下燕翰的后腦,笑著說:“臭小子,色膽包天不是不可以,但是碧霄的妞不能碰,況且他們都不是女人!”
張婷兒狠狠地捶了楚額陽一下,生氣地道:“人家怎么不是女人了?你作為觀主,怎么開始說話不檢點了,別教唆些不好的東西給弟子們!”
大家聽了,都哈哈大樂,滿屋歡快的聲音。
當天夜里,郭子柳、百歲太和潭涯依然在燕翰的屋子里閑聊,這半天的時間,他們彼此都變得越發熟絡了。
郭子柳對燕翰心法重疊的方式尤為著迷,于是,他不止一次的問及此事:“燕翰小兄弟,你的意思說在我們容成殿練習心法,反而不如在深山野林中練習來得快?”
“當然!”燕翰滿滿自信的說,“容成殿畢竟有幾百年的歷史,因而靈氣濃度早已不及當年,而在深山野林里,人跡少見,我甚能感受到所有草木都在釋放出靈氣,而且非常濃厚。”
郭子柳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
這時芊木從門外走來,對著屋里的人冷冰冰地說:“出來!”
大家那種松散勁頭立刻消失,燕翰馬上規矩的坐起來,看著芊木。
芊木又說了一句:“你出來!”
燕翰回頭瞅了瞅其他三位,看他們無動于衷,于是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這次,你還是來找我的?”
“廢話!到你的屋子不找你找誰?”芊木有些不耐煩的說。
燕翰只好跟著芊木出去了。芊木和每次一樣也不吭聲,帶著燕翰走出去老遠,還是那天那個位置停了下來。
這時,芊木突然轉過身,露出一個可以讓冰雪融化的笑容,說:“你這兩天表現的真棒!”
“這是我應該做的,為紫宵山兩肋插刀,出生入死再所不惜。”
看著燕翰沒個正經的樣子,芊木莞爾一笑。“那你會永遠留在紫霄山對嗎?”
燕翰望著芊木,突然沉默起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說沒有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燕翰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留下來,但現在他突然有了成就,對未來的修煉開始奢望起來,不過,他內心還是向往著人間界的生活。
燕翰撓了撓后腦勺,嘻嘻地傻笑了一聲:“這個,我還沒有決定。“
芊木突然幽幽對燕翰說:”就當為了我留下來,也決定不了嗎? ”
芊木說完這句話,突然周圍很靜,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他們倆彼此凝視著對方,仿佛在等待這對方一個承諾。
“咳,咳”,燕翰干咳了兩聲,打斷了彼此的沉默。
“我說…師姐…我覺得我們倆是不會有什么結果的。”
芊木沒有接話,似乎還在等他的答復,于是彼此間又一次陷入尷尬的沉默。
燕翰不得已,繼續解釋道:“我們是不同的,永遠也走不到一起,你是洞天童子,要過修煉生活,身上肩負著無與倫比的使命;而我只是個普通人,只想過著平淡的生活,沒準還是要回人間界的。”
芊木蹲下來兩只手扶著下巴,幽幽地道:“那我跟你去了就是了。”
“那可不成,你將來承載了振興紫霄的希望啊!”
芊木將小腦袋埋在自己的胳膊肘里,哼了一聲說:“我不想再理你!”
燕翰不知怎么去哄他,于是燕翰笑嘻嘻地說:“為什么你這么像小孩子?”
芊木哼了一聲,說:“我本來就是小孩子。”芊木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和父愛,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在燕翰面前總能放松自己的撒嬌的性格。
燕翰輕輕揪著她的小鼻子說:“你呀,永遠長不大嗎?”
風很親切,夜很寧靜,星空在閃爍。
芊木不知道何時將頭埋在燕翰的懷里,“我想不顧一切和你在一起,但父母之仇未報,你能等我十年嗎?“
燕翰驚愕地望著她。
“等我報了父母之仇,報答了紫霄的養育之恩,到時候我會找你,我想和你一起回人間界生活。”
聽了芊木的話,燕翰無比感動,他不曾想芊木有這樣的勇氣和決心,做男人,怎能讓女人委屈,豈可萎縮繼續慫下去?
于是燕翰輕輕地擦著芊木含淚的眼睛上。“我等你!我們就約定十年之后,你我攜手同行。“
芊木輕輕地點著頭。”那我要求你十年之內也要留在紫霄陪我,如果這段時間,你想回到人間界,我會陪你去看看,總之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燕翰像撿到活寶一樣,開心大叫。“一言為定!”
