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女走了之后,燕翰去過礦物所甚至林峰那里了解情況,知道她的確被一個西山谷弟子帶去翁云長老那里,其他信息就一概不知了。
燕翰消沉了數日,但為了繼續壯大法陣,他并沒有閑著。如今各個陣眼已經增長到四十五丈直徑大小。
最近礦區營地很熱鬧,時不時會有各派的奇人異士趕過來研究破解陣法。
西山谷,金母殿。
此時,風萍靜手中拿著數個陣法大師的研究報告,她看了看皺起眉頭。研究報告中描述的都是空話,沒有一份報告提到破解法陣的具體方案。
風萍靜又拿起來一疊調查文件,那是關于神宵派燕翰的信息。她最近幾天派人與神宵派聯絡,花重金買到這些九云會的內部資料。
文件描述道:燕翰當日施展魔宗鏡像大法,重傷神宵宮弟子張清河,之后燕翰被北殷虬龍捏碎內丹,挑斷筋骨…在紫霄山闕墓嶺附近,燕翰利用迷幻法陣傷神宵弟子一百零三人,后來再無蹤影。
“捏碎內丹,挑斷筋脈,還可以生龍活虎,施展法術…燕翰,你身上的秘密還真不少啊!”風萍靜感嘆道。
幾天后,狄牛來到西山谷,拜訪了谷主,之后單獨與風萍靜見了一面。狄牛面色凝重地說道:
“礦山陣群幾乎無解。我用你的試金棍和一件短暫壓制法陣的法寶,無意間找到一塊陣法靈石,但取出這塊靈石,對陣群的影響九牛之一毛。
這個法陣每四個靈石都可獨立成陣,現在陣中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靈石在里面,即便你拿走一個,十個,甚至百個,都對法陣起不來作用,因為它還有數千個陣中陣!
說句真心話,如此的陣學造詣,真得讓狄某大開眼界,老夫不得不佩服!”
狄牛說完,將得到那塊陣石交給風萍靜,風萍靜仔細端詳,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事情。
“小丫頭,你是不是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風萍靜一驚:“是啊,難道是他?”
“我不敢十分確定,如果真的是他,那么他與魔宗可能不無關系,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這枚靈石應該出自我們的西山礦源,而且是剛采集不久。”風萍靜拿著這塊靈石給出斷定。
“你說的沒錯,這個法陣如果想要繼續擴張,必須依靠大量靈石供應。它的靈石來源應該就是西山礦源。”
“可是西山礦源有西山谷靈石感應柱把關,什么樣的手段,可以騙過它們的檢查呢?”
“小丫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的那些靈力感應柱,即便老朽不才,也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攜帶靈石出入。不過你的這把試金寶棍,倒是無論如何也蒙混不了的。”
風萍靜陷入久久的沉默,如果想要抑制陣法繼續擴張,看樣子只有關閉礦源才有可能。但是西山礦源是西山谷最重要的經濟來源,叔叔大人(谷主)是不會同意的。
風萍靜在送走狄牛之后,獨自來到礦山一端。
此時礦山剛休工,朝下望去,只見密密麻麻的礦工人群從各個洞口走出來,浩浩蕩蕩延綿十幾里。他們穿過上千座靈石感應柱,如同墳墓中穿梭的冤魂。
“難道真的是你嗎?” 風萍靜幽幽地自語道。
又過了半個月,西山陣群的三十二處陣眼已經連成一片將礦區營地完全覆蓋其中,波及方圓幾十里的土地!