這么美的承諾,任誰都會樂開花。經過這幾天的事情,燕翰也對修煉也變得雄心壯志,留下來陪同芊木修煉十年,完全沒問題,而且在他的悉心照料下,他有信心芊木定然成為曠世高手,到時大仇得報,得償所愿。
燕翰越想越興奮,圍著芊木周圍開始胡亂轉悠。
“別瘋癲了,坐下來繼續給我講故事!”芊木命令道。
“遵命,師姐大人。”
燕翰在第二天已經知曉自己的對手是誰,他是尤毅。尤毅是神霄宮弟子,在神霄宮中算不上什么出色的人物,但他比較幸運,幾次比賽沒有碰到非常強硬的對手,挺進四強實屬不易。
養和殿中,在昏暗的客廳里,站著的是于光道和瑯雄。
“燕翰控制了胡天的穴位?”于光道驚異地問。
瑯雄對上次比賽的解釋,于光道同樣不敢相信。
“沒錯。”瑯雄答道。
“師弟,你可知道控制穴位,必須要刺穿胡天的金剛訣,而物理攻擊對胡天的金剛訣是無效的。”
“但胡天并沒有受到物理攻擊,據胡天所說,他的體內被滲入了一絲靈力,封堵住了穴道。”
于光道有些疑惑:“靈力流封堵穴道?我的確聽過,但是用這種方法控制穴位,非常復雜,那本來是醫治人體元氣的方法,如果讓胡天即刻癱瘓,必須做出超出幾十個動作。”
“他做到了!”瑯雄毫不猶豫,目光一抹不甘心的狠戾。
聽了這話,于光道用驚異的眼神望著瑯雄那份認真的態度,良久不發一言。
在這次密談之后,于光道回到寧封殿的內廳,將弟子尤毅叫了過來,囑咐說:“明天你的比賽不要認為對手是個小角色,記著要帶著你那把邪光守護。”
“弟子遵命!”尤毅說完就下去了。
燕翰這次比賽在一擂臺,到了八強之后,整個九云會場只剩下一個擂臺。八進四需要一天時間,燕翰依然是上午局。本來這場比賽是由神霄第一高手北殷虬龍做裁判,并在白云城亮一個相,以滿足那些千里迢迢趕來膜拜北殷虬龍尊容的外派人士以及游方術士,但是北殷虬龍臨時有事,便取消了任務安排,于是裁判依然改為廉訣。
在擂臺下面聚集了非常多的觀眾,此時燕翰已經名聲大噪,甚至蓋過了與他同臺的尤毅。黑馬的名氣是短暫的,但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可以引起足夠大的轟動。
此時臺下各宮觀主均已到齊,讓大家吃驚的是,神霄派的掌門于光道竟然親自來到賽場觀看比賽。
尤毅不是于光道的親傳弟子,但了解神霄宮的人,都知道,于光道這些年對尤毅指點頗多。
于光道很低調,只是隨便找了一個位置站在那里,身前也沒有一幫前呼后擁的隨從。相比之下,青霄宮主瑯雄每次觀看比賽都有特定的貴賓席為他準備,并且有專們的侍從為他端茶倒水。
不過,這次連掌門于光道都站著,青霄宮也不敢再高調,于是瑯雄也規規矩矩地走到于光道跟前與其一同站著觀看比賽。
紫霄山所有人員都到了,包含楚額陽,由于事先沒有買門票,紫霄山的人只能遠遠地聚集在外圈觀看比賽。
尤毅走到臺上,一抱拳說:“神霄宮,太乙殿,尤毅,睟天境,承讓!”
“紫霄觀,赤帝園,燕翰,承讓!”這次燕翰索性不報自己的修煉等級。
隨著廉訣一聲令下,比賽開始。
燕翰依然先動,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尤毅身邊試探性地點了幾下尤毅的穴位,而尤毅顯然已經用上了金剛訣護體真氣。
第一次看到燕翰動作的楚額陽、于光道等人,同樣有了昨日瑯雄的表情。
這是千千神相?他們不清楚其中的玄奧。曾經苦練九天境初級心法的人被認為是傻子,燕翰此時推翻了所有人的觀點。
尤毅的表情非常淡定,沒有任何傲慢與暴躁,他將自己的劍抽出,一道犀利的控劍訣呼之而出。
燕翰躲過一擊,但是尤毅的控劍依然盯著自己不放,一擊不中再擊。連萬劍訣都可以躲過的燕翰,對于只有單個飛劍的控劍訣顯然不在話下。
燕翰一個九十度急轉,直接將控劍甩出幾丈遠,此時他已經逃脫了控劍的攻擊范圍。在如此速度還能有一個九十度急轉,幾乎讓在場的所有人看傻了眼。在具有導引功能的控劍訣面前,可能也只有這種方式可以擺脫它。
尤毅再次發動控劍訣,卻留出了一個空當給燕翰。燕翰沒有多考慮,他立刻來到尤毅面前,他用指尖在尤豫身邊微微一滑動,就像上次擊敗胡天的方式一樣,他認為在尤毅打出心法的那一刻,他的蟬翼指一定可以滲透到尤毅的體內。
然而,讓燕翰意想不到的是,尤毅身上除了金剛訣仿佛還有一另外一層真氣擋住了燕翰的蟬翼指。燕翰正迷惑不解時,霎那間,一把青亮的匕首,破空刺出,也多虧燕翰躲得快,否則必敗無疑。
燕翰看著尤毅,但尤毅始終一副淡淡的表情,沒有任何得意,也沒有任何焦躁,仿佛很有耐心。此時,尤毅再一次呼出了控劍。
燕翰沒有動,看著控劍即將攻來,他的身體迎了上去。劍氣橫掃而過,玄甲術應聲而破。燕翰的瞳孔在收縮,他再次看到了那把匕首,同時那把青亮的匕首也跟著控劍飛過來。
尤毅的控劍和匕首相差不到半息時間,而且匕首極為隱蔽,這將對燕翰造成致命一擊!
燕翰的千千神相,將匕首的速度放慢到極限,他堪堪躲過。尤毅的匕首劃破了他的衣服順著他的肚皮蹭了過去,真是好懸!
之后,燕翰絕不敢再大意,他頂起他的超級玄甲盾,困惑地看著尤毅,他實在不明白尤毅那隱藏在體內的第二層真氣屏障是哪里來的?
燕翰還需要試一下,他要試探這層屏障的氣息與什么有關,那樣他就能找到源頭。燕翰開始猜疑,尤毅身上應該有一件寶物。
法力屏障,這種方法果然好!”
于光道淡淡地說:“我昨日已經大概了解了些燕翰的手法,但今日一見還是令我吃驚,我和你的觀點一樣,我猜測燕翰根本沒有強大的攻擊力,因而邪光匕首將是他的克星。”
而另一邊的楚額陽在驚嘆燕翰的速度的同時,發現燕翰在非常兇險的時刻試圖攻擊對方,竟然只用兩指之力。楚額陽困惑不解,并且他也看出尤毅身上配有至少是真器級別以上的法寶。楚額陽對張婷兒慨嘆道:“青霄,神霄的法寶果然富足。”
就在燕翰考慮如何再次試探尤毅底細時,尤毅可不會輕易再給燕翰機會,他竟然使出了一個怪異的招數,一個控劍術在主劍上,一個玉劍術在那把匕首上,一個紫雷手竟然施展在左手上,三個招數按序列向燕翰攻來。
尤毅能夠混到八強絕對有他的實力,邪光匕首暴漲了足足五尺有余幾乎與主劍達到同樣的長度,而紫雷手上的電光讓燕翰無法琢磨其攻擊力的強弱。
燕翰此時明白,眼前這個對手絕不能小覷,尤毅控劍訣和紫雷手是殺招,而玉劍訣是在紫雷手和控劍訣攻擊尾聲時,封堵燕翰的蟬翼指。玉劍訣的靈活性,讓燕翰幾乎沒有靠近尤毅的可能,而最讓燕翰忌憚的是尤毅還有一層琢磨不透的真氣防護,即便燕翰偶爾得手,那層防護將讓他徒勞。
整個形勢似乎宣判了燕翰敗局已定。
燕翰一頓絢麗的身法,再次引來的場外陣陣叫好聲,他不僅躲過了控劍訣、玉劍訣,也躲過了尤毅的紫雷手。
很快半柱香過去,尤毅始終不能一擊必殺,燕翰也沒有找到突破口,但有幾次卻險些被尤毅的控劍訣和紫雷手擊中。
控劍訣和紫雷手都是單體攻擊,攻擊力甚至大于萬劍訣的子劍,擊碎燕翰的玄甲并造成創傷是很容易的事情,在玄甲破碎之后,尤毅定然會用那把青亮的匕首給予致命一擊!
燕翰深知比賽拖得時間越長,越危險,尤毅早晚會有得手的時候,而自己這頭卻無法尋得尤毅的破綻。就在燕翰焦灼的時候,他的手臂不小心被尤毅的右手玉劍訣劃傷,燕翰這才驚醒。燕翰發現他的玄甲不知何時已經過了時間,這個疏忽好懸送了他的命,于是他立刻補上了一個玄甲盾。
燕翰忍著傷口的劇痛,思索著剛才尤毅用那把匕首施展的玉劍訣似乎有著熟悉的氣息。
“那是和尤毅的那層防護是一致的氣息!”燕翰心里吶喊,他仿佛一下子從迷霧中掙脫出來,豁然開朗。尤毅的防護就是他手中的匕首!
如果想要戰勝尤毅,一定要先破了尤毅的這個法器。燕翰時不時的盯著尤毅手中的匕首看,這把匕首通體發著青亮的光。燕翰在躲避尤毅的同時,他暗暗敲開自己的精神力量,探測尤毅這把匕首的檔次,但得到探查結果后,燕翰心涼了半截,這把匕首竟然是圣器級別!
在平時,燕翰破解法器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使用符箓,但是符箓是不能帶到比賽擂臺上的,這有嚴格的規定。況且,燕翰自己清楚,他從來沒有破解圣器級別法寶的經驗,在這之前,他甚至沒有見過真器長什么樣子。
燕翰在擂臺上,竭盡躲避之能事,幾乎是不停地圍繞著尤毅打著圈圈。尤毅本身是個耐性十足的人,他知道短期內還無法制服燕翰,但是勝券已經在握,只要燕翰有一次疏忽,燕翰將必敗無疑。
就在這時,燕翰突然間以一種迅雷掩耳之勢來到尤毅身邊,手法迅捷地在尤毅的匕首上滑動了一下。這個動作讓尤毅不解,讓臺下的所有人都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