法陣已經開始向西山礦洞與西山鎮逼近擴張。西山谷驚恐,方仙大陸震動!但所有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事態繼續發展下去。
西山谷的護礦法師不得不遠離營地,在法陣外圍駐扎,監視陣群內部動態。
在沒有西山谷管控,法陣內部已經獨立形成一片自由天地。十幾萬礦工形成三大派系,開始蠶食周圍弱小的營地。法陣內,斗毆小戰不斷,大戰的火藥味也越來越濃重。
胡浩的營地,由于有三王這樣極強的體魄作為打手,加上營地物質雄厚,每次過來有挑事的均被打得抱頭鼠竄。不管其他營地多么混亂,胡浩的營地永遠風平浪靜。
三王已經娶了各自的老婆,在結婚那天,幾人領著彼此的妻子特意走到老王的墳前祭拜。
沒過多久,營地之間的大戰終于爆發。
三大勢力中,有兩大勢力擰在一起,突然向另一礦工勢力發動全范圍的猛攻。
當天礦工們集體曠工,西山谷的護礦法師了解到法陣內的內斗,也只能袖手旁觀。畢竟法陣對法師的恐怖壓制效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此時,胡浩的營地作為少有的獨立派,并未加入戰火,但在下午的時候胡浩接見了一位重要來客。
他叫江寬,是一派礦工勢力的頭領。江寬被礦工的另兩派勢力合力圍攻,已經疲于應對。
“我請求你們的幫助!”江寬見到胡浩直截了當。
“江寬,你數次侵犯我的營地,現在還有臉過來讓我們幫忙?” 胡浩氣憤地說。
“我期望胡兄不計前嫌。如果我被他們滅了,你們同樣沒有好果子吃。你可知道,對方的頭領是黑老大,他本身就是西山谷的走狗,西山谷要借黑老大之手繼續管控礦山營地!”
胡浩聽了之后沉默了,這場營地大戰可以說是西山谷的陰謀,但是即便胡浩率隊加入戰火,幾百號人,又豈能扭轉幾萬人的戰局呢?
“這個忙我們幫了。”
就在這時,一個的聲音傳來過來,江寬看到旁邊一個枯槁的身影站起來。
為了維持大陣的擴張,一個月以來,精神上的過度疲勞讓燕翰更加消瘦萎靡。
燕翰雖然不是隊長,但在營地中的威望遠勝于胡浩等人。他淡淡的聲音鏗鏘有力,沒有人會提出反對意見。
燕翰接著說:“江兄,請讓你們的人堅持到今天夜里,牽制黑老大他們的主力。我會率領一支小隊,直搗黑老大巢穴,將他們的領頭人一一擒獲。”
江寬對燕翰的話將信將疑,但能看的出,這個清瘦的人說話時,周圍的人對他的崇敬。
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硬著頭皮干了。
江寬走了之后,燕翰從營地中抽調了一百多名身強體壯的人手,然后趕時間制作了五六塊能夠抽出純凈靈力的靈石。燕翰沒有內丹不受法陣影響,而制作的帶有純凈道紋的靈石卻可以起到關鍵作用。
一切準備就緒,已經夜色降臨。
燕翰站起來時,身體有些搖晃,他強忍著過度的精神消耗,對眾人說:“今天我們要為自由而戰,殺進對方的大本營!你們要牢牢地跟在我的身邊,我會撐起一個法術防御屏障保護你們。你們有這個決心和勇氣嗎?”
此時三王首先舉起手里的武器吶喊:“有!”
隨后一百多人一起吶喊,士氣頓時被鼓舞起來,他們現在已經是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
“出發!”
就這樣一眾人,在燕翰玄甲術的法力屏障保護下,沖向塵煙滾滾的戰場。
一加入戰斗,他們所向披靡,所過之處無不退讓。
一個時辰之后,燕翰率領的隊伍已經接近對方的大本營。
黑老大此時和兩派首腦聚在一起討論戰局,他之前接到數個緊急報告,說對方有一個敢死小隊,英勇無比,已經砍翻了己方眾多人員,并造成了內部混亂。
一開始黑老大不以為然,后來發現這只隊伍仿佛永遠殺不死的惡魔,在幾萬礦工士兵中,如入無人之境,一點點在朝著他們的大本營逼近。
黑老大感到了一絲危機,沖著匯報的人一聲大吼:“對方什么來頭,是哪個營地的?”
“是胡浩的營地!”
一聽到胡浩的營地,黑老大背脊有些發涼,胡浩的營地最邪門,他到現在都不愿意去拔這顆釘子,沒想到他們自己找上門來了。
“把外圍的主力往回掉!快!”
黑老大當然意識到對方的意圖,然而時間已經太晚了。
就在燕翰的隊伍快到他們的大本營時,燕翰的千千神相與蠶翼指同時施展出來,如電光火石之間將大本營的附近的守衛點倒了七七八八。
“他是法師,這怎么可能?”
有些礦工士兵看到了燕翰施展法術的迅捷身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原以為法陣已經把所有法師阻擋在外,已經沒有法師敢進入營地了。
燕翰來到營帳門口,此時黑老大與其他首腦嚴陣以待正準備襲殺燕翰。
然而燕翰卻淡定從容慢地走進帳篷。黑老大一干人等的錘子、刀子、斧子襲擊過來時,仿佛打在沙子上,軟綿綿毫無力道。
幾位首腦一臉驚容,當想再次出手的時候,已經倒在地上。
燕翰腳踩著黑老大的臉,掃視周圍軟倒在地上的眾領隊頭目。
“你們是要為西山谷的方士賣命,還是要為自己賣命?礦工和難民好不容易有了一塊自由空間,你們卻要做西山谷的走狗,想讓我們重新成為他們的奴隸!…”燕翰怒發沖冠,對這幫領隊頭目呵斥道。
然而令燕翰沒有想到的是,這些領隊頭目括黑老大在內,還都是硬漢子,寧死不屈。
此時胡浩、三王等人已經殺入營帳內,看到燕翰已經將頭領們制服,均都萬分激動。
“他們寧死不降,也不知道西山谷給他們什么好處?把他們捆起來,拉到外面示眾。必須說服外面的礦工停手!”
于是眾人將包括黑老大的幾位礦工頭領來了個五花大綁,然后走出營帳,登上一個高臺。一百多人沖著外面還在拼命的礦工齊喊:
“你們的首領已經被我們制服,還不快快投降!…”
聲音傳達十幾里,清晰可辨。
效果果然很大,很多礦工看到老大都已經被人綁起來,馬上失去斗志,停下了手里的拼殺。其實在他們心里,誰是老大都一樣。
江寬這一方,本來已經快堅持不住了,結果發現對方突然松懈下來,于是壓力頓減。
他猜到,胡浩他們可能真的得手了。
兩個時辰之后,戰局平息。
人員傷亡數以千計,無數帳篷被毀,慘象驚人。此役以胡浩江寬等礦工勢力大獲全勝。
一天后,他們組織了新的領導班子,建立了礦工協會。胡浩,江寬,夏風,三王等成了所有礦工新任代表,燕翰依然是甩手掌柜。
第二天,按照燕翰的提議,將上千名敵我雙方戰死的礦工同胞,一同安葬在礦山北側。
皚皚的白骨山又增加了新鮮血液。
燕翰命令所有礦工對死難者憑吊佇立一個時辰,以牢記戰爭的罪惡。
此時十幾萬礦工齊刷刷站滿了礦山一面,莊嚴肅穆,連要來阻撓的礦山護法都只能退縮。
所有礦工的臉上,由麻木膽怯的神色漸漸顯露出勇敢的心!
一天夜里,幾名礦工偷偷溜出礦工營地,見到法陣外面等著他們的西山谷方術士,立刻跪伏在地。
“一群飯桶!黑三(黑老大)去哪里了?” 那名方術士很生氣。
“長老大人,黑三與所有的帶頭老大都被抓起來了…”礦工戰戰兢兢。
“真是廢物!現在礦工新的首領是誰?”
“主要帶頭的是胡浩和江寬。”
“好,西山谷明天就要向礦工營地宣布正式開工,到時把他倆都抓起來!”
“大人,新首領們為了自身安全,都不會去挖礦了,只躲在營地大陣之中。他們幾個建立了礦工協會,說要完全脫離西山谷的管控,而且還說,要代表所有礦工,和西山谷進行談判!”
“什么?一群鼠輩,還要和我們談判,我就不信他們要一直躲在營地里!”
這時一個柔美的女子聲音傳來:“童長老,我在想黑三等人被西山谷魔鬼式訓練了一個月,在體魄上普通人幾乎無人能及,怎么會這么容易被輕易制服?”
風萍靜此時穿著一身黑衣,別有一番風雅。
“少谷主,我聽當日在場的人說,大營當天來了個法師,速度極快,把所有頭領都拿下了。” 礦工回答道。
童長老一驚:“不可能!這個大陣,就是紫境法師來了都要避開,怎么會有法師?”
風萍靜略一思索,“沒有什么不可能,礦工之中的確有高人。童長老,還記得胡浩的營地在三個月前,有十幾名護法被同時點穴的事情嗎?我認為胡浩的營地必有端倪!
我要速速回去。童長老,請將所有關于之前胡浩營地的資料交給我,我要連夜查閱。”
西山谷,瑤池殿。
夜晚,當風萍靜拿著一疊調查資料,看到記載某月某日,胡浩營地從西山鎮采購了四輛馬車的物質和三十多個女奴隸時,風萍靜突然忍不住“噗呲”一樂。
“燕翰啊,燕翰,我總算又找到你了!”
西山谷谷主風行覺,這一天非常生氣。他的桌面上擺著一個談判文件是從礦區剛送過來的。
內容大致意思是礦工要求每人月工資從十個銅靈石增長到三百銅靈石;敞開礦區與西山鎮的自由通行的權利;禁止對礦工的肉體懲罰;每個月提供至少三天的帶薪休假的權利…
如若無法履行以上條例,西山礦區十幾萬礦工將集體罷工。
“西山礦工簡直是瘋狂,竟然敢威脅西山谷,和我們談條件!”
“他們仰仗法陣保護變得越來越囂張了。”
“實在不行他們出來一個我們殺一個!”
“十幾萬人你殺的過來嗎?”
“我覺得他們不敢罷工,罷工的話他們吃什么?”
“他們以前的身份是難民,像蝗蟲一樣,到任何地方都能找到維持生計的方法。”
…
會議廳長老議論紛紛,沒有任何頭緒。這時,風萍靜走到谷主面前:“叔叔,這個談判由我親自去吧!”
“你有什么好的對策了?”谷主問道。
“我尋到了一絲線索,這關系到西山陣群和寶蓮臺,所以要見見他們的胡浩頭領。”
風行覺沉思了一會,“如果能抑制法陣的擴張,這些礦工提出的條件又算是什么!寶蓮臺有進展了?”
“只要能找到我要的人,我相信破解法陣與寶蓮臺都有希望!”
風行覺面露激動神色,“如果天下真有此奇人,我倒很想見見。”于是他把與礦工談判的權利交給了風萍靜。
談判定在了三天后的一個早晨。
當胡浩接到點名邀請,面露難色。“我去了是不是要被整死?”
“放心吧,你身后有十幾萬同胞可以前仆后繼,你死得其所,死得值得。”夏風在旁邊不咸不淡的說著風涼話。
胡浩狠狠地教育了一下他。
“胡浩,他們不會把你怎樣,他們很清楚,現在擒拿你沒有任何意義。”燕翰安慰了一下。
結果胡浩更沮喪,我已經沒價值到這地步了?
西山谷非點名讓我胡浩去,難道覺得我帥?想到這里,胡浩有點心里平衡。沒辦法,我只能獻身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胡浩認真地告別了自己的妻子,終于上路了。
當胡浩走出法陣來到談判點,發現西山谷好大的陣仗。
一群方術士,足足上百人,他們圍著一個美女在一個石臺前站著。
胡浩孤身一人,可謂單槍匹馬,正義凜然地望著眼前的女人,不過他的小腿在不聽控制地抖動著。
風萍靜在胡浩一出法陣便遠遠地望著,然而令她非常失望,胡浩并非是他要找的人。
“你就是胡浩?”
“是!”
“你并不是我要談判的人。”風萍靜淡淡地說。
胡浩一聽萬分火大,指名道姓的讓他出來,結果一上來就是這句屁話。
“讓燕翰出來!”
“什么?燕翰是哪個混蛋?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胡浩洋裝不知,在一個月前燕翰已經囑咐過他,有死對頭可能要尋他,千萬別泄露燕翰的名字。
風萍靜冷漠地望了一下胡浩:“你回去告訴燕翰,如果他要做縮頭烏龜,什么談判條件都不用想拿到。告訴他,三天后我在這里等他!”
說完風萍靜便率著一眾方術士離開了。
胡浩愣愣地呆在原地好長時間才轉身回去